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沁州诡事(四)

丁晋陡听得呼喊声,知道有人相助,这声音听着像是个少年,却不知是谁。他见一众兵卒正自乱作一团,心思再斗下去必然无幸,此时正好走脱,“刷刷”两刀砍翻面前两个兵卒,捂着脸便往南边街角奔去。

此刻浓烟已漫至整条街道上,火势越来越大,炙得人浑身燥热,两边的房屋倒有好几间已爬上了火头。四处皆闻呼救之声,一众兵卒只管自己逃命哪里还有人去理会他了。

丁晋奔至街角,见大批兵卒仍自各处奔来,捡了条兵少的街道,蒙头便往前急冲。有人拦路,便挥刀劈去,那街上的兵卒见自己人少,他又势若疯虎,心中大怯,倒有一大半不敢去阻拦。

如此七拐八弯不知绕了多少个巷子,闯进一条死胡同来。只听得身后叫骂声不断,仍有追兵正自赶来。他见无路可走,心下一横,干脆转过身来横刀以待。

几个脚下灵便的追兵,已赶至胡同口,只见丁晋长刀横在胸口,双目圆睁,虎躯凛然生威。一时不敢上前,只是呼喊同伴。

丁晋怒骂道:“直娘贼,还等什么!要抓老子便上来啊!”

忽见一条人影,跃至那几个兵卒间,剑光一闪,已将他们刺倒在地。他见这人一身民家打扮,模样看着甚是年轻,也不知什么来头。

这人正是刘纯,他被冯子与拉出屋外,便出声大叫提醒,见丁晋趁势脱逃,心下大慰,二人奔过街角,尽量找人少的地方行去。一路上冯子与尽是责备,刘纯心中却喜滋滋的甚是得意,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正自行走,却听身后不远处一片叫骂声,似是有人正被追赶,忽然见到一条大汉从他们身旁急奔而过,那大汉正是丁晋。冯子与冷然道:“不许再惹事。”刘纯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等救了他我再向师兄赔罪。”说着,人已往丁晋所行方向奔去。

冯子与见路上兵卒甚多,不便用强,只得跟在刘纯身后。两人绕过几个巷子,见四五个兵丁正站在一个胡同口呼喝,那胡同里似是有人。

刘纯不等冯子与出声,人已向那胡同口跃去,手上长剑急挥,那几个兵卒应声而倒。刘纯奔至丁晋身前道:“丁大哥,可还记得小弟?”

丁晋满脸狐疑,问道:“小兄弟,咱们认识?”

刘纯拉着丁晋便往胡同外奔去,却听呼喊声越来越密,追兵正从四面八方赶来。正没理会处,冯子与突然奔来道:“跟我来!”。

三人跃进一家米铺,那掌柜的见有人闯进来,正要呼喊,一柄长剑已抵在他脖子上,冯子与森然问道:“要死还是要活?”那掌柜颤声道:“活...活。”冯子与道:“要活就别乱说话。”

他转头对刘纯道:“将他藏到里面去。”

刘纯搀扶着丁晋,走入后堂,见一个伙计正满脸惧色的盯着他们。

刘纯拿剑指着那伙计道:“不许叫喊。”,那伙计急忙言道:“是,是。”,刘纯将丁晋放在墙角处问道:“丁大哥,你的伤不碍事吧。”丁晋摇头道:“这点小伤算啥。”

刘纯唤来那伙计,将一袋袋大米压在丁晋身上,直把他整个人都埋在一堆米袋中,才道:“丁大哥,你先忍耐一会。”

此时,正听得店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兵器碰撞之声,似是有许多人涌进店子里来。

只听一个人声喝问道:“掌柜的,可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却听,另一个声音回道:“不知这位军爷问的是什么人?”刘纯识得这声音是冯子与。

那头一个声音不耐烦道:“可曾看见一个满脸胡子,大汉模样的人,身上有刀伤。”

冯子与道:“刚才好像确实看到这么个人。”刘纯心中“突”的一跳,心想难道师兄要出卖他不成。

那声音急问道:“那人往哪里去了!?”

冯子与道:“刚看见他往西边街角去了,几位军爷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赶上。”

接着便听得“蹬蹬蹬”的脚步声甚是急促,转眼间店里已没了声音。刘纯心下松了口气,心道:“我可真是胡思乱想,师兄怎会出卖于我。”接着便走去墙角,将一袋袋大米移开,向丁晋问道:“丁大哥,还能走路吗?”

丁晋抱拳道:“今日蒙阁下相救,感激不尽,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刘纯将脸凑了过去,悄声道:“丁大哥,你不认得我了?你再好好瞧瞧。”

丁晋皱眉凝视了他一阵,忽然一拍大腿喜道:“小兄弟,原来是你啊!”刘纯扶着他双臂喜道:“你可记起我来了!好多年没见了,大哥可好啊!”

丁晋叹道:“好倒也没什么好,勉强保住了条性命。”

刘纯问道:“当日和大哥在林中失散,不知后来如何。”

丁晋道:“那日我被一群狗腿子围攻,最后失手被擒,本以为死路一条。不曾想这群狗腿子竟没有立时杀我,说是要将我押去京城当街问斩。我心想,问斩就问斩,老子还怕了他们不成。这群狗腿子将我装进囚车,却不向汴梁走,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是往随州去的。”

这时,冯子与突然走进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找个安全的处所再说。”

丁晋抱拳向冯子与道:“刚才多谢阁下相救。”

冯子与面色似是不悦,低声道:“好说,好说。”

丁晋见他脸上神色不好看,心下便有些不喜,心想:“江湖中义气为先,你虽然救了我,但也不能瞧不起我,这般作态,又是何道理?“当下也不去理他,转头对刘纯道:“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带你们去。”说着,起身便要走。

冯子与道:“现在街上都是巡逻的兵士,且等到天黑再说。“

几人在米铺中一直藏到二更,见路上已没什么人,这才出店。

刘纯搀扶着丁晋小心走出店外,冯子与对那掌柜一阵软硬齐施,又是送银子,又是拿剑相逼,叮嘱他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句,否则早晚取他性命,那掌柜一个劲儿的答应。

丁晋领着冯刘二人,穿过几条巷子,走至一大宅前,两人一看不就是昨日夜闯的那座宅子,一时心中疑虑,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进去。

丁晋见他二人神色奇怪,问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刘纯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宅子我们昨天来过。”

丁晋满脸疑惑,问道:“你们怎会来这宅子?”

刘纯欲待再说,被冯子与伸手拦住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吧。”

丁晋走至门前,“笃笃”敲了两下门,又“笃笃笃”敲了三下,接着又敲得两下,那门从里面里面“呀”的一声打开一条缝,缝内一个人探出头来张望。二人认得是当日出来放牌子的脚夫,那脚夫向丁晋点了点头,转头狐疑地打量着冯刘二人。

丁晋向那脚夫道:“这两位是朋友,今天救了我性命,现在外头官兵查得紧,我带他们来躲上一躲。”

那脚夫点了点头,放了他们三人进来。

他二人上次来时,只在屋顶上奔行,又十分小心,不敢四处查看,对这宅邸大小只是知道个大概。这次从门口走入,方知这宅子实在极大,只见里头重门叠院,不知多少房间,那脚夫手上提着个灯笼,领着三人穿过两道院落,沿着一条小径又走上一架小石桥,石桥下便是个池塘,右首尚有个亭子,此时天黑看不清全景,二人均想此地必是个清幽之所。

那脚夫领着他们经过石亭,穿过一面墙洞,走入一个天井处,那天井四周似是栽着不少树木,正面一所大房子,里头有微光闪动,似是有人。

脚夫将他们带至房子前,敲了敲门道:“人领来了。”里头有人回道:“知道了。”那脚夫向他们拜了拜,径自去了。

刘纯识得那声音,正是昨日那个白衣人,心中暗暗叫苦,情知那黑衣人必定也在。

丁晋推开门,见大厅左首一张椅子上坐着有人,冯刘二人一看是那白衣人,那黑衣人此时却不在,心下都松了口气。

丁晋拱手向那白衣人道:“原二哥,小弟今日差点被狗腿子擒去,幸得这二位相助。”

那白衣人脸上神色极为古怪,默默地注视了他们二人一会,突然暴起,身法如电,向二人扑来。冯刘二人不想他会突然发难,应变慢了一步,冯子与正待拔剑,咽喉已被那人右爪捏住。那人只需轻轻一用力,冯子与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丁晋叫道:“不可!”此时早已慢了一步。

刘纯长剑在手,见冯子与咽喉被制,投鼠忌器,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那白衣人冷然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刘纯大声道:“你这人好不讲理!哪有人什么派我们来的,我们好心救了你兄弟,你竟如此蛮横,江湖上有这样的规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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