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青釉倒也没有过多搭理族长,看着昏睡的桉谦晏,放低声音说道“你们两个都身份不明,这位郎君昨日深受重伤,如今却基本痊愈,现在连伤痕都没有……”
蛊钰润并不想与她多绕着弯子,挑眉似笑非笑,墨色眸子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直接揭露到:“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既然心中有了答案,又为何多问,浪费时间呢?”
梧釉抬起为桉谦晏诊脉的手,脉博平稳有力,内力雄厚,看来恢复的不错,点了点头挑眉扫了蛊钰润一眼,说到:“对于我们的女人来说,很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知道是一回事,从男人嘴中听到的又是另一回事。”
话风一转,医女眼中含笑,满满心机算计,饶有兴趣望向族长,“蛊族特有生死蛊,来一颗呗~”
蛊钰润淡淡瞥了她一眼,迟疑了一瞬,才慢慢说到:“生死蛊及其难养,所需要的药材特别多且珍贵……给你不现实,我把培养密方给你?”
梧青釉知道生死蛊稀缺,本来心思就在密方上,故作可惜,有些失望地转移话题将视线放在还在昏迷的桉谦晏道:“行吧,但这位郎君不知为何昏睡过去,一直未醒。
梧青釉无意抬眸扫了一眼蛊钰润,那张俊逸的脸庞含着笑,正低头看着桉谦晏,眼眸微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猛然抬头对上梧青釉目光。
蛊钰润笑得很浅,眸中明亮似有星辰微光,空灵且又神秘,梧青釉那双算计的眼睛微微一怔,向后囎一股没由来的不好预感,后颈发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看我干啥,我乃清白女子……”
梧青釉抱着手臂拒绝道,一脸警惕的看着蛊钰润。
蛊钰润没皮没脸地开口道:“妹妹~”
梧青釉浑身一僵,那双漂亮的眸子逐渐冰冷,以为这是什么坏人的情趣,拿起旁边的镰刀防身,不断在空中乱挥,将自己的没有多少的攻击性展示的一览无余。
“现在我们得去拯救天下,其中最关键的一部分是去选秀,而我需要一位妹妹,所以恭喜你荣获这次机会,”
蛊钰润一脸严肃,说的那是一个正气凛然,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满是庄重崇敬。
梧青釉:……
医女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转移话题询问:“介绍一下呗,你们叫什么名字?”
蛊钰润愣了愣,可能表现有点过了,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梧青釉脸色,一想到她一弱女子面对他们两个陌生强壮的男人,身份不明,心中戒备是正常的。
叹了口气,蛊钰润挤出一抹自认为很温柔的微笑,轻声回答道:“蛊钰润,迢迢钰石古如斯,玉润珠光世间稀的钰,润!”
梧釉叹了口气说道:“很美,毕竟是令尊取名。”上上下下打量着族长,摇头吧唧着嘴,摇头说道:“但这人怎么样就不大好说……”
蛊钰润倒也不气,有些好笑地倪了她一眼,眸中温柔,语气中有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下意识谦就梧釉。
“那你……好了,不问不问,应该你们女子闺名不轻易告陌生男子。”
有些迟疑望向昏睡的桉谦晏,蛊钰润沉默了一下才回复:“至于他嘛……等他醒来再问他吧。”
梧釉不经意扫过那一片被蛊某人摧残的药圃,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收拾整理一下自己,便告辞:“姑娘我心善,先义务收留你们一段时间吧!”
顾及梧釉方才的眼神,蛊钰润轻笑一声,知道这小姑娘脸皮薄,不好开口,从怀中取出一袋银子抛向她。
“接着,所有花销爷自担着。”
面对蛊钰润的大气爽快,梧釉无奈摇头,只好承担这甜蜜的负担。
“不过在这等我,要是随意乱跑的话,错过了午饭我可不管。”
梧釉走出山洞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警告说道。
最后一眼是,乖笑着如捣蒜般猛点头的蛊钰润,以及昏迷的桉谦晏。
等到梧釉走后,蛊钰润可不会这么乖乖听话,人家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就紧跟上去。
树林里,少年人梧晟遥摇着耳畔小辫子,张着手臂大摇大摆走着,小辫子一甩,视线被旁地上什么东西吸住了视线,俯下身伸手去捡。
梧晟遥透着不是很强烈的阳光,稍微捏着的似珠子物转动方向,细碎的光线并没有很好的穿过,不过还好没有附着在上的泥土。
毕竟是梧晟遥熟练的替换动作,向上抛,将手中小球猛地向后面空地掷去,覆盖在一层的干枯落叶下的陷阱,紧紧咬住绳子,带起簌簌风声,落叶纷飞间,一张巨大的绳子网从下面冒出。
被系在两端的绳端拉住收拢,透过孤零零,有些磨损的粗糙绳端,几位身形修长,体格健硕,着淡褐色服装,与周遭环境佷好的相契合,前提是省略手中的利剑。
梧晟遥扔珠子时就已经头也不回地,拔腿逃向远处。迎面呼过的风打在脸上生疼,内心充盈着恐惧,愤怒带着无可奈何的软弱。
梧晟遥努力地在林中穿梭,他必须甩开杀手们,姐姐应该在山洞里忙完,应该要回去了,毕竟每天他都负责去找她回家。
想来是今天她有事,耽误了些许时辰,梧晟遥惨淡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还好,肺部疼的厉害,连呼进去的气都锋利地切割他绷紧的身体。
梧晟遥朝相反的方向努力奔跑,万一,半途碰到了可就不大好了。这么想着,涨痛的双腿泵发出力量,奔跑的速度加快了几分,攀住一棵树干,手中粗糙的触感在很大程度上平复内心惊恐与害怕。
将树干用力往后推,给自己一种向前的冲力,前方树木渐渐稀疏,梧晟遥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欣喜,快要逃出去了……吧!
梧晟遥长开的脸上一僵,明显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后面将腹部贯穿,想来那东西的主人力气挺大,不然不会将带出的脏器随东西一起钉树上。
梧晟遥被牵扯了一步,扑在地上。疼,刚开始单调且直观从腹部清晰感觉到,不敢慢慢细品,梧晟遥卧在地上僵硬强迫自己去想什么都未发生,疼痛只是幻觉。
梧晟遥瞪大着眼睛,自欺欺人并未阻止疼痛向全身的蔓延,只感觉腹部空落落的,冷风从中灌出灌入。
梧晟遥用手紧紧攥着泥土,想再努力爬一点,努力一点,梧釉应该能顺利避开坏人,那个呆子,梧晟遥傻傻地想,少女的身影好似就出现在眼前,最后一眼,是被泪水模糊着的昏暗树干。
一行人走进看着向四周土壤涌出的红色水圈,渗透的鲜红染上泥土的黑,诡异渗人却并正常,树下人,再无生息。
领头的人握住钉在树干上的刀柄,竟不厌嫌上有细碎肉沫,与呛人味道,挑起剑刃划开梧晟遥腕间,洒上一层白色粉末。
细看梧晟遥腕间伤口有什么在慢慢蠕动,以伤口为中心而向四周蔓延一层细细冰霜。
走到半山腰,梧釉看着有些凌乱的景色,若有所思,联想近日的不安定,心里无端升起不安,感到莫名烦躁,一时竟改变向家的方向,朝相反位置走去。
看着吊在空中的陷阱绳,梧釉手指不自觉攥紧袖口,不断安慰自己只不过是猎物触碰陷阱后侥幸逃脱猎网,一瘸一瘸地弄乱环境。
有风,“刷”的破空声。
梧青釉猛地抬眸,稍微转身躲过,从远方抛来的剑直直钉在后方树干上,鼻侧还能嗅到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几缕发丝飞扬,柔软的随意搭在脸上,看着握住剑柄小心翼翼弓身围拢的“小泥人”们。
梧釉清透雅净脸上愈发不耐烦,对猥琐的人真没一点耐心,梧釉抬手正想有所动作,却被一股力道拉到身后方,有些诧异,侧目望着暗色系服装的男子,在这种紧急关头,竟小小腹诽:十分纳闷,满身银饰为何走路听不见半点声响。
蛊钰润望着来人,既然来者不善,又何必礼仪有待呢!
蛊钰润不擅使剑,但基本攻击手段还是会点。用力蹬地飞了出去,趁一杀手来不及反应便踹到他脑袋上,脚下杀手愣了愣,翻身倒地前反手一剑向族长刺去,周遭杀手反应迅速,配合着齐刷刷将剑刃劈向族长。
蛊钰润在杀手倒地前,脚后跟踹着杀手后脑勺,原本将要倒地的杀手直面着自己与同伙的剑,为族长挡下这一箭。
杀手们抽出倒霉人体内的剑,随机应变配合默契,踩在一名杀手的肩上,向蛊钰润飞去,其余杀手绕到后面堵住蛊钰润的后路,并分出两名杀手一左一右偷袭。
梧釉倒一点也不担心蛊钰润会落败,但皱起眉头眺望远方,自己也不能突破杀手们重围,只能在旁边不愉快着等待,希望战局尽快结束。
蛊钰润落在旁边地上,虽未出手过,但动作灵敏,就算是面对训练有素,紧密配合的众人,不慌不躁,或是静等毒发,又或是静等一破绽。
梧釉焦急紧咬着舌尖,将眉头皱的很深,看的出来蛊钰润一脸悠闲不慌不忙,陪杀手过招,有意拖延时间试探,小不忍则乱大谋,心里虽是这样戒告自己,但是,灰褐色麻布衣裳下,拽紧衣袖的手紧紧抓住,最后不甘心却也只能无力放下。
蛊钰润面对从四面砍下的剑刃,也没有再躲,那双眸子一如既往含着礼貌虚假笑意,跳跃半空中的杀手们只感觉全身僵硬软弱无力,扑通一声倒地,血管胀胀的,内力不稳,冲向全身筋脉,引起火辣辣疼痛,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束缚,要从体内破壳而出。
几息间就已经模糊双眼,莫大痛苦使得他们保持着清醒,昏厥不断吸引着他们,就这样不断清醒的沦落,最后痛苦瞪大眼睛,满脸挣扎惊恐,还带有一丝终于解脱了的狰狞。
杀手们刚一死亡,皮肤干瘪下陷,很快从内部划开一道道细小口子,雪白蠕动的虫子从中想要艰难的冲出来,不断从狭窄的划口中,从黏腻血液中翻腾,冲出皮肤表面,在细碎光线照耀下,从背部伸出翅翼,刚开始摇摇晃晃,不稳的在空中摇摆。
此时蛊钰润略微转身,眼神中捎着未消的冰冷杀意,梧釉淡淡地抬眸对上,几分挑衅,倒也并不畏惧。
风起,和煦凉爽带着滞人凉意,圣洁的蛊虫在空中翩翩起舞,火丝在它们身上绽放,满空的小小生灵
蔓上炽热魅红,更显妖异,只是几瞬间便消失殆尽,只留下几缕灰烬在空中荡漾摇摆,最终消散在天地之间。
“前方有什么,让你如此在意?”
蛊钰润发丝都未曾凌乱过,衣服干净整洁,没有沾上半点血迹,脸上挂着淡淡笑,眼神却是冰冷,冷的让人打起寒颤。
梧青釉只感觉到厌烦,长且细的黛眉弯弯,姣好的面孔皱起眉头,高挺鼻梁衬着整张脸更具立体感,樱红唇瓣饱满,无妆但显素颜精致。
“与其挡在前面与我废话,不如自己去看,碍事玩意儿!”
梧青釉冷着张脸怒怼,并未顾及蛊钰润是何反应,径直掠过他,向前方跑去。
胸腔里的心脏越发揪的厉害,说不出来的烦闷难受,巨石般砌在心上,重重压得她难以呼吸,深深吸了口气,忍住眼眶有些发酸。
近了,残酷的现实终究还是让人难以接受,跑着的梧青釉来不及停止,双腿一软便向前扑去,树林下的土壤松软,但双膝承担着整副身子的重量,或许是因为疼痛,抑制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梧青釉狼狈的趴在地上,难以接受看到的景象,用力地抓着手下的泥土,泥土镶进指甲里,指甲用力掐着掌心,掌心里的疼痛却很难分散梧釉的注意力。
蛊钰润赶来看见倒地身亡的少年,腹部有一小洞穿出,周遭的土壤有些暗红,还有些许东西在前方地上。
蛊钰润倒也不嫌弃,来到了少年身边,将手伸到少年脖颈处,确实有一段时间了,虽时间不长,但是……
蛊钰润被少年身上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视线,手指慢慢覆上少年被穿空的伤口,伤口周围覆上了一层冰碴,被温热指尖长时间握住竟也不化,蛊钰润不自觉僵硬了身体。
蛊钰润了然,稍微联想到杀手们,并联系到这位少年的悲惨生死,也看到了梧釉的反应。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不能上前扶起梧釉,亦或者是站在旁边说一些让她不要悲伤,死去的少年也不想看到她这样的风凉话。
最后站在一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蹑手蹑脚胆怯走向前去,蛊钰润扶住梧釉的手臂,一点一点小心的将她从地上站起身来。
梧釉撑着他的手臂站稳,摇了摇头,抬手用袖子擦眼泪,倒也不像刚才那样发怒,来迁怒于他。
梧釉转过身背着他,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惨样子,咳嗽了一声,,“可以……”
话未说完,梧釉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肉,强迫情绪稳定下来,干咳了好几声,缓下了自己的哭腔,继续说到。
“可以…可以帮我从,山洞里面…取出…一把铁锹吗?”
用袖口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脸,当梧釉回头时,蛊钰润已经不在了,想来是帮自己去山洞里面取铁锹了。
沉下心来,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可是当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年,梧釉愣住了,盖在少年身上的外套灰沉沉的,竟没有补丁,很干净。
梧釉扶着身边的树干坐了下来,身后依靠的粗糙,竟然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梧釉内心的负面情绪,不知怎的,空气中的血腥味消散了很多,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草香,就是梧釉自幼学习医术,很多草药都见得不少,也不知道这草香来源。
与其趴在地上沉浸回味伤口疼痛,虚度时间,不如积极采取措施,来进行及时补损。
眼泪真的是情绪的调节剂,梧釉接受事实,以少年为中心,向周遭转圈打量,地上的落叶深浅与被踩的破损程度,一棵树上的深深的剑口,只有他们来时的路的叶子被践踏。
这里与山洞的方向相反,少年来山洞找自己时半途被跟踪,在少年明确自己与他们没有对抗之力,将他们向这边引,少年力竭亦或者是杀手们知道少年故意引路,最后狠下杀手。
杀手们游山目的是为了什么?是山洞里的那位!但想了一想,以蛊钰润的性格,在救下将军后,不可能留有活口。
还是…那位失踪的姑娘,按照蛊钰润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但却见不到尸骨,莫不成是被杀手们截去,中途寻着机会跑了出去,然后遇到好心的人家被救下,杀手们为何执迷于跟着弟弟?
有可能是因为在暗处监视着各个村落,明确掌握各家人的信息,可又为何只跟着自己弟弟,自己出门前时候也不并不太早,但又为何没人跟着自己?
是否是因为自己出门时,他们因为某些事情而不在,但又为什么没有及时替换的人,究竟是什么事情造成了那边人的空缺?
既然尸骨未寻,那族长又为什么很快放弃了寻找那位妹妹?
身后传来脚步声,梧釉转身便看见拿着铁锹的蛊钰润,略微低下头看着他少了外套的内衬,眼中滑落某种情绪,随后移开了目光出声。
“将铁锹给我吧”
伸手拿过蛊钰润手中的铁锹,忙着手里的正事,挖坟,本不应该如此草率,但这却是一处佷好的风水宝地,也没有去买棺材……
梧釉铲着泥土的手顿住,没过片刻就又继续着,晃不晃脑袋,埋汰自己可能冲击力太大还没缓过来,只是给他暂且处理,不能让梧晟遥死不瞑目,身死之后还被糟蹋,将它埋了,再去买棺材云云。
一铲接着一铲,不断有新土从内部裸露,并迅速被铁锹铲向一边,推成小土堆,有些略带黑暗的肥沃土壤,盖向干燥泥土,泥土放弃挣扎,任由新鲜土壤与之相混合,这是一种新生,前所未有的充实。
梧釉拒绝了蛊钰润的帮忙,毕竟终究还是面对的,站着盖了外套的尸体前,静了一会,慢慢掀开外套,少年人安静面孔露了出来。
梧釉指尖一颤,又是红了眼眶,不自觉扭动脖子向上望,阖上眼眸,有些小声的嘟嚷道:“你平时可没这么安静过啊!”
梧釉重新睁开眼睛,用力弩了弩鼻子,半眯着眸子看着他,“人间地狱,睡得早了,倒也不亏,睡觉吧,眼睛一闭,再睁眼时就会是一个全新开始。”
伸手探进少年的胳肢窝,小心翼翼的将他拖进挖好的坑里,倒也适应了少年不大好的样子,将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也握着,医女低垂眼眸,水墨是眸子漆黑深重,满是不舍,难过,以及愤怒。
与少年相处好一半会,梧釉紧闭着眼睛,默默转动眼珠子,重重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才拿起铲子开始下一步工作。
“做了坏事的人毕竟是要付出代价的!”
梧釉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暂时安顿好了少年,转身便与刚回来的蛊钰润四目相对。
蛊钰润有些紧张的加重力气,握着手中的野果,视线有些不自然的左右偏转,对上梧釉的目光,不自然躲闪着。
“吃点东西吧!”
蛊钰润将目光放在梧釉身上,小声的恳请着,目光中满是真挚与心疼,前不久与她经历了相同的事情,很明白她现在的感受,也很悔于方才阻拦她的无礼。
看着蛊钰润的小心翼翼,梧釉摇摇头,腹中莫名的饱腹感,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虚弱的样子,衬的整个人都憔悴不已。
“去山洞看一下那位醒了吗,我要去准备棺材,便不陪你了。”
蛊钰润刷的蹿到梧釉身前,挡住她向前的脚步,对着梧釉的眼睛,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道:“我要陪着你,别问我原因,问就是不知道,与其浪费时间拒绝,不如就默许我的跟从,好吗!”
蛊钰润说完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俊朗的脸庞上划过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为什么会有一种羞耻与猥琐的感觉。
梧釉依旧淡着一张脸,绕过族长向前走去,倒也没说什么,既然没有明确拒绝,那就是默失。
蛊钰润倒是一乐,立马跟了上去,走到左边,很小心的与她保持了距离,站到后面会让人没有安全感的。
默默将目光撇向她,看到了一张清冷俊雅的脸,额前散乱着几缕细发,微微搭在脸上,梧釉这时候没有心情去管这些有碍礼数的东西。
知道擅自跟上已是不礼貌行为,蛊钰润倒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在一旁乖乖跟着,管住了向旁边倾斜的视线。
两人很快出了林子,只是在经过村落的时候,梧釉加快步伐。
镇子倒是比村落繁华,人也很多,倒也不全是穿着带有补丁的破烂衣裳的农民,小镇上熙熙攘攘,好是热闹。
蛊钰润看见前方的梧釉紧绷着身子,肩膀微微颤动,本想上前做些什么,但梧釉从袖子里取出的手帕擦了擦脸,倒也平息了心情。
许是睹物思人了吧,梧釉叹了口气,盯着梧釉的身影,回想到了什么,视线沾染上了某种情绪。
走离家相反的路到林子里,看到了杀手们倒也不慌,所以说倒也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今天弟弟要来接自己,但难以置信的反应,悲伤情绪不假。
难道说她知道今天会有杀手,但却不知道弟弟会来,有一处凌乱的地方,倒引得她前去察看,若是这样的话,她想干什么?
还有……
蛊钰润闭了闭眼睛,不大愿回想,方才路过杀手们尸体时,梧釉做了什么,她那娴熟的手法,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蛊钰润对那方法极其熟悉。
重新睁开了眼睛,耳边是清晰的小贩叫卖声,眼前穿过很多人影,梧釉不见了。
嗯,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
蛊钰润有些错愕,忙转身向四周望去,看是否有梧釉的身影,没有,蛊钰润手指摸着下巴,这小妮子跑哪里去了。
正当蛊钰润有些无措,一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住深巷里带,里面有些昏暗,蛊钰润才认清抓住他的人是梧青釉。
梧青釉抬眸,眸中情绪起伏不大,但说出来的语气倒是硬邦邦的。
“跟人你都跟不上,还到处乱走,这镇子你了解吗,你很熟吗?”
梧青釉顿了顿,抬头上下扫了一眼蛊钰润,轻笑了一声,“方才出神了?倒真的很欣赏你这副闲云野鹤的状态。”
蛊钰润好似听出了话语中什么,睁大了眼睛,回想着方才是否有人跟着,无奈手指摸着鼻子,有些尴尬的撇过头,干咳一声,方才走神了,什么都没注意到……
梧青釉没好气地看着他,松手转身向前走去,倒也没有去管身后的族长。
才出寨的蛊钰润回头很好奇的看了看刚才经过的建筑,巨大的木头桩子在上面盖着,遮住光线,有前后两个发着光的出口,内部有些黑,但至少能够勉强视物。
猛然回神,梧青釉已经走的远了,蛊钰润赶忙追上去,出了建筑物后,蛊钰润再次被吸引住,一垛颜色暗淡的围墙,上面潮湿带有水迹,爬着稀疏的绿色台藻。
有一老妇人用铁锹推着酿酒粮物,从那扇很窄的门框中能看到屋内,用红纸密封着的酒缸子。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条巷子是这话的真实写照。
蛊钰润噜了噜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有些陶醉,踉跄了几步,光闻其味就有些醉了,酒倒是挺好的,若是排除空气中散乱的迷香的话,这就更好了。
蛊钰润抬眸,锋利眉眼挑起,似笑非笑的望着梧釉,有些好奇她想做什么。
梧釉但并没有在意蛊钰润做何想,熟练的从旁边的窗户上敲击几下,窗户被一层很薄的纸糊着,与其叫做敲,不如说是在脆弱的窗骨架子上用些力气地点。
旁边那一弯着腰的老妇人抬起头看了看她,随即摇着头又低下,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嗓音沙哑,却听不清说的什么话。
等了好一会,便有一人从刚才来时的道上走了进来,只见一老媪颤颤巍巍拐着杖,手中的杖一点一点打在不平路面上,竟嫌地上的碎石子碍路,伸出一条腿将石子踢走,动作凌厉干脆。
倒是有些力道,蛊钰润默默垂下眸子,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处在梧釉身旁。
梧釉分出一道视野撇了一眼蛊钰润,见他还安分,收回目光看向老媪,皱起了眉头,声音微微有些薄怒,质问道:“怎么,没有听我的话吗?你这是出去了!”
毕竟有生人在旁,老媪倒是硬气地挺了挺脊椎,抬头,脸上很是干皱,但骨相很美,稀疏的白发被打理的很好,想必年轻时也是极其爱美的。
老媪嗡声嗡气出声道:“我,我,与其呆在房子里等死,不如外出瞎溜达,生命如此美丽,你却如此令人糟心,就你这一张冷脸,就算是面冷心热,也招人喜欢不起来。”
听得出来强撑硬气,但倒显得中气不足。
知道语气有点重了,老媪不忍地瞅着梧釉,见她满脸的悲伤气,通红的眼晴,一看就知道是大哭了一场。
老媪不觉慌了神,连忙扑上去搂住梧釉,一只手用力扯着她的臂膀,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捬上脸蛋,干枯粗糙的手轻轻蹭着她的眼周。
慌忙出声询问,语气焦急颤抖:“这是咋了,真哭啦,哎呦喂,发生的所有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快快快坐!”
着急忙慌地从旁边抽出一张凳子,将她拉到凳子上,梧釉用手轻轻推着,抓住老媪的臂膀将其制住,很认真的看着她说:“我没事,可以帮我去准备一些东西吗,我很急,今天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必须用到。”
老媪很明显还沉浸在思考梧釉为什么悲伤,接着被她的问题砸的一愣一愣的,刚反应过来就忙推开她。
“把眼睛睁开,睁大!看清楚我是老人,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呢,还是赶着急让别人去投胎呢!”
老媪注意到梧釉神色不对,明亮眼眸撇向一旁,眸中水渍蒙上落寞,可惜了这一潭澄澈湖水,只能折射被漆黑乌云遮住的皎洁,黯淡着目光低下头垂向一边,额前随意散乱的青丝,殷红薄唇咬地死死的,弱柳之姿引得人不禁软下心肠。
老媪面色不忍,拍了拍她的手,无奈叹口气说道:“无事,老妇我能做到的!”
“嗯。”
梧釉轻轻挑眉,眸中流光转动,颇有些挑衅的看得目瞪口呆的蛊钰润,便随老媪进屋,只留下蛊钰润与沉默处理酿酒粮物的老妇人沉默相对。
过了很久,梧釉才走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大袋银子,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良心,从袋子里装了一小把碎银,毕竟还是有些不忍,就从手中的银子又倒回袋子里一点,递给蛊钰润,眼神真挚看向他:“可以帮我买副棺材吗,出去左拐第三个商铺。”
并没有等他拒绝,然后自顾自说道:“你可以晚点回来,棺材就算是用牛车拉着用黑布盖着,但都有点晦气,就怕路过的人对你…”
“不大有好!”
梧釉俏皮地抖了抖肩,停顿片刻,想到了词汇来形容,这才补充道。
蛊钰润一乐,裂开嘴角,不知道是高兴她的恢复,还是被气笑了说道:“其一:你,晾我在一旁好半会。
其二:你让我帮你拿棺材,这一点我愿意帮你,但是呢该有的筹金呢!”
掂了掂手中碎银,情绪刷的涌上来,抿紧薄唇,无处安放的小手向梧釉探了探,想说些什么,但因为心梗几次都结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很努力向她做着手势。
梧釉看着他的努力劲,选择性眼瞎,用手捏着鼻侧,视线不能集中,心虚地左右乱看,逃避着蛊钰润带有很多情绪的目光,猛摇头表示看不懂,根本看不懂,看不懂一点。
蛊钰润气极,伸手拽紧她的袖子,梧釉猛摇手臂,一把挣开他的束缚,手掌一力指着他,嘴里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毕竟是我有求于你,报酬之事不会少给你,事成之后我便付你,你想要的。”
梧釉扯着自己的袖口,整理自己衣着,分出一道视线给蛊钰润,瞅了他好几眼,说道:“你,没事就回山洞,等那位男子醒了之后你就告诉他发生的事情然后再耐心呆着,若是嫌食物不够就趁现在去买。”
“毕竟死了一批杀手,敌人应该谨慎起来,然后派很多人来围山调查,你呢,就安安心心地躲着,我的山洞可是很隐蔽的!”
“来时路上就看见你到处布蛊,做着记号,想必没有我的带领你也能够回去!”
说完便对上蛊钰润打量她的眼神,梧釉微微睁大眼睛,俏丽的脸微覆上红色薄云,有些发怔,疑惑出声询问道:“看,看什么,壳子没换芯,目前还没有被人夺舍,鬼怪话本还是少看。”
蛊钰润一脸漠然,选择重拳出击,直接开口道:“我在找你的脸。”
梧釉:“……”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梧釉倒也没管蛊钰润去哪里,反正也死不了人,但最好还是希望他能褪一层皮吧,说再多,毕竟人家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
叹了口气,梧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桉谦晏迷迷糊糊醒来,自己好似做了好多场冗长的梦,脑子发昏,意识始终集中不起来,咦,透过烛火光摇曳,一张妖冶俊脸凑的很近,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脸上。
桉谦晏愣住了,将头往后仰,拉开距离深呼吸着新鲜带着冷意的空气,游离在外的意识终于回笼。
感觉自己好像在迷迷糊糊间看到了蛊钰润的脸,感觉有点晦气,重新闭上眼睛,稍等片刻后再重新睁开。
嗯……
桉谦晏现在非常的为难,与蛊钰润大眼瞪小眼,关键某人还无辜的眨巴着眼睛,一闪一闪的,两人面面相觑,就这么沉默着。
等到记忆终于跟上意识了,桉谦晏飞快从躺着的石板上跃起,一手攥紧蛊钰润的肩膀,一手肘抵着他的脖子,那张俊脸上布满愤怒,满脸皱成一朵有些漂亮的菊花。
桉谦晏愤怒地吼道:“你究竟跑哪里去了,知道有很多人杀你吗,这么危急的关头,你竟然擅自离队!!!!”
蛊钰润闭上眼睛,皱起鼻子,脑袋向一旁歪去,在内心感叹一句,口水!叹了口气,也不能硬与人家计较,毕竟也是真心关心。
桉谦晏睡了这么久全身都有些脱力,微微将重量靠向蛊钰润,将他抵向石壁,两人靠的很近,蛊钰润静静看着桉谦晏眼睛。
蛊钰润回想了一下梧青釉是怎么做的,首先,将情绪通过眼眸中表达,于是桉谦晏便看见蛊钰润微微睁大眼睛,先是一怔,随即委屈便涌上眼眸,但眉眼一挑,在一瞬间否认委屈,佯装镇定,用这种眼神盯着他,营造出明明是很脆弱,却要强装坚定的感觉。
蛊钰润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
话还未说完便叹了一口气,向旁侧转过头,将脸的一侧露出,展现给桉谦晏看,脸部平滑光整,还有高耸的鼻梁,那双澄澈清亮的眸子投出一片阴影,转过头而看不到脸部表情。
桉谦晏很明显愣住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打断。
“对,怪我,怪我当初没有强行将你留下,怪我当初一被人说蛊族并非鱼米之乡而滞气离开,现如今,良心发现找到了救你的医女,活该被你这么说!”
第二,运用具体话术推卸责任,让人产生愧疚心,降低愤怒,增强人的同情心,使其很好的掉入陷阱中。
蛊钰润一说完便发觉自己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非常的不舒服,皱紧眉头感叹,果然并非所有人都很适应并完全期待这套方案。
桉谦晏:真不容易,谁知道我受伤昏了,又被迷晕,迷晕后又醒又被迷晕,醒了之后还是被迷晕后的感觉……
作者:“好了好了不闹了,言归正传,重要NPC桉谦晏(安全员)成功上线”,之后开始正式进入剧情,不过请原谅作者本人比较喜欢慢节奏,所以一章的字数尽可能比较多,因为我并不是很喜欢拖欠情节,一章能写完的,不会要分很多章才能写完。支持万岁,欧耶,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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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成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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