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站直了身子,叹了口气道:“这掌法我原不想再用,只是今日势所难免,我若不全力相搏,只怕不是几位的对手。”
那通圆真人方才离孙哲最近,受他掌力激荡最深,直到此刻仍觉气血翻涌无法自制,丹田处似有股热浪横冲直撞,甚是难熬。他心想:幸好这孙哲刚才那掌只为将他们逼退,似这等掌力若是打在身上,哪还有命在?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内息走了一小周天,才敢开口说话道:“唐兄,这究竟是什么掌法?”
唐冠脸色阴沉,双眼直盯着孙哲道:“这掌法听说十余年前便已失传了,这个人为什么会使?”
通圆真人脸上的肥肉崩得紧紧的,见唐冠一副失魂落魄,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更是着急。大声道:“妈的,这会功夫你还吞吞吐吐的,这掌法可有克制之法!”
唐冠一呆,闭目沉思了片刻,便睁开眼,叹了口气道:“真人刚才也不是没瞧见,就算这掌法真有什么克制之道,哪是我等功力可及的。”说着,又去瞧着孙哲,脸上神色晦暗难明,淡淡地续道:“阁下练成这等神功,普天之下恐怕也没几人能接阁下一掌的。只不过……”
通圆真人急问道:“只不过什么?”这唐冠说话留个尾巴,似是这掌法之中又有其他玄机,惹得他心中七上八下的,拿捏不准胜算还有几成。他们此次前来,原本势在必得,不想碰上孙哲这么个煞星,欲要退去又觉十分不甘。
只听孙哲无奈的声音传来道:“只不过这掌法太过霸道,习练之人无不短命……”
通圆真人一怔,侧头略一沉思,心想:“怪不得这人病怏怏的,一副短命相,原来是练了这掌法的缘故。只是他就算短命,一时三刻却也决计死不了。他要是还能再活一年,难道咱们还要再苦等一年,才能来抓这小子不成?”他越想越觉气恼,往地上吐了口痰,骂道:“妈的,晦气!”
却见袁锦臣走上前两步,躬身道:“阁下武功盖世,小生十分佩服,还请阁下不吝赐教大名,好叫小生输得心服口服。”说着,腰便弯了下去。双手一合,便要作礼。突然,从他扇子中飞出一件不知什么物事,疾若流星一般往孙哲胸口飞去!
他这一招在场众人全没料到,但孙哲似是早就看出端倪,双脚不动,人竟笔直的向后退去,似是被马拉着走一般,但速度却快得多。那扇子中的机簧极是厉害,这物事飞行之速比一般暗器更快,却始终与孙哲差着两三寸的距离。
刘纯见势大怒,挺剑便向袁锦臣刺来,口中喝道:“你这无耻小人,竟然出招暗算!”
袁锦臣“嘿嘿”一声冷笑,手中扇面一展,便要将刘纯长剑挡住,原来他这扇子乃是精钢所铸,普通兵器便刺不穿。但刘纯手中长剑极是锋锐,只听“噗”的一声,长剑透扇而过,直往他面门刺来。这一下实出袁锦臣之料,只见一道寒光自扇后射出,疾若迅雷,霎时间鼻端已感到一股寒气逼来,直骇得他脸上一阵扭曲,连叫喊都忘了。
却见一道黑影不知什么时候已至刘纯跟前,只听得“嗤嗤嗤”几声轻响,似有几道银丝向刘纯袭来。那银丝划出的轨迹极是诡异,竟不是笔直的!如几只发光的小虫往复盘旋,在虚空之中拖出一道道耀目的光线,刹那间已蔓延至刘纯身前。
刘纯心头一惊,不知对方使的什么招数,纵身往后跃了出去。剑上却还挂着袁锦臣的折扇。那袁锦臣已是吓得瘫坐在地上,身旁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崔清鬓。
刘纯见她所使兵器十分古怪,似是一把长剑,却比寻常的剑要细了许多,形状如同一根长长的铁钉。剑身上泛出阵阵白光,一见之下便知不是凡物。
刘纯见她是个女子,心里便不大愿意与她相斗。挥剑一甩,将袁锦臣的扇子甩落,提剑指着袁锦臣斥道:“姓袁的!跟人动手比试也须堂堂正正,似你刚才这般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此时孙哲却已走至他身旁,脸上神色似隐着一股浅浅的怒意,瞥眼瞧了瞧袁锦臣,言道:“我早知此人心怀不轨,没想到他扇中竟藏着苗疆的赤足地龙珠,若我刚才见机再慢得半分,恐怕此刻已是一具腐尸了。”说着,便伸出右掌,在他掌心中间停着一颗红色的小珠子。
刘纯见这小珠子不过指甲盖大小,看着极是平常,听孙哲所言却能顷刻间将人变成一具腐尸,心头极是骇异。
孙哲道:“可千万不可小看了这珠子,你若用寻常手法去挡,这珠子一遇力则散,珠内藏有苗疆秘制的地龙毒雾,只要沾上一点,立时便全身腐烂而死。”说着,便去看着袁锦臣,冷冷地问道:“袁先生,我说的可对啊?”袁锦臣脸上现出一阵苦笑,垂头丧气道:“阁下说的不错,谁叫阁下的武功太过厉害,我若不使些诡计,怎么赢得了阁下。”
孙哲笑了笑道:“尊驾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岂不堕了尊驾的名声?”
袁锦臣嘴角仍挂着一丝苦笑,哼了一声,说了个“我”,语声突然嘎然而止。两只眼睛惊恐地睁着,嘴巴张得老大,似是要叫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见崔清鬓的长剑已刺入他咽喉之中,直透到他颈后,眼见已是气绝了。
通圆真人与唐冠同时大喊一声,便要扑将上来。晁氏兄弟横过身来,挡在他二人身前,晁褒义朗声道:“两位,这袁锦臣如此不守江湖规矩,实在死有余辜,咱们既然不是这位兄弟的对手,那就此认输便是。使那些奸诈小人的手段,岂是大丈夫所为?我说这崔姑娘杀得对,二位难道还要与她为难不成?”
唐冠见他两兄弟一脸的不忿,又想这袁锦臣行事确实有些下流,便站定了道:“二位误会了,我怎会去为难了崔女侠,只是咱们此刻同仇敌忾,若是就此闹起内讧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晁褒贞大声道:“唐先生说的什么话,咱们就算不内讧,也多半不是那位兄弟的对手。再说,咱们虽是草莽之夫,也知大节之下绝不能含糊!今日之事咱兄弟本就觉得有些不妥,若不是看在贵派门主于咱们两兄弟有些恩情的份上,原不该来淌这浑水。今日既然技不如人,那便就此作罢好了。”
一旁邵绝骂道:“滚你妈的,你们这两个狗娘养的脓包,吃了点小亏,便要打退堂鼓,老子千里迢迢从河北赶来,你们放个屁,便要叫老子白跑一趟吗?!”
晁褒贞转过头来怒道:“你嘴巴放干净些!”
邵绝提刀喝道:“老子嘴巴就是不干净,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唐冠见他二人越说越僵,情知再说下去必然就要动起手来。忙劝道:“二位有话好好说,切不可鲁莽!“通圆真人叫道:”还说什么说,我看今日这事是成不了了,大伙就此散了得了!“
唐冠心下正自着恼,见这胖子又来瞎掺和,更是气闷,指着通圆真人道:“你…“
通圆真人胖手一挥,叫道:“你什么你,你们不走老子可要走了!“说着,便转身大步走去。
唐冠在他身后呼喊了几声,那通圆真人连头也不回,径自下山去了。如此七人中又去一人,唐冠情知今日之事只能作罢,便走上前两步向着孙哲作了一揖道:“咱们不是阁下的对手,今日只好就此认输。阁下若要找唐某的麻烦,在下自会在八尺门恭候阁下大驾,这便告辞了。“
孙哲拱手回礼道:“唐先生太客气了,八尺门名震江湖,在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找贵派的麻烦。“
唐冠深知这孙哲刚才几句话不过谦辞,他八尺门虽然小有名气,但实在称不上名动江湖,孙哲言下之意显然是不会去寻他仇怨。他心中感念孙哲大度,便又躬身道:“阁下大人大量,唐某佩服,只是…“说着,去瞧了刘纯一眼,续道:”只是现在江湖上都已经知道这孩子没死,将来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找上门来,阁下既然有心保他,便要早做打算。“说罢,长叹了一声,转身便向外行去。他见一旁邵绝怒目相视,便走上去道:”怎么?邵兄弟这是还不服气,要再去比划比划?“
邵绝哼了一声,将金刀插回背上,“呸“了一声,径自下山去了。
晁氏兄弟走上前来与唐冠道别,接着便走至孙刘二人跟前向他二人分别作了一揖,晁褒义便道:“今日之事实在是咱们的不对,好在阁下武功高强,没让那姓唐的得逞,否则咱们兄弟二人还有什么脸面回山西。“说着,拍了一下刘纯的肩膀道:”小兄弟虽然年纪不大,倒也是条汉子,以后若有什么麻烦,尽可以来山西找咱们兄弟帮忙。“
刘纯见他两兄弟说话行事甚为磊落,心下也觉十分投契,便道:“两位放心,以后我若去山西,必来拜访两位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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