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溪道：“看样子这就是二人的魂魄了。”
信使道：“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施主了。”
说罢，信使将竹简卷好放入怀中，站起了身来，凤溪则坐了下来开始弹起了琵琶。
两个魂魄听到了琵琶声，飘了下来到了凤溪的身前。
凤溪各看了这两人的魂魄一眼后，这两个魂魄也互相对视了一眼。
突然间，两个魂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互相扭在一起打了起来。
他们从地上打到顶上，又从顶上打到地上，在半空中翻滚着互相打得对方几乎消散，但这两个魂魄边打边发出尖利地嘶吼声却没有丝毫减弱。
凤溪的周围在他弹奏声中出现了一个围绕着他旋转的金色法阵，金色的音律文字环绕着整个法阵飞舞着。
打着打着，沈落英的魂魄突然大声地重复嘶吼道：“陶煜该死千万次！七窍流血千万次！”而青莲的魂魄则尖叫着不断重复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凤溪的额上逐渐渗出了汗珠。一刻钟过去了，两个魂魄依旧在半空中一边互相撕扯着对方，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声嘶吼着。
见此情景，凤溪无可奈何地大声向信使问道：“有没有能够给他们二人各自造一个幻境的法术，看这情形，我想让他们二人的魂魄互相撕咬同归于尽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
信使道：“有倒是有，只是这种法术在下还从未对魂魄使用过，只能勉强一试看看。”
说完，信使从挂在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竹简，他打开竹简看了看后，对着凤溪问道：“施主有办法让他们二人在各自的幻境中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凤溪道：“你可别小看了我的控魂之术，我有琵琶在手，想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会怎么做，快点施法吧！”
信使道：“那便拜托施主了。”
说完，信使也坐了下来，他将竹简铺开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竹简中的黑色符文一个一个缓缓飘到了空中围绕着两个魂魄转了起来，随后符文生符文，扩散了整个石室内室。
黑色的符文很快铺满了整个石室内室，石室内室一片漆黑，随后，四周逐渐明亮起来。
片刻后，四人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沈落英的房间中。
看来这就是沈落英的幻境了。
凤溪坐在一旁弹奏琵琶控魂，信使则拿起铺在地上的竹简站了起来，他和其他二人一同观察着这幻境。
幻境中此时已是夜晚，沈落英的房间中皆是红彤彤的一片，布置的如同婚房一般，沈落英与端木青莲两人都穿着婚服，正坐在桌前喝交杯酒。
两人饮罢，沈落英便将青莲抱起放在了榻上，随后，两人便开始行夫妻之事。
榻上的青莲也不再像雍城往事中的那样不情愿地挣扎个不停，她顺从地搂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沈落英，温柔地看着身上满眼深情的人。
青莲凑近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沈落英听了之后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他就与青莲缠绵起来。
这边凤溪也结束了琵琶的弹奏，下一刻，整个幻境突然开始扭曲，消散，随后一切都变成了一片黑色的虚无。
很快，四周逐渐又明亮了起来。
这次四人正身处在陶家大院中，凤溪也开始重新弹奏起琵琶来。幻境中此时正是巳时，阳光正好。
只见青莲穿着华丽的衣裙，戴着金色的披昂，插着满头的金钗在陶家大院的花园里赏花。
她的身后左右各有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给她提着衣服过长的下摆。
看来这就是端木青莲的幻境了。
正在这时，沈落英牵着一个拿着食盒的蓝衣女子的手来到了青莲身前，他高兴道：“姐姐，兰心说做了一些荷花酥想送来给姐姐吃，我就带兰心来了。”
一旁的兰心也期待道：“因为之前落英说过青莲姐姐还未出嫁的时候，做过荷花酥给自己吃过，所有我也做了一些想让姐姐尝尝味道，若是我做的不好，还请姐姐教教我该如何改进。”
青莲笑道：“好，那我尝尝。”
说完，她从食盒中拿出了一个荷花酥放进了嘴里尝了尝味道，随后她评价道：“不错，就是稍微甜了一些，下次糖放少些就行。”
兰心道：“嘿嘿，那我下次注意，谢谢姐姐！”
青莲道：“对了，你和落英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兰心道：“这还要看他师父的意思，师父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接下来，成亲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青莲道：“那就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了，如今有你这样的好女子愿意嫁给他真是再好不过了。”
兰心道：“姐姐哪里的话，我能嫁给他才是我的幸运，生得这么好看的混小子可不多，整个雍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看的了！”
“兰心！”沈落英脸颊微红。
青莲认真道：“落英，你可要好好对待兰心，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沈落英道：“知道了姐姐，我会好好对她的，你就别老是教训我了。”
说着，沈落英委屈地挠了挠头。
这时，一身锦衣绸缎的陶煜来到了花园里看到了沈落英，他笑着说道：“哟，落英也来了，刚刚守门的从门口跑来跟我说了，我就赶忙来这里找你们了，既然来都来了，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
沈落英欣喜道：“好啊，没问题！”
青莲无奈：“落英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兰心附和道：“就是就是，姐姐说的对，他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混小子！”
陶煜道：“没事，以后和兰心成亲之后就会稳重了。”
说罢，四人便在花园中高兴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此时幻境逐渐扭曲，消散，这边凤溪也结束了琵琶的弹奏，四人又回到了石室内室中。
那两个刚刚还在互相厮打的魂魄此时正互相隔得老远，飘在半空中各自慢慢消散着。
占满了石室内室的那些黑色符文早已消失不见，从竹简上飘下来的黑色符文也变回了原来的数量，剩下的符文则围绕着两个正在消失的魂魄旋转着。
一刻钟后，两个魂魄就完全消散了。
信使打开了竹简，那些黑色的符文也从空中飞回了到了竹简上。
除了顶上镇压魂魄的暗红色符文不在了，石室内室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凤溪道：“现在的雍城幻境应该已经被破除了吧？”
信使道：“已经破除了，在下也终于不用被困在这幻境里了。”
殷常宁看了看凤溪：“控魂之术不错嘛，稀碎。”
凤溪骄傲道：“那是当然，我的控魂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信使道：“那我们现在就离开雍城吧。”
风雨潋道：“外面丁香河那儿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得先把他们叫上再离开。”
信使道：“行，那我们出去找他们吧。”
随后，信使来到了小狮子雕像旁，此时雍城幻境中的尸体沈落英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石室内室中两具真实，现世的白骨。
信使将小狮子雕像向里推了一下，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石室大门缓缓打开。
四人出了石室，此时已经是深夜，信使拿起地上放着的来时用来照明用的灯笼，四人便靠着这一点光亮出了丁香坊，来到了丁香河边。
四人一路赶到丁香河边时，路过的地方皆是人去楼空，毫无人气，一片漆黑。
小六他们正在雍城幻境中红船停放的位置的岸边站着，听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三人一回头便看见了正在往自己这边赶来的四个人，小六不禁大喊起来：“予风姐姐，你们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四人来到了小六身边后，殷常宁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是啊，全部的幻境都已经破了，我们可以离开雍城了。”
小六满脸惊恐：“予风姐姐你知道吗？刚刚我们三个还在这里看西葵花的河戏，突然之间，他们就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一个人一点光都没有了，整个天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都快要被吓死了！”
殷常宁道：“看样子刚刚幻境的突然消失，就是因为我们在刚刚那一刻将幻境给破了。”
小六道：“那个幻境好破吗？”
凤溪道：“有我在还不容易吗？我就弹了三首控魂的曲子，就把这幻境给破了。”
殷常宁道：“容易？怎么，稀碎你那会儿在石室里吓得直往雨潋哥哥身后躲，那又是怎么回事啊？”
小六突然兴奋：“你吓得躲谁身后了？”
凤溪慌忙道：“那是意外，意外，不重要！”
风雨潋道：“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先去找间屋子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吧。”
韩贤道：“那我兄长呢？”
风雨潋道：“你兄长，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什么？”韩贤满脸写着“不可能”三个字。
风雨潋道：“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你兄长，或许已经被永远的困在已经消失的幻境中了吧。”
韩贤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还没告诉我兄长他在雍城一直以来吃的都是灰。”
他拿出竹筒，打开塞子，借着灯笼的光看了看竹筒里的东西，果然，面条已经不见了，韩贤想将竹筒里剩下的灰也倒出来，倒了几下，手心中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灰呢？”
风雨潋道：“或许，灰也随着幻境消失了吧。”
“怎么会这样！我要去找我兄长！”韩贤十分焦急。
巴巴克道：“韩贤，要不今晚我们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现在雍城里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只有我们这里有个灯笼有光，对了，你是？”
说着，巴巴克疑惑地望向了信使。
信使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地遇到了你，弟弟。”
巴巴克道：“弟弟？难不成你是，巴哈多？”
巴哈多道：“是的，我的弟弟，好久不见了。”
说完，巴哈多便将银色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和巴巴克的脸极为相似，却又更加成熟沧桑的脸。
巴巴克道：“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雍城里？难怪在雍城幻境里的时候有人要刺杀我，原来不是要杀我而是要杀长得和我差不多的你啊！哥哥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才会被别人雇人来杀你？”
巴哈多道：“不过是一个望门氏族中的女子，她在某次看到我在用弹弓打一棵很高的树上的鸟时，不知怎么的她就突然喜欢上我了。她本来已经被家里人指婚要嫁给另一个男子了，那个男子知道了这件事后就雇了人来刺杀我。从那之后我便一直带着这个面具遮着脸，还有其他的事情也是说来话长，你们随我先到我的住处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
巴巴克道：“也对，那我们去你住的地方先吧。”
随后，巴哈多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面，几人跟在身后，慢慢地来到了一处院子前。
巴哈多掏出藏在怀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他来到屋子里后将灯笼交给了巴巴克，接着，他转身对着屋中一个木台上的球状白色水晶开始施法。
只见他依旧是双手合十后口中念念有词，不同的是这次就像在吟唱一般，下一刻，白色水晶开始发出浅浅的白光，随后，整个屋子都渐渐充满了这种浅浅的白光。
巴巴克道：“哇哦，哥哥，这你是怎么学会的？”
巴哈多道：“这是我之前云游到蓬莱后自己无意间学会的，这白色的球也是在蓬莱的海岸边捡来的，有一天晚上无聊时，我翻出这颗漂亮的球想要观察一番，偶然间发现这球上面写着一些音律，于是我双手合十照着念出了声，下一刻它就开始发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一直到了太阳出来照到了它时才不再发光。”
巴巴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真是有趣啊。”
巴哈多道：“还好我一直带着它，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在雍城的夜晚里待下去，我一个人根本出不去雍城幻境，要是没有那三位施主的帮助，我还不知道要在雍城的幻境里待多久。”
说完，他看了看那三位从石室里出来的施主。
巴巴克道：“那哥哥你平时都吃什么，既然都知道是幻境，那又是如何分辨食物的真假？”
巴哈多道：“我主要是去河边抓些鱼，或者打一些天上的鸟，然后在自己的院子里种幻境出现之前留下了的菜，因为我就是施法的人，所以知道河里的鱼和天上的鸟是真实的，自己种的菜也是真实的。”
韩贤疑惑道：“你说你就是施法的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巴哈多道：“唉，这一切，看样子我还是要和各位再说一遍了。”
“好啊好啊，我真的很想听听！”
小六在一旁期待道。
巴哈多道：“来，大家都坐过来，我来说说这一切的源头和刚刚我们破除幻境的事情吧，这样的话就得从十年前，我被一个叫做沈落英的人向我求助说起了。”
听到巴哈多这么说，几人都围坐了过来。
屋外寂静的空城中，没有一丝有活物存在的气息，之前所有的繁华像是根本从未存在过一样，一切宛如梦幻泡影。
十年旧梦无寻处。[1]
潮打空城寂寞回。[2]
玉英凋落尽，更何人识？[3]
注释：[1]思佳客·癸卯除夜(宋·吴文英)
[2]金陵五题·石头城(唐·刘禹锡)
[3]后 庭花·景阳钟动宫莺转(唐·孙光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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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破阵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