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成绩单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宋凌云盯着那个数字，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眼睛。他的名字赫然排在年级第一的位置，而紧随其后的江流，总分比他少了一分。

“我，我超过江流了？”宋凌云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触碰成绩单，仿佛怕那个数字会突然改变。

操场上阳光明媚，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起讨论成绩。宋凌云猛地抬头，目光如雷达般扫视人群，很快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江流正站在桂花树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成绩单，表情平静如常。

宋凌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冲上耳根，他几乎是蹦跳着冲向江流，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云朵上。

“江流！”他大喊一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江流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宋凌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江流面前，举起自己的成绩单，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在江流眼前晃了晃，“怎么样？服不服？”他挑眉，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江流的目光从成绩单移到宋凌云兴奋得发亮的眼睛上，轻笑了一声，“服，心服口服。”

这反应让宋凌云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至少会看到江流露出一丝不甘心的表情。但江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温和得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你就这反应？”宋凌云撇撇嘴，有些不满地用手肘轻撞了一下江流的肩膀，“我可是超过你了诶，年级第二。”

“嗯，看到了。”江流点点头，伸手自然地接过宋凌云的成绩单，仔细看了看，“数学和物理进步很大。”

宋凌云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可是熬了好多个通宵。”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没想到真的能超过你。”

江流把成绩单还给他，眼神柔和，“你一直都很聪明，这就是你的实力。”

这句话让宋凌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广播里通知领奖状的声音打断。

“走吧，去领奖状。”江流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

领奖台上，宋凌云站在江流旁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灯光照在江流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线条，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表情专注而平静。宋凌云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自己的衣领。

放学后，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回家。深冬的傍晚，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宋凌云踩着路边的积雪，故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心情好得像是要飞起来。

“你选理科还是文科？”江流突然开口，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宋凌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江流，“我吗？肯定理科啊，我理科成绩比文科成绩强一点，而且我不爱背书。”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又好奇地问，“你呢？”

“好。”江流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好？好是什么意思？”宋凌云小跑两步追上他，“你还没说你要选什么呢！”

江流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宋凌云，嘴角微微上扬，“我也选理科。”

宋凌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那你说我们是不是能分到一个班啊？”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江流注视着他，眼神笃定，“能，我们肯定是一个班。”

“怎么，这就开始幻想同班生活了？”江流突然调侃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宋凌云的脸“唰”地红了，他感觉耳朵尖都在发烫，结结巴巴地说：“没，我就是说一下。”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江流的眼睛，“江流，那你愿意和我当同桌吗？”

“愿意。”江流几乎是立刻回答，根本没有思考。

这个干脆的回答让宋凌云心跳加速，他强装镇定，故意用调侃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紧张，“为什么，是被本人的帅气折服了吗？”

江流轻笑一声，目光在宋凌云泛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慢慢地说：“嗯，对，被你的帅气折服。”

宋凌云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他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带子，不敢让江流看到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容。

回到家，宋凌云连鞋都来不及换好，就冲进客厅大喊：“妈！我回来了！”

周令仪女士从厨房探出头来，手上还拿着锅铲，“怎么了这么高兴？”

宋凌云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奖状，像捧着一件珍宝一样递到母亲面前，“看！年级第一！我超过江流了！”

周令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放下锅铲，在毛巾上擦了擦手，接过奖状仔细端详，“真的啊！太棒了！”她伸手揉了揉宋凌云的头发，“我就知道我儿子最聪明。”

“妈，我这次真的特别高兴。”宋凌云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他想起那些熬夜复习的夜晚，想起自己一次次被江流的成绩刺激后发奋的决心。

周令仪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等着，妈妈有奖励给你。”

几分钟后，她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河豚玩偶。宋凌云接过玩偶，捏了捏它圆滚滚的身体，玩偶发出“吱”的一声。

“这……这是什么啊？”宋凌云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河豚。

周令仪笑眯眯地说：“河豚啊，跟你生气的样子很像，鼓鼓的，但是一摸就扁了。”

“妈！”宋凌云抗议地喊道，却忍不住又捏了捏玩偶，它果然立刻瘪了下去。

“我就知道，老妈，我下次不想要玩偶了，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哪有男生要那么多玩偶的。”宋凌云抱着河豚抱怨道，“我上次去江流家里，江流房间里一个玩偶都没有的。”

周令仪仍旧笑眯眯的，“好了，知道了。冰箱上面有个东西，你打开拿一下。”

宋凌云疑惑地走向冰箱，抬手一拿，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最上层。他拿出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靠，老妈，我真的爱死你了！！！”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手里是最新款的游戏机，正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那款。

他扭头对周令仪抛了个媚眼，“感谢老妈！”然后迫不及待地想拆开包装，却又停住了，重新放好说：“等明天江流来了在拆吧！”

周令仪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感觉宋凌云最近比以前还要活泼，眼睛里总是闪着光，特别是提到江流的时候。

晚上，宋凌云洗完澡，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他把自己甩到床上，抱着河豚玩偶滚了两圈。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响起微信提示音。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不出所料是江流和程野的消息。

他先点开江流的对话框。

江流：“你妈妈又送你什么了？”

宋凌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送了一个河豚玩偶还有最新款游戏机！我真的要爱死我妈了，太懂我了！”发完消息，他又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返回消息列表，程野发来了一连串的彩虹屁：“我去，霄哥，你太厉害了，你竟然真的超过江流了！我真佩服你啊！黑眼圈没白长！真厉害！”后面跟着一串夸张的彩虹屁表情包。

宋凌云看着手机，心里高兴坏了，慢条斯理地回复道：“低调低调，我的真正实力你还没有见过。”

刚发出去，手机又响了，是江流的回复：“不错，这下有你玩的了。”

宋凌云立刻回复：“明天来我家玩，给你玩游戏机，我还没拆呢，你来了再拆开。”点击发送后，他紧张地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手机边缘。

信息很快回复过来：“好，明天就去。”后面还带了一个送花花的表情包。宋凌云盯着那个可爱的表情包，感觉心跳加速。看起来还有点可爱，表情包可爱，江流也是。他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吃了一整罐蜂蜜。

宋凌云把手机放到床上，身体呈一个“大”字舒展开来，舒服地叹了口气。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线温柔地笼罩着他。

他的思绪开始飘远，回想着今天江流看他的眼神，答应做他同桌时毫不犹豫的语气，还有那个“被你的帅气折服”的回答……宋凌云突然用双手捂住脸，感觉脸颊发烫。

宋凌云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河豚玩偶的尾巴，捏扁又松开，松开又捏扁。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低沉嗡响。

他好像对江流动了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凌云就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呜”了一声。

“这算什么啊！”他小声嘀咕，手指攥紧了被子。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生有这种感觉。可是每次见到江流，心跳就会莫名其妙地加快；江流对他笑的时候，他耳朵会发烫；江流答应和他做同桌时，他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这不对劲。

但是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江流是不是也对自己有意思，不然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宋凌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他吧？那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凌云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

不行，不能想。

他猛地坐起身，拿起手机，胡乱地刷着朋友圈，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是手指却不自觉地滑到了和江流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江流发的那个“送花花”的表情包上。

宋凌云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几秒，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但很快又垮了下去。

“万一只是错觉呢？”

他不敢确定。

他怕自己只是一时冲动，怕自己搞错了感情，更怕——如果他真的说了，江流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恶心？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光是想象江流用陌生的、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宋凌云就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再等等吧。”他对自己说，“再确定一下。”

可是每天晚上，只要一安静下来，这个念头就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掉，也忽视不了。

宋凌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梦里，他看见江流站在阳光下，朝他伸出手，笑着说——

“宋凌云，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窗外，天还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