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森林遇险

秋风萧瑟寒骨,落败的枯叶在空中打着转向远处滑去。一对浩荡车马在这密林中走得格外谨慎。

领头那匹骏马上,男子相貌堂堂,身形挺拔,这位少年得名的常胜将军护送着南疆少女入宫选妃。

将军淡淡撇了一眼身旁人,百般无聊的族长注意到了,快马与将军并齐,搭话道:“民间画本有曰:‘入森林,必遇袭’然后英雄重伤躲进森林深处,被采药女子相救,两人相识相爱,最后……”

“俗套,陈旧!”族长来不及说最后就被将军忍不住插嘴评论。

被打断的族长有些扫兴,拍拍马背,与将军隔开一段距离。微风在空中荡漾,携来远处的芬芳。

族长勒马,停在原地,将军从他身旁经过,没有丝毫停留。

族长叫住了他,试探着建议道:“要不,我们还是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也不迟~”

将军有些不耐烦,但没有停住,“南疆倒也不是什么鱼米肉乡之地,少族长若嫌这舟车劳顿,便可回你们南疆,没人拦着!”清冽声音顺着马蹄,向远方延绵。

族长看着手心上,一只蝴蝶虚弱着扇动残破翅羽,无奈耸肩,小声嘀咕,“我可提醒过,出事了就算自己活该,怨不得我!”

族长笑盈盈目送将军消失在林中,调马,“那就先到前面等着看笑话啊!”

小县官跪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邻国的“客人们”,胆战心惊地哆嗦,“客人”摇着马鞭,拽起呼呼声响,就让小县官心中煎熬多上一分。

“啪”一声,马鞭摔在不远处,小县官一个激灵,顿时感到下身一暖,又窘迫又惊恐。

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领头一转头,便与族长四目相对,看着跪地的小县官,族长有些迟疑,刚想感慨城里的人真会玩,看着领头开口道:“打扰了……别这么不客气啊!!!!”

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刃,族长有些无语地蹬马翻身而下,踩在刺客肩膀上。

刺客刺痛,不觉中将剑脱落,另一只手却飞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忍痛朝着落地的族长刺来。

不可置信的,当利刃刺中身躯时,刺客却没有□□刺穿的触感,只有金属碰撞刺耳的刮声。

刺客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猛咬舌头,口中的刺痛使得他恢复一丝清醒,视线模糊之间一道剑风刺了过来。

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剑锋近了,突然双腿一蹬,刺客后退了几步。

从梦境中醒来,刺客回想起刚才梦境,后背冷汗黏黏糊糊的,环顾四周看到其他侍卫皆如他一般。

领头清醒了过来,虎目凶狠地瞪着眼前抖着手巾的族长,戒备地向他拔刀,牵着缰绳的手紧紧握着。

族长抬头撞上领头探究的目光,很快移开视线,看了看看环住他的人。

“嗯?”族长有些不耐烦,“真不知趣!”眸子一冷,刚想有所动作时,领头挥了挥手,手下自觉退开,乖乖地站在他后面。

见此,族长收回手帕,说完刚才的话,“请问你们看到一对很凶的人马了吗”

领头用马鞭指着后面的手下冷笑嘲讽:“没,没看到,这只有一群小绵羊。”

族长赞成着点头,仿佛忘了刚才被袭击的事,温润看着领头眼睛说话“有人伤害我的蝴蝶,我总得找人理论,免得让人小瞧了,便会更加得寸进尺!”

“你们身上没有荑香,既不是你们所伤,那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不过……”族长那双笑盈盈的眸子,覆上了一层现帐现算的计较。

自从与族长分离后,将军走得额外顺畅。回头看着从轿子下来的女婢,女婢向他点头,以示蛊族女子安好。

将军点头,心中悬挂着的大石头,一直增加着重量,压得他有些喘不气。

正值秋天,枯黄落叶萧萧下,为这静谧的森林增添了几分萧败落寞。

不对劲,将军猛然勒马停下,大声下令“全员戒备保护秀女!”

话音未落,一支支箭矢雨点般射来,训练有序的士兵聚拢在一起,挥剑抵挡,围成弧行圈掩护将军部队撤离。

对于敌暗我明的局面,无疑相当棘手,将军紧紧拽着马鞭,望着奔走的众人,"那家伙……”来不及思想,几大队军火从后方包抄,将军处境变得微妙了。

领头出神地看着那双伸长手指上的蝴蝶,蝴蝶轻轻震翅,领头恍惚间,对上了那双是笑非笑的眸子。

族长轻轻将手覆在领头脖颈处,凑上去耳语。

族长打了个响指,将领头推开,保持一段距离。

回想起刚才的“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族长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对着一脸懵逼的领头,正想言语几句,突然一阵微风刮过。

族长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无奈地耸耸肩,对着领头歉意地颔首,翻身上马,转身挥了挥手,撇下领头一众,往回处跑去。

“被邻家狗咬到,最好的方法,拿主人问罪,所以,你最好祈祷没人被咬到!”

“噗嗤”一声利剑刺入皮肉,将军不愧是汉子,一声不吭,眼神倒是愈发狠厉,手中的利剑挥得愈发猛烈。

在一番高超武艺加持下,将军很快就杀死了几个人,嗯,没毛病。

画面一转,原本守护在秀女车旁的侍卫,因为敌方火力重心一直保持在自家将军身上,所以大部分也跑去帮助将军。

己方火力的移动就导致秀女护卫队实力亏损,敌军也真的苟,像邻国一样奸诈,将军方原本被前后夹击,现在悄悄绕了过来,将箭头瞄向人□□,趁其不备松开。

“噗嗤噗嗤”空气洋溢一种蛋裂的悲哀。

纵使如将军这样精良的队伍,遇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却还是躺在地上,打滚,抽搐,如案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任由敌军一个一个的补刀。

南疆以毒闻名,这些二愣子实属出师不利,还没释毒,就被人射了□□。

幸好还有一个二愣子聪明,忍着剧痛将手中扳断的树枝向秀女所在的马车掷去。

命运总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玩弄机会,无论你是人是马,被爆菊的马暴怒下,一蹄送这名士兵归西,而后向着远方疾去。

当族长沿路而来时,这场战役也将近尾声,看着地上的尸体,钉在树上的士兵。

族长忍着血腥味,随手拔下几根箭矢,咻地朝着那一团战斗的□□射去。

将军被血模糊了的眼睛,若有所觉的朝着族长方向望去。眯着的眼睛尽量睁开,虽感觉到了有人相助,但在没有明确判断,是不能依靠第一感觉的。

马上的族长看着狼狈的将军强撑着,拿着剑指向不远处的他,像一匹绝境下的孤狮,虽浑身伤痕看似凄惨,却透露出沉稳与威胁。

两人就这么僵持,气氛就如此沉默着。

族长回神,想起了未做的事,一巴掌拍向将军,劲风掺和着迷药,将军摇着头晕倒在地,毫无抵抗力。

医女看着光线逐渐沉下去的林子,采集的半背娄的药草,收获颇为丰盛,颇有好心情的哼着歌向山下走去。

医女走着走着,便看到了前方树下吃着草的骏马,马上驮着一大坨……猪肉?很好,现在都用马来驮猪肉了吗,从未骑过马的医女心中狠狠腹诽。

医女再走近些,才看清了被暗红色血液染红了衣襟的将军,血液已经凝固,将军昏迷不醒,伏在马背上。

医女只是扫了几眼,便匆匆离开。

民间话本有云:"天真善良的医女救了受重伤的男子,疗伤过程中医女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男子,为了男子,医女不惜与父母决裂,义无反顾地追随男子,最终自食其果没有好下场。

医女看着透过散乱余晖照射的树木,已经走过很多次的道路此刻竟如此陌生,马上男子.很明显非寻常武器所伤,况且自村子周围多年来安宁祥和,并无有山贼强劫路人一说,要不是江湖人士们针对性追杀,要么是…

想到此处,医女惊起一身冷汗,转头直直看向南方,医女艰难地将紊乱的呼吸调顺,转身便而黑暗中隐没。

树林里快速越过医女奔跑的身影,当她无意间看到闪着微弱亮光的曲小飞虫,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起来,并将向前方聚集。

医女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地握紧了手中的镰刀,故作淡定,询问道:“ 需要我装一下受惊小姑娘的胆怯吗?不过,那位伤得有些重,未必等的起你.”

“挺聪明啊!”族长一只手从密集的荧虫中探出,挥了挥,挺拔的身体冒出,医女看着眼前男子:脸部轮廓分明,下腭线柔和,高挺鼻子,一双会笑的眸子,长着一张没开鞘的脸,透着.澄澈的愚蠢。

族长没见过这么直白且聪明的女子,认真想了想,大概是放在.将军身边的监视的子萤虫在跟随时,被发现了吗吧?

这么想着,暂且将这事放在脑后,看着放下警惕的医女,便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帮我将他运到一安全地方仔细疗伤……”

还未说完,就被医女打断:“仔细想着,这天下没有一座城墙是由你脸皮制成的,我与你萍水相逢,拦我归路,正是无礼,现在还竟敢蹬鼻子上脸,与我提拿要求:你若真有勇有真材实料,又岂会求我一弱子。”

族长听得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想,自己所做所为,不就正是她口中的宵小无耻之辈,急忙开口解释:“并非如此,我只需要一处静息疗群之地罢了,医者仁心;…等等!”

族长反应过来,好笑地看着医女,将旁边顺来的剑架在医女脖颈处,看着她僵住了的身子,笑得很浅,不达眼底,道:“我还是喜欢现在这种说话方式。”

医女:我讨厌没有距离感的人,尤其是这么近,当时我害怕极了,生怕这个脑残手抖。

医女.一脸正色道:“能为朋友做到如此地步,我竟不觉被你的真诚奉献感动,看到前面树林尽头有处悬涯,从那跳下去,有一处平台,旁边的山洞…”

族长挪了挪剑,好吧,已经能感觉族长的不耐烦.

医女看着从乌云泄下的白光,叹了口气,“时间已经浪费很多了,前方森林尽头有处被滕条覆盖的山洞,里面有我栽培储存的草药,你自己看着办吧!而且我也没时间在这里与你瞎聊!”

医女说完,小心拉开与剑的距离,转头便向回家的方向奔去,周围荧虫慢慢飞向前方.虽然光微弱但是数量很多,族长这人,傻是傻,又无礼,但挺贴心的,医女心情复杂。

医女,自己不可能动帮助重伤的将军,也不仅仅是因为搬不动,将军伤势重,伤口深可见骨,但在短时间内全身覆满血痂,天下没有一种药材或药物能活死人,肉白骨,除非是……蛊虫!

医女回头看着族长身影一点一点消融在黑暗中。

南疆古族最会制蛊,他们生活在最南边的深山老林里,与世无争。而将军身上的骨应该是十大蛊虫之一的生蛊。

医女从呼呼风声中有些呼吸艰难,凌乱思绪在心间堆积,堵得心沉甸甸的,透过渐渐稀疏树木,村子的轮廓在那枝繁叶茂的老叶招摇下,逐渐被皎洁明月渡上朦胧感。

医女踩在松软的田间小径,稻田两侧已经被收割完,清香的稻叶味,锋利切割着医女的恐惧与侥幸逃脱的负面情绪。

黑夜中那团火光,由远及近,由内而外散发的温度试图消融夜晚的凉意,倔强而又不屈 。

看到来入时,医女如释重负,眼睛有些发酸,终究不能维持树林里那个强装冷静自若的形象,

一巴掌招呼在医女背上,其倒吸口凉气,任由少年卸下肩上背娄,痛斥道:“你要死要活?”

少年眉间带着笑意,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眼睛里倒映日月星辰剪影,笑得不知年岁,“回来这么晚,还跑得这么怏,是捅了马蜂窝呢,还是被熊瞎子追?”

少年回头往医女身后望去,正好看到几只萤火虫微弱光芒,在空中打转,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目光重新移向医女。

医女没好气地锤在少年后背,夜晚风卷云舒,灯笼中的火焰都在凉意夜色中收缩。

这个小村庄安宁详和,人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栖,虽然有些靠近两国边际,但这个国家强盛,该守护的地域终究是守住了的。

族长目送着医女消失在丛林中之后,这才牵着马朝医女所说的山洞走去。

族长自己先前就已经替将军用药治愈了一次,再加上用了生死蛊,算了算时间第二日,估计将军就可以痊愈。

拉开瀑布般泄下的藤蔓,许多萤蛊在山洞中照着,很明显的人工搬运土,栽种着些许珍贵的药材,还有一套简陋的石桌椅子,上面推放着没有拉紧的药包,旁边摆放着切碎了的药材。

族长小心的将将军靠在石壁上,探探将军鼻息均匀稳定,裸露在外的伤口也已经在缓慢愈合。

族长有些庆幸,“还好,命算是保住了。”

乌云遮住欲开的月亮,只有些许月光沾上他失落的眼,妹妹……

族长在山洞附近布上了萤蛊蛊卵,用不了多久,就会生长完全,待时辰已到时,留下来的荑粉也用完了,没有荑粉的抑制,萤蛊很快便相互竞争,优胜劣汰,相互吞噬,直到留下最后一只萤蛊,在吸收了其他的萤蛊,同时毒性增强,寿命增加,一只成熟的萤蛊诞生。

做好这些,族长离开山洞还没走远几步,感知到了什么,转头遥遥望向将军遇袭处。

一具修长身躯跨坐在树干上,带着面具的男子看着自家蛊虫与别家蛊虫斗争着,每当自家蛊虫处于下风时,就向别家蛊虫投石子,这副不敬武德的样子让人看了牙痒痒的。

纵使这里残肢断骸,血腥味被风吹淡了不少,但不代表着气味彻底消失,能适应这种环境的人,必定不是好货。

借着从树叶缝中洒下的点点皎洁月光,这种场景更为阴森恐怖,渗得的人毛骨悚然。

他来不及接住向上抛出的石子,便一个鲤鱼打挺,攀住了头上的树枝,一翻上树枝,便成功躲过了射来的箭矢。

“先来后到,不懂吗?”族长声音冰冷,从远方传来。

面具男子看着那只钉死前方树木的箭矢,恐怖面具上鬼怪瞪大的眼睛,回首看着族长,“都是千年的狐狸,彼此又装什么聊斋?这一箭可把人往死里钉啊!”

族长树上跳跃,跳到离面具男不远处,看着被欺负的萤蛊,极其少量的几只在顽强挣扎,被咬伤了的伤口中渗出黑色的血液,却还是坚强的咬住敌蛊。

族长也不出手制止,对着面具男子说道:“解释一下吧!”声音清冽冷冰,周遭温度好似都下降了几度。

面具男子悠闲的坐在树上,毫无歉意的抱歉道:“我这人手欠了些,像你这般的人一定要介意啊!”

族长听后冷笑出声,一掌向敌蛊拍去,原本好好敌蛊浑身痛苦的蜷缩着,便开始吱吱作响,化成黑色血水。

族长笑得温和:“我这人也差不多手欠,都介意着吧!”

族长心疼地唤回萤蛊,撩开袖子,将一处将要结疤的伤口重新破开,受伤的蛊虫纷纷贴上渗血的手臂。

月光宁静如一潭流动的活水,泛起洁白浪花拍打在面貝男子身上,族长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高大树木投下的阴影里,另一个站在月下,皎皎月光照射,两人就这样对立。

族长朝向面具男子不带感情温度笑着说:“这一片新鲜尸体最易养蛊,看来,得打一架了啊!”

面具男子抽出背在背后的剑 ,双腿用力蹬了蹬树干,握着剑向族长刺去,族长一侧身,化为两个,一左一右伸掌向他拍去。

面具男子旋转身子,剑锋回转,向两边人刺去。当锋利剑锋刺入两个族长身体中,幻影皆离奇消散,面具男子知道自己中了毒,想起空气中掺杂地被血腥味掩盖的味道,自己犯了低级错误,趁族长没出手之前,马上离开。

隐匿身影的族长戏谑嘲讽道:“你都没法看到我,要不尽早投胎,将眼睛刺瞎,练几年听声辨位,再来杀我!”

面具男子闭上眼睛,将手探进手腕处的衣襟袋子里,里面装有石灰粉。

族长静静的看着,低级把戏。

面具男子向四周洒石灰,白茫茫一片,转身刚想离开,正好撞上后面族长伸开的剑上,锋利长剑贯穿整个胸膛,族长对上面具男子打来的一掌,将他击飞出去。

望着染了一半血的长剑,再看向在树上不知死活的面具男子,族长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再补一剑吧!将面具男子彻底送走。

秉持钱来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人生地狱,自己助他摆脱苦海的报酬,族长就奔跑前进,几步就跃到他身边。

族长听到他微弱鼻息,从没鼻息到有,似乎想到了什么,撕开面具男子胸前衣服,血液止住,形成血痂,伤口正在愈合。

族长眼神凝重起来,这是蛊族生死蛊。

蛊族生死蛊,将虫卵放进蛊族中年气血旺盛,精力充沛的人体内,再配合大量极其珍贵药材辅佐,养蛊人就会被吸收完营养,快速死亡,将尸体放进药浴中,侍生死蛊醒来,蚕食尸体结束,才真正成虫。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月。

给人提前服下,若此人死亡,生死蛊发挥作用,能做到肉白骨,活死尸,但也称为一命换一命。

蛊族世代隔绝,生死蛊虫卵掌握在蛊族手里,且有更多制作细节只有蛊族人知道,族长心里说不上的复杂,握着长剑的手有着几分犹豫。

第二日,山洞前的藤蔓被阳光拉得老长,医女掀开藤条,因为那泄下阳光的一角,山洞才短暂明亮。

医女掏出火折子,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自己被劫去饭盒,重重按在石壁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放手,我好疼,快放手!”,身上力度不减反增,后面人也不说话,医女无语,被压得生疼。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救你了,好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医女气愤地吼道。

将军松开医女,摸索找着地上的火折子。

医女:什么操作,算了,也不指望他能先扶我起来。

将军逐个将墙上的火把点燃,回头看着慢慢扶着墙壁起来的医女,一怔,有点愧疚,毕竟刚醒来不久,全靠下意识条件反射。

医女看着昨日的垛猪肉,今日的血枷,以及他头部以下的风景:长期打仗肤色黝黑,不需刻意屈手青筋爆起,除去身上不经意透出一股难以面对的压迫,至于脸上严峻且俊朗,但过于正直,一股子清澈愚蠢。

将军拿着火折子就这么站在那,沉默着注视医女,浅棕色瞳仁中带着审视。

医女站起身后,缓了缓,揉揉发疼的部位,在心里暗咒几声,但也不敢说出,只好冷冷说话:“诺,饭盒,饿的话自己捡起来,不饿就别动。”

庆幸的是饭盒没有打翻,被将军劫去放在地上。

火光摇曳,昏黄烛光照射着将军那张俊脸上,他真挚地对医女道歉:“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刚才多……”

还未说完就被医女打断,“说吧你值多少钱。“医女转头看向他,看着他缓过劲并且逐渐黑着的脸,直白利落的问道。

将军:被救后竟以货物形式来定价,这很难评,就说该不该吧,毕竟救了自己。

医女说完头也不抬边忙活手中小事,将方才被自己踩的药草的叶子间留出间隙,恢复有规律的距离,一边声音沉闷地说。

“你,昨晚你浑身重伤晕死还马背上,幸得我采药归来,并将你带回。不必过于拘束,你就好生安心修养,毕竟这些都是得给钱的,我虽不是天下闻名的神医,但这简单治疗我还是会的,这方圆不知多少人家都被我医治过。”

打理完药草,医女看着立在旁的盒子,对着将军幽怨地叹了口气,才将饭粥食放在石桌上,不经意之间扫了眼四周:族长那家伙尽挑珍贵药材,原本不多的药材,如今变得更不多了,默默将这笔帐记下。

想起方才的无礼,将人家小姑娘按在墙壁上,将军此时心中懊悔不已,握住手上明显被处理的伤口,低下头,惭愧地开口:“方才多有得……”

医女没等他说完便出声打断:“此处禁声,别讲废话!”

顾及有些无理,医女怕将军因为她莫名态度而对疗伤有影响,不忍出声道:“别说话,情绪过大容易牵引伤口。”

将军拿起筷子,看着黏稠白粥混着药材,有些犹豫,心中对医女还是很多戒备。

医女看着他拿着碗坐在那,就这么木怔着,只需稍微用脑想一想,就知道想的是什么,但凡医女是个急性子,就一碗饭住他脸上招呼,但苦于有贼心没贼胆,这就很悲催~

就算医女心中起伏万分,但面上还是一如既住的不变,平淡着脸,语气不变:“粥要冷了,我可为你贡献不少补血的药材,都记在帐上。”尤其是黄连,医女偷偷瞟了将军一眼。

将军在嘴里咽下白粥,随即全身一僵,裸露的肌肉紧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将军只感觉自己舌头发苦,随即失去味觉,难以忍受的苦一直萦绕,目光复杂看向医女。

医女淡淡一撇,面色不变,随即移开视线,逃避将军目光。

她不喜记仇,有仇当场就报,自是在昨晚便已料想到今天醒来的将军会很戒备抵触,但苦于自己不会武功,所以只能在饭食中做手脚……

显然,将军的伤愈合了大半,医女想到昨天傍晚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昨日遇到受重伤的将军,再到半途拦路寻求帮助的族长……族长踪迹难寻,将将军放入山洞,便不知所踪,看将军反应,他并不知道救他的族长。

医女采摘药草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不太安静吃饭的将军,看着将军视死如归,一脸决觉,眼神坚定地动汤勺,很快适宜掺杂黄连的白粥,一勺一勺,住嘴里送。

将军的适应能力强,气血雄浑,武功高超,无庸质疑是征战之人,他却满身伤痕,濒临死亡,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之地。

医女隐隐慌乱,天下合久必分,恐怕近年来天下必出乱子。再无心整理药材,装作若无其事,与将军闲聊道:“我无心打听,但实在好奇,昨日见你命悬一线,整副身子都踏进棺材板里了,但今日为何伤势大半都好了?“

将军放下碗,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也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保全性命,既然不是医女所为,这一怪事……族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噙着笑,衣着怪异的身影。

医女看着他失神的眸底,见引导成功,再慢慢循序渐进,继续着“无意”询问道:“那又是什么人追杀你,我们这民风淳朴,一直与世无争,追杀你的人呢,你莫要将麻烦引进我们村里!”

医女此刻表现得有些激动,语气急切问道:“所以说,追杀你的人呢,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将军见她情绪激动,堂堂战场冷面杀神,也在此刻紧张,说话不察已是结结巴巴:“没……有,我是被人救了,我能安全或许救我的人应该解决了……”声音不觉低落却强撑坚定,不知是安慰医女,亦或是安慰没谱的自己。

医女闻此,情绪并未稳定,继续下套着:“救你的人?我昨日傍晚在林中捡到你,你身负重伤……”

将军没有听清,从医女方才开口就迷糊起来,最后的一眼便是医女看不清脸的挺直身影便栽倒在地。

似乎是感到有几分冷意,医女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

族长背倚在一棵粗壮树上,那双会笑的眸子渐渐沉寂,面无表情望着远方,眼神无神,似是什么都未发生的平静,他想做些什么,追求一个结果,一种可能;但又什么都不敢做,来欺骗自己万事皆有可能。

族长从树干上坐起,稍稍整理自己,不过度悲伤,重新弯起嘴角,去追寻他的结果,哪怕结局早已决定,也好比装模作样的悲伤逃避,浪费时间。

离医女所处村落不远处的森林深处,一层枯黄树叶下,放着深褐色盖子,近趋于泥土色,很好的起掩饰作用,盖子下面,是一个宽阔深坑,深坑里别有一方天地,比如说,适合于藏人,亦或者说,作为敌方军势隐蔽要地。

身形魁梧,长相凶狠的头领借着烛光,看着眼前透明琉璃里静静躺着的墨黑色蛊虫,一层冰霜覆盖在琉璃外壁上,隐约能够看到内部还有着些许的冰渣。

一名手下小声回复道:“头领,对两个村的投毒很顺利,但在投另一个村时发了意外,有一人打乱了计划……”

头领听完,脑海中出现一个人影,看向琉璃蛊虫的眼神明显一顿,似是想到什么,翁声翁气迟疑出声:“是,昨日挡路那小子吗?”

“属下不知,当时围绞,他已杀红了眼,只有一人侥幸逃脱,但现在逃回兄弟种了某名毒,已经毒发身亡……”

下属半跪在地上,将头埋得很低,语气悲痛隐忍,士兵不怕死,却逃不掉情感羁绊。

头领早知如今结果,这只不过是试走的一步棋,能引起怎样的过程结果,也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一束阳光打在昏醒男子脸上,神秘剑客清醒时,看着身处环境,一处漆黑山洞,还有些许萤虫围绕,在头顶乱飞,才勉强能够基础视物。

身上没有捆绑的痕迹,也不知道该感叹那名男子的心大,还是自嘲自己的被轻视,不过没有了束缚,倒是可以很自由做些事情。

男子惬意打量山洞,并不打算离开,反到仔细观察四周,待会打起来时也好弥补敌人对地势的优势吧……

族长就在旁边阴暗处站了好半响,看着自顾自打量环境的某位傻子,忍了忍,向前走了一小步,将自暴露在傻子的可见视野内。

男子面对突然出现的族长,一咯噔,条件反射向后跳了一跳,才看清族长真容,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坚起的食指中指弯下。

沉默是金……但此刻沉默震耳欲聋,无言胜过千言,但好在两位都不是常人,该有的礼貌一点没有,该有的情绪也一点没有。

族长面对昨夜的敌人没有丝毫防备,而是一脸兴趣,搭话道:“你方才不会以为我是衣着奇怪的……那类人,还想做法召唤九天神明?”

男子一脸坦城,轻点着头承认下来,戴

着的面具看不出喜悲,与族长保持安全距离,将族长从头看到脚。

族长还很自然,将就转了个圈给他看,两人气氛正常,丝毫看不出昨夜的刀枪相向的敌对。

于是乎,男子一个踉跄直勾勾栽倒在地,族长有些头晕,看着眼前的茅草屋,一张桌子中规中矩放在那,还有一碗满了的酒,开封的酒瓶就立在酒碗旁。

族长知道是迷阵,看来傻子不傻,方才也不仅仅是单纯地欣赏风景,还倒有点本事,族长微眯着眼睛,不过嘛……奇门遁甲八卦机关,自己根本不了解,但是呢,他可会毒啊!

用毒封闭住自己的二识,即听识,视识,照着自己内心感觉,不留余力一脚踩下去,脚下人闷哼一声,感受着脚下的触感,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可是分明俊朗脸上带着笑啊,却又为何这股冰冷?男子任凭后脑勺枕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略过族长的脸看着洞顶,眼神逐渐涣散,一股疲意困意来袭,想睡……

“噗呲”又是重重一脚踹向腹部,地上的人也来了脾气,本来就没有进食,现在腹中酸水直到喉部,看一看眼前人乖张张扬的长相,话到喉部就直接咽了下去。

族长放下踩在腹部的脚,“起来别装死,再躺下去你就真死了!”

男子已经让族长失去耐心,既然毒发,便背过身去。

男子破碎地嗓音暗哑粗糙,很明显的强忍身上痛苦,“你……”

听到男子隐忍的哼声,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族长声音平淡冷静,有一丝不自然。

“没带药,只带了一些千斤软骨散之类的……凑合凑合用。”

男子无语,虽然说自己先挑事端,抢了人家的死人堆,自己再想杀了他,到后来的技不如人,成王败寇,但昨夜却是一箭穿心,如今自己却安然无恙,所以说有一点点不相信族长的话。

男子躺在地上,半躺平半狐疑开口询问:“随你,正好漂泊半生,是时候休息休息,此处藏风纳气……”

话未说完,心口绞痛,松软的四肢无力,面具之下瞪大着双眼,用力咬着下唇唇肉,慢慢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深深浅浅,男子一点一点消磨意识,不断暗示自己很困,脑海中滑过很多记忆,试图用过去痛苦的记忆来缓解如今的痛苦,最终只能屈命于平静,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族长面色依旧,放下门外采来的野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洞,如今的男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被动,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也只能适应罢了。

族长走进山洞,看见火光摇曳下的梧釉静静托腮望着熟睡的桉谦晏,袖口顺着白皙手臂滑落,少女肌肤如玉,独独一只藕臂也是引得人遐想非非。

少女慵懒抬眸,看着走进来的族长,“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慢一点。”

族长这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着梧釉,粗布麻衣,却难以掩饰浑身清冷灵气,一根簪子简单固定盘着的头发,只有两缕青丝从额前滑下,但都被束于耳后,倒是增添了几分活气。

被男人这么直勾勾看着,梧釉倒也不恼,直接对上族长打量的眼光,“看够了?那你莫看上了我,哭着闹着让我以身相许,那可就糟了啊~”

族长听到若有若无的警告,便收回眼光,回怼道:“姑娘这姿色到确实称为是上乘,这般小家碧玉,确实引人向往!”

别问我为啥敌国将领们就住在地下,因为隐蔽,所以请忽略一下,空气稀薄等其他原因,毕竟还有很多士兵都站在树干上睡觉的……[心虚低头扣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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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话本式的故事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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