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人全不理会他,只是冷冷道:“说。”手上一使劲,冯子与只觉咽喉一紧,一口气便喘不上来,手上长剑“呛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发颤,脸上逐渐变紫。
丁晋急道:“原二哥你误会了!这小兄弟我早几年就认识了,他二人绝不是奸细!”
那白衣人看了他一眼,手上松了松,道:“怎么认识的。”
丁晋便将六年前在树林中遇到刘纯之事说了一遍,那白衣人见他脸色诚恳,又知他向来粗犷有一说一,当下便信了几分。又去问刘纯道:“你究竟是谁?”
刘纯见冯子与命在旦夕,实在不能隐瞒,便朗声道:“我就是六年前刘家的遗孤!刘景山就是我父亲!”丁晋听得“啊“的大叫了一声。
那白衣人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一瞬间又恢复平静,道:“刘景山的儿子死了。”
他刘家之事六年前轰传武林,他当日坠崖身死江湖上也是人尽皆知。那白衣人知道倒也不奇怪,只不过人人都当他刘纯已不在世上,这其中的关窍要解释起来,难免大费周章。
刘纯见他不信,急道:“我说的千真万确,你先把我师兄放开,我慢慢说给你听便是。”
那白衣人手上并步卸劲,只冷冷地回了个“说”字。
刘纯无奈,只得又将来龙去脉详述一遍,一旁丁晋也是听得连连咂舌。
那白衣人听完却不松手,只说了三个字“你骗我”。
刘纯见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心中焦怒万分,言道:“我师兄的命都在你手上,我怎会骗你!我像那不顾兄弟死活之人吗?!”
他这话中暗含讥讽之意,自是说丁晋遇险之事。那白衣人怎会听不出来,脸上却毫无异样,只是望了丁晋一眼,道:“对不住了。”
丁晋忙拱手道:“原二哥说的什么话,咱们大事要紧,我这条小命丢不丢的打什么紧。”
白衣人又瞧了刘纯一眼,对丁晋道:“告诉他我是谁。”
丁晋言道:“这位原二哥,名叫原不语,乃是我明教净火坛的白焰使者。我这位大哥虽然话不多,但是本领高强,明辨是非,为人是极好的,小兄弟你放心,他绝不会为难了你师兄。”
他这几句话虽是夸赞,暗地里却也把原不语给逼得下不了台,他若此刻杀了冯子与,那就成了是非不分,糊涂透顶之人了。
原不语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丁晋看了看他脸色,心想:“这位大哥虽然平时冷言冷语,可心里却是明白得很,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日后可没好日子过。”当下干笑了数声道:“大家都是朋友,不如先罢手,把事情分辨清楚了,再听您示下可好。”
原不语说了两个字“也好”,身形一晃,已坐回了椅子上。
冯子与被他捏得呼吸不畅,脖子上两块乌青,兀自喘息不停,愤愤地看着他。
丁晋见局势缓和,心想先岔开些话,让他消消气再说,便问道:“原大哥人呢。”原不语道:“办事去了。”
刘纯忙问道:“那个原大哥是不是一身黑衣,说话...说话有些不同凡响?”他原想说,那黑衣人说话乱七八糟,狗屁不通,转念一想,这好歹是别人的地盘,还是别太放肆的好。
丁晋道:“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啊,那可真是有幸。他们是孪生兄弟,那原大哥名叫原不言,是我明教净火坛的黑焰使者。”
刘纯心想:“见是见过了,倒不如不见的好,这两兄弟一个阴阳怪气,一个乱七八糟,碰着了只能算是大倒其霉,哪能说是有幸。”当下便道:“昨日有缘,跟二位使者见了一面,还闹了点小误会,那倒也不必说了。”
丁晋皱眉道:“什么小误会,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啊。”他眼睛望着刘纯,眼角却向原不语一瞥。刘纯见他神色有些怪异,不知是何意,微一沉思间,便已明了,丁晋是要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原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倒也罢了,如今寄人篱下,可不能有半分含糊,若是引得别人有一丝怀疑,难免生出祸端。
刘纯既已明了,当下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连六年前如何遇见何不好,又如何被他一脚踢下山崖的事也一起说了。丁晋听得频频点头,原不语却不向他看一眼,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一般。
待刘纯说完,丁晋便道:“这事情原来如此,那还真是误会,咱们在江湖上行走,偶有些冲撞,那也是在所难免,好在大家都没损伤,那可真是万幸,万幸啊。”
刘纯问道:“丁大哥,你那日被神捷军所擒,后来怎么逃出来的?”
丁晋道:“那可真是多亏了我净火坛的这两位使者,那日我失手被擒后,就被押到了随州节度使的大营中,这群狗崽子也不来拷问我,也不杀我的头,还给我饭吃,这到叫我有些摸不到路子。”
刘纯心想:“原来这丁大哥也被押在营中,我那日却没见到他。”
丁晋续道:“过了一日,那节度使王彦章竟然召见我,我见他面上客客气气的,本来想臭骂他一顿,倒不好立时发作。只得问他你抓我来做什么,那王彦章也不回答我,只是笑嘻嘻地问我:‘你们教主他老人家可好啊?’,我想这王彦章怎么突然问起我们教主来了,怕不是要使什么诡计害我们教主,便说:‘我们教主他老人家好的很,可用不着你挂心。‘,其实我身份低微,连他老人家的面都见不着,哪里知道他好不好了。”
只听原不语哼了一声,丁晋打了个寒颤,心思一个不慎,又说错话了,教主他好不好我一个无名小卒哪能随口胡说。
忙道:“教主他老人家武功盖世,谁又能害得了他了。只是我护教心切,担心教主被这些小人算计了,其实都是我多虑了,教主他智慧过人,又有谁能算计得了他了。“
接着又续道:“后来那王彦章又问我:‘你们明教也知道刘府的事了吧?‘,我便答道:’原本不知道,这两天恐怕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了。‘那王彦章就笑眯眯地看着我,又跟我说了几句没相干的话,便唤来兵士又将我押了回去,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来天一黑,就有两个兵士过来,说要押我去砍头,我便喊道:’砍头就砍头,老子还怕了你们这群狗崽子不成!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没想到那兵士一抬头说道:’丁兄弟,可真有骨气啊!‘我听得一愣,侧头去看他,原来那兵士正是原大哥,他两兄弟跟我说他们也是明教的,今日来此地救我。我心中好生感激,心想我一个无名小卒竟然能劳他二位的大驾来救我,上辈子不知烧了多少高香。“
忽听原不语说道:“别说不相干的。“
丁晋寻思,他心中所想的也不过一通马屁,确实没什么相干的,当下干笑了数声,道:“一个不留神,啥都说出来了。我被他二人所救,后来就不在曹州分舵干了,归到了净火坛下,供二位使者差遣。“
刘纯默默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也曾去过那大营,里头守卫森严,这两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丁大哥救出来,那可真是好本事。“
丁晋笑道:“这个自然,这二位的本事,那可是十分高明的。“
二人正在议论,忽听一个聒噪声音在门外道:“弟弟,这回你可得佩服老子了,老子可把这件大事给办了,日后见到教主,他老人家必定夸我聪明机智,办事得力!“
刘纯心头一紧,知道冤家到了,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悻悻然看了看丁晋,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省点力气养养神。“
只见厅门被人一把推开,原不言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抬眼一看,厅内多了三个人,丁晋他是认识的,另外两人衣服换了,这相貌倒是十分相熟,立时忆起是冯刘二人。
原不言猫着腰,两只眼睛骨溜溜乱转,走到他二人身旁,一脸好奇之色道:“这可奇怪了,两个道士又来了,这回连道袍都脱了,难道是要还俗?依我看也该还俗,你们两个小道士年纪轻轻的,哪捱得了那道观里淡出鸟来的日子,这酒也不能喝,这女人也不能碰,这日子怎么过的下去。改日我带你们去城里的妓院逛一圈,保叫你们受用无穷,那小妮子的小蛮腰那可真是......“这原不言越说也是无形,什么粗言秽语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刘纯听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冯子与一脸嫌恶,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忽听原不语咳嗽了两声,道:“少说两句。“
原不言道:“少说两句自然可以,可老子今天心情好,免不了要提点提点他们二人,老子这是看在他们也是江湖好汉子的份上。这就叫急人所急,助人为乐,与人为善,总之都是大大的好事,你们说是不是?老子说话向来都是有道理的,要不怎么从来没人跟老子争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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