第19章 青袍道人

众匪一路殷勤招呼,直把那刘纯奉承得犹如神仙一般,一干人吵吵闹闹地便到了匪寨中。

这寨子看着不大,但四面环山,地形极是险要,外头打了一排木桩当作寨门。里头空空荡荡的也没甚像样物事,寨里横着一个二丈来宽的山洞,那洞也不深,只得五六丈长,里头稀稀拉拉的堆满了众匪劫来的赃物。正中放着一把太师椅,许是给头领坐的。

刘纯见这寨子颇为寒酸,心知这群人不过是为了混条活路,实在没有什么大作为。

那络腮胡子大汉低头哈腰殷勤招呼道:“少侠,请里头大椅上坐。”

众匪簇拥着刘纯走入洞中,奉他坐在正中大椅之上,纳头便拜。

刘纯见这群人举止滑稽,不觉好笑,又见他们对己甚是恭敬,心中也颇为得意。他抬眼瞧着那络腮胡子大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回道:“小人贱名陈三,没的污了少侠耳朵,少侠切莫见怪。”说着,将一干盗匪名字说与刘纯知道。

刘纯问道:“你们踞山有多少日子了,瞧这些东西,也劫了不少人了吧,说!你们手下伤了多少人命!”

陈三被他问得惶恐,战战兢兢道:“咱...咱们兄弟在这山上也待了三四个年头了,平...平日里也不敢多伤人命,只是碰上那不知好歹的,难免...难免要教训一番。”

刘纯哼了一声,道:“谁信你们的鬼话!今日我既然到此,以后就不许你们再做这无本买卖!”

众匪面面相觑,神色极是为难,想要辩驳几句,却谁也不敢开口。

刘纯冷然道:“你们不肯?”

陈三见他脸色一沉,惶然道:“兄弟们不是不肯,只是咱们这伙人除了动刀动枪啥也不会,少侠既然开口,还请指给兄弟们一条活路走走。”

刘纯道:“你们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总之以后不能再伤人命!”

众匪皆心下揣揣,却不敢多说一句,只得奉承了事。

刘纯见众匪沉默,话头一转道:“你们这几日在山下巡逻时,需得留心一个灰袍白发的老人,要是看见他的踪迹,立刻向我禀报!”

陈三道:“少侠既然不让咱们做强盗,咱们还去巡什么逻,兄弟们只好下山去讨饭。”

刘纯恼道:“我是不许你们做强盗,谁说...谁说不许你们巡逻了。”他自觉这两句话说的理亏,便转了头去不去看陈三。

陈三道:“少侠要兄弟们巡逻,兄弟们就去巡逻,只是求少侠留给兄弟们一条活路,咱们不杀人,只向来往客商借点财物,不知...不知少侠可同意?”他这话越说到后头,声音越是轻,显然仍是十分忌惮刘纯发怒。

刘纯只觉心中烦躁,无意与他夹缠,便随口道:“只要不杀人,随你们好了!”

众匪见他点头,尽皆释然,一个劲地夸他仁义大度,喧闹了半天,各觉疲乏,便都出洞睡去了。

刘纯这晚便睡在洞中,次日直睡到中午方醒,却见寨中人倒少了一半,一问才知有几人拿了些劫来的物事去附近村中换粮食去了。当下也不以为意,自顾进洞,找了两件合身的衣物换上,私下一打量,便如一个寻常人家的少年。

此后数日,刘纯便在寨中与众匪厮混,问起孟狂隐的消息,众匪均告不曾看见。

刘纯在寨中待了几日,只觉气闷。这一日便练了几手,众人见了无不折服,大声喝彩。众匪上前央求他传几手功夫,刘纯心想这伙强盗学了武功,还不移祸平民,故而不肯。众匪只得失望而散。

如此过了六七日,刘纯心中焦急起来,又不知孟狂隐现在何处,想要起行,却又踌躇不决。

这一日,忽见一个小喽啰气喘吁吁地奔上山来,神色极是慌张,嘴里不住喊着:“不好啦!不好啦!对头来了!对头来了!”

刘纯一惊,以为孟狂隐已然寻到这里,忙上前问道:“什么对头来了?是那老人吗?”

那小喽啰奔得甚急,一口气没喘上来,说不出话,只是手指着山下。

只闻下面不远处不停传来金刃相撞之声,那人竟已快寻到山寨处。刘纯情知此刻逃跑已经太迟,便去取了剑来,横在寨门口,凝神静待。

不多时,只见一个青袍道人奔了上来,刘纯见那道人脚下甚是迅捷,奔跑之时衣袖竟不摆动,轻功造诣已然不低。

那道人奔到寨门口,见一长身少年执剑而待,心想必是一伙的,双眉一轩,挺剑怒指刘纯道:“小小年纪,便跟这伙贼人同流合污!真是不知羞耻!贫道今天便要教训教训你!”刘纯见那道人似乎二十七八岁上下年纪,身材高大,宽眉阔脸,双眼精光熠熠,如此仗剑于寨门前一立,更是显得英气勃勃。

他见来人不是孟狂隐,心下便松了几分,拱手向那道人道:“道长不要误会,在下可不是强盗,只是凑巧来山上作几天客而已。”

那道人骂道:“胡说八道!哪有来强盗窝作客的道理!你这小畜生做了贼,还要抵赖,好生可恶!”

刘纯被他骂得心头火起,脸色一沉道:“强盗窝便作不得客吗?道长不也上山作客来了吗?”

那道人怒道:“贫道来作什么客!我今天便要把这贼窝铲平!把你们这伙贼人杀得一个不剩!”

刘纯道:“那也未必,我瞧道长待会便要进寨里吃杯酒,说不定还要跟几位强盗大哥拜个把子。”

陈三此时正好从下面一瘸一拐的走将上来,脸上都是血迹,显然已受了伤。他听刘纯正跟那道人纠缠,便出声喊道:“他妈的,还吃他娘的什么酒!老子差点让这臭道士捅个对穿!这酒还没流到老子肚子里,便要从窟窿里漏出去!”

他被那道人腿上刺了一剑,胸口又被拍了一掌,着实伤的不轻。走得几步,已没了力气,只得靠在一旁大口喘气。

那道人也不去理他,挺剑扬眉对刘纯喝道:“还不过来受死!”

刘纯抱臂忖道:“我在山上练了这几年功夫,除了雕兄弟外,从没跟高手好好较量过,也不知到底成不成,今天正好拿这道士试试。”

他心里自是没把孟狂隐算在里面,那天也只是跟他拆得数招便被制服,情知两人功夫相差太远,丝毫也印证不了此时进境。

当下便倒转剑柄,向那道士一揖道:“道长,那就恕在下得罪了!”说罢,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剑缓缓刺出。

那道人见这一剑来势迟缓,只道他剑法平平,心中便有些轻敌,随手一剑格去。两剑相交尚余数寸,陡见眼前剑光大盛,似是银蛇乱舞,霎那间四面八方都是剑影!

刘纯这一剑,乃是从林中刺狼演化而来。那狼总是成群结队袭来,加之野狼身形矫健,行动迅捷,普通一剑便不一定能刺中。刘纯一剑刺出时立时便能让三四头狼毙命,这一剑似慢实是快到极致,似简实是变化万端。

那道人一时大惊失色,不想眼前这少年剑法如此精深,眼见剑光陡至,已不及出招应对,忙纵身后跃出丈余,“腾腾”退了两步,方才站定,背上冷汗直冒,显得极是狼狈。

刘纯笑道:“道长,我这一剑如何?”

那道人不敢再轻敌,潜运内力稳住心神,拉开架势,摆了个起手式,横眉冷然道:“如此功夫,竟要自甘堕落,岂不令人寒心!”

刘纯叹了口气道:“在下早说是来作客的,道长偏偏就是不信,又说我自甘堕落,我又何尝不寒心呢。”那“心”字刚出口,刘纯已然一剑刺出,这一剑又与方才截然不同,端的是快如闪电,惊如迅雷。

那道人此刻早已防备,刘纯这一剑刺来,便不像方才那般惊慌。只见他身子一沉,右手剑在手臂下划出一个剑圈,身子左斜,右臂挥出,剑圈自下而上往刘纯剑锋套去,出招也是迅捷无匹。

刘纯虽然剑法精熟,但临敌经验甚少,不知对手招数虚实。眼见对手剑圈套来,手腕一颤,剑分万华,势如骤雨,只听“叮叮叮叮”双剑相交之声绵密异常。却见那剑圈正一点点缓缓往自己身前移来。

刘纯见势抽剑,身子骨溜溜连转几个圈,闪到那道人左首,长剑平挥,几有斩岳之势,直往那道人腰间劈去。

那道人变招也是极快,身子侧翻,左掌在地上一拍,借势弹起,剑尖在刘纯剑面上一点,又窜上丈余,顺势便往他头顶刺落。

刘纯见那道人身在半空,难以腾挪,长剑迅如疾电,疾刺他右臂神门、曲泽、太渊数处大穴。

那道人虽身法受限,但剑势大盛,自上而下袭来,犹如千钧之势!刘纯只觉一股气流涌来,直逼得他呼吸不畅,右手稍缓长剑已被那道人隔开,半空之上一柄长剑顺势刺落,离他额头已不及三寸!

此刻已不及他闪避,心念电闪间,左手伸指在那道人的剑面上一弹,只听“铛”的一声,刘纯被那道人剑上的内力震退三步。

那道人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落在地上,脚下似是有些不稳,身子晃了晃。再看他脸色惨白,眼光也不如方才明亮,显然真气已是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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