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像一台精密的造梦仪器,能在柳澄心底同时编织美梦与噩梦。这个比喻或许有些残忍,却是最真实的写照。
阳光穿过教室的百叶窗,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柳澄盯着那些跃动的金色斑点出神——它们多像蓝海给她的感觉:温暖却难以捕捉,明亮却转瞬即逝。在人群中,她总能一眼认出那个身影:蓝海周身仿佛自带柔光,连发梢都跳跃着令人心颤的亮度。那种若即若离的温柔,像晨雾笼罩山峦,让人既想拨云见日,又怕云雾散尽后,看到的不过是一座寻常山峰。
“阳光真好啊……”柳澄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写着,“好想狗带。”
她已经两天没吃药了。抑郁像一只无形的手,正一点点抽走她对现实的感知。下课后,她鬼使神差地走进文具店,当刀锋划过手腕时,那种锐利的疼痛反而让她感到一丝解脱——至少这证明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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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课堂上,张杉注意到那个总是坐在第一排的女生不对劲。往日灵动的眼睛今天黯淡无光,像两盏即将熄灭的灯。课间时,张杉向她借纸巾,女孩机械地递来一包,袖口不经意间滑落,露出纱布的一角。
“你怎么了?”余禾小声问道。
柳澄只是摇头,将袖口又往下拉了拉。 这些动作都被张衫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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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总爱开玩笑。当蓝海抓住她手腕的瞬间,柳澄觉得时间都凝固了。
“不要这样做。”蓝海的声音在发抖,眼眶通红,“请好好活着。”
“为什么?”柳澄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活着有什么意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蓝海一字一句地说:“那就为我活着吧。我要你好好活着,和我一起好好活着。”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将柳澄钉在原地。她不敢抬头,怕看见对方眼中的怜悯。但蓝海固执地捧起她的脸,重复道:“我是认真的。”
那天之后,她们的关系突然变得亲密。每晚互道晚安,聊天框里塞满可爱的表情包。柳澄叫蓝海猫猫,蓝海叫柳澄狗狗,像两个玩过家家的孩子。柳澄明知这可能是场幻觉,却甘愿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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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枚戒指的出现。
某个专业讲座上,柳澄本来没有报名,只是后来人数不够,被拉来凑人头。原本的连接电脑出了问题,换了一个新电脑过来,蓝海俯身向柳澄借数据线时,柳澄清楚地看见她无名指上的银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刺眼的存在。
世界在瞬间失声。讲座讲了什么柳澄完全不知道,柳澄不记得自己取回数据线的路程中是怎么摔倒的,只记得膝盖撞击地板的钝痛,和蓝海焦急的询问:“摔疼了吗?
她摇摇头,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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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最后一天,张杉的围巾又一次滑落。那个叫柳澄的女生悄悄发来提醒,她们第一次知道了彼此的名字。
而此刻的柳澄正盯着手机屏幕,蓝海的最新消息像一把刀:“老公开车来接我们”上次讲座之后柳澄再也没看见那枚戒指,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她们本来约定一起跨年。
“老公”两个字在视网膜上灼出黑洞。柳澄突然想起小时候看小说里的话:有些雷声,是专为劈醒痴心人而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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