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沁州诡事(二)

那两人身法快极,声响刚起,两条人影已跃至走廊上,其中一人骂道:“他妈的,哪来的狗腿子,敢偷听我们讲话!”

冯刘二人只见一条黑影翻墙一跃而出,那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两人目光一对,各自低声道“追”。话音刚落,已纵身往墙头跃去。

只听身后有人喊道:“怎么还有两个!今晚真他妈晦气,又不是说书,哪来这么多听客!”“

二人跃过墙头,向那黑影所行方向急奔,耳中却听得身后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说的却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冯子与心头一惊,知道那人的武功必在他们之上,他二人运气急奔,已是不能随便说一句话,否则一不小心岔了气,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人跟在他们身后,却仍能一个劲地聒噪,若不是内功造诣非凡,绝不能如此托大。

冯子与回头一看,见身后两条人影窜高伏低急追而来,身法迅捷无匹。月光照耀下只见两人服色相异,一人身着黑衣,一人身着白衣,那黑衣人嘴巴说个不停,白衣人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与那黑衣人齐头并进。两人这般急追,脚步必然琐碎,那黑衣人只顾冲着他们叫喊,必然没看脚下,那白衣人的步伐却与那黑衣人十分吻合,一人踏左腿另一人必然也踏左腿,一人起右足另一人必定也起右足。本来这般奔行,要在民巷之间穿梭,又要躲避杂物,奔行之速又早已远超常人,已是极难。那白衣人竟然还能注意脚步,简直匪夷所思。

冯子与只看得一眼,心下早已惶乱,此刻又无法出声提醒刘纯。

刘纯眼中只有前头那条黑影,只见那黑影越奔越远,轻功似还在他们四人之上。一个纵身跃上屋顶,便要隐没在夜色中。

刘纯脸上焦怒之色甚浓,没命价地发足狂奔,左右足在两边墙上一点,也上了屋顶。只是朝那人的方向猛追。

冯子与心头纷乱,内息便有些不纯,本来他玄门正宗的轻功尚要比刘纯高出一筹,可此消彼长下反而落到了刘纯的后头。他见刘纯越奔越远,心中更是惶急,深吸一口气,平复杂念,跃上屋顶,紧紧跟住。

却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已多了两人,那两人一左一右把他夹在当中,左边那黑衣人说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屋顶上奔来奔去的,有甚好玩的。待会天一亮,老子还有大事要办,跟你们这些鸟人耗了一晚上,老子白天必然大大地不痛快,饭也吃不下,酒也喝不香,眼皮子他妈跟渗了铅一般重,你们这群鸟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寻老子开心......“这黑衣人说话夹奇杂八一刻不停,语速极快,声调却如平常说话一般。

冯子与直被他吵闹得脑袋“嗡嗡“作响,心中却甚怯,提气急奔,想要甩脱那两人。可无论怎么加速,那两人总是跟在他身旁,一步不落。

眼看便要奔到城墙处,那城墙高十余丈,轻功再高也跃不过去。只见那条黑影如壁虎一般攀在墙上,疾速往上爬去。那黑影身后两三丈外,一个人影一顿一窜竟也在攀援。

他三人奔到城墙下,见那黑影已爬了七八丈高,身后那人影却是刘纯,冯子与心下甚奇,不知刘纯使得是什么轻功,竟能在无所凭依,又十分光滑的城墙上如此上跃。

冯子与定睛一看,见刘纯每次上跃时便有寒光闪动,方才知晓。原来刘纯所持宝剑极是锋利,一刺之下便能在城墙上刺出一个深约数寸的口子来,刘纯手握剑柄,整个身子凌空悬挂在那宝剑下,缓一口气再提气一跃,便能跃得五六尺,待一跃之势将尽时便再刺出一剑,如此周而复始,渐渐往上跃去。

只听那黑衣人道:“这法子倒不错,可惜咱们没有这等神兵利器,否则老子直接把这城墙砍个大洞出来,不就能舒舒服服过去了。“

那白衣人说了两个字“城门“,冯子与只见眼前一晃,那两人已往城门处奔去,当下不及细思,也跟着那两人奔去。

夜间城门紧闭,数十个巡夜兵卒正在打盹,陡见两条人影奔至,其中一个兵卒忙起身大呼道:“什么人!”

那黑衣人道:“不是什么人,是两个人,老子一个,老子弟弟一个,老子和老子弟弟现在就要出城,赶紧开了城门放咱们出去,别罗里吧嗦的听得老子心烦。”那兵卒心想:“我一句话都还没说明白,你这人老子前老子后的说了一大通,却说旁人罗里吧嗦,当真不要脸。”便喝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谁敢随便开门,你们要出城等天亮再来!”

那黑衣人怒道:“等天亮了还出个屁的城,你当老子大半夜的闲着没事干,出城去玩吗?你现在要么就自己乖乖地把门给老子开了,要么老子就先打断你两条肋骨,挑断你两条脚筋,那味道可不好受,到时候就算老子不想出城,你也得哭着求老子出城,老子......”那黑衣人只是一味地说个不停。冯子与也已奔至他们身后。

那白衣人打断黑衣人话头道:“少说两句。”

那黑衣人道:“少说两句自然可以,老子......”仍是喋喋不休。

白衣人窜到城门下,右手托住门闩往上一提,已将那巨木门闩举在半空,顺手将那门闩甩在一旁,发出声巨响,跟着右掌起处只听“碰”的一声,已将那城门推开。

那群兵卒只看得眼睛发愣,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那门闩有几百斤重,没有七八个人根本抬不动,那城门更是又宽又厚,平常需得左右分别由四个人缓缓推开,这白衣人竟能凭一己之力抬闩开门,力气实在惊人。

白衣人说了个“追”字,人已向城外奔去,那黑衣人嘴上不停,身子却已在城门外,片刻间便赶上了白衣人。冯子与见他二人出城,急忙跟着奔出,那一众兵卒只见三个人影先后快绝无伦地奔出城去,嘴巴一时合不拢,连叫喊示警都忘了。

刘纯虽借宝剑之利跃上墙头,毕竟比那黑影慢了许多,遥望之下见那黑影已在十余丈开外,城墙上兵卒举着火把过来喊道:“快来人城头有奸细!”

城上兵卒霎时蚁聚,几个人挺矛便刺来,刘纯哼了一声,长剑一挥,一根根矛头俱被削断,纵身便往城下跃去。只听得上头不住价地叫骂。

待到城下,已不见那黑影的踪影,刘纯刚才见他仿佛是从北边奔去,此刻也不及他细思,当即也往北边行去。

又奔了一阵,只觉丹田之内气息紊乱,情知刚才一阵急追耗力甚剧,此时需得静心调息片刻方可,可此时之势哪容他休息,当下便强行压制内息继续追击。

他越奔脚下越是迟缓,内息早已不受控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脚底一虚一个踉跄已然摔倒在地。此刻只觉周身乏力,连从地上爬起都觉甚是艰难。心知终究是让那人跑了,想起父亲,心中一阵酸楚,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

却听不远处,人声渐至,刘纯听得明白,便是刚才那个黑衣人的声音。忙出声大喊道:“那贼人往北边跑了!快追!”

只听那黑衣人喊道:“你既然知道他往哪边去了,自己怎么不去追,你这人甚是狡猾,叫旁人去追,自己却躺在地上歇脚,你说他往北边跑了,老子偏要往南边追。”

刘纯只听得这声音越来越近,这黑衣人话音刚落,人已在他面前。身旁站着一个白衣人,两人服色不同,容貌却甚是相似,作派却又大相径庭,一个颠三倒四夹缠不清,另一个却沉默寡言,晦明难知。

那黑衣人欲待再说,被白衣人伸手拦住道:“住口。”

那白衣人问道:“往北边去了?”

刘纯点了点头,白衣人身形一晃已往北边奔去,黑衣人立时跟去,嘴上却仍在说道:“你等等,你等等,老子话还没说完......”还不到片刻的功夫,那黑衣人的语声已不可闻,刘纯知他二人已经去远。

刘纯又在地上躺了一会,却听得冯子与的声音正在唤他,忙出声回道:“我在这里!”冯子与循声而至,见刘纯脸色惨白,嘴边有血丝,情知他必是强催内力追赶,以致内伤。右手忙去搭在他左手脉上细听,听得片刻,只觉他脉象虽紊乱,但还未有衰竭之象,这才稍许放下心来。

冯子与问道:“你瞧见那何不好了吗?”

刘纯道:“我在城墙上的时候看他往北边去了,我追了一阵,内息越来越乱,刚才丹田一阵剧痛,便摔在了这里,再也起不来了。那两个穿白衣服黑衣服的人刚从这里经过,已经追过去了。”

冯子与皱眉道:“那两个人武功很高,不知是什么来头。我瞧这件事情极不简单,我两人修为太浅,怕是力有不逮,师父他老人家又不在此处,可真是难办。”

刘纯道:“师兄也别太挂心,我刚躺在这时,也有些想通了,我这仇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报的,大不了先回青城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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