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枸杞成熟大概需要九天,黄果子趋于成熟,绿果子会变黄,一茬接着一茬,第二茬和第三茬是最多的,成熟时间大大缩短,五六天就得摘一次,时间更为紧迫。
顾砚每天中午都会帮他带饭,吃完饭他又投身枸杞地,累的腰都直不起来,第二茬摘了五天,基本上一扫而空,中间需要给枸杞成熟转换时间,下午下了场暴雨,摘枸杞被迫暂停。
晚上他吃完饭就发觉顾砚脸色不好看,洗完澡越发明显。
“出什么事了吗?”
陈西然见他进屋不洗澡也不说话,脸色越来越臭,他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顾砚怒气仿佛一下子找到发泄口,“我问你,你是不是动了我抽屉。”
陈西然摇摇头,“没有”
“好,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钥匙扣会出现在你上衣口袋里。”
陈西然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我没拿。”
见他死不承认,顾砚想到他相册里的照片,“你喜欢我?”
他问的直白,陈西然没法否认,顾砚冷哼一声,“上课喜欢老师,军训喜欢教官,打工喜欢雇主,你的爱未免太过廉价,老子不是同,你恶不恶心。”
“我承认我确实喜欢你,可是我没想过要得到回应。”
“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别来恶心我,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全部删干净,滚。”
手机相册?他赶紧解锁手机打开相册,映入眼帘是顾砚几张不同姿势的照片,都是睡着时候拍的。
“我没拍!我就算再喜欢你也没打算告诉你,这不是我拍的。”
“你对我了解几分就敢谈喜欢,图钱?总不能只图我长得好看,也对,你这种人还真有可能。”
陈西然攥着手机,他不喜欢别人诬陷,“真的不是我,我没拍过这些照片。”
“不是你拍的难道是我拍的?陈西然,收起你装可怜的嘴脸,明天收拾东西离开我家。”
陈西然眼泪滴在屏幕上,他一张一张删除,顾砚翻看好几遍确认他确实删干净了,把手机扔床上,“别在我面前装可怜,眼泪对我不起作用,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我会和和外公说清楚,手脚不干净的人顾家不敢用。”
行李箱被扔出去,衣服散落一院,陈西然压着难受,把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装进箱子里,一束光打在他身上,叶博飞打开车门从身后抱住他,“然哥哥,想不想我。”
“哎呦,这孩子你慢点。”
“姐,你一个人吗?姐夫没来?”
顾砚听见动静开门,顾梦拿着东西,他伸手接过,“你姐夫还有点事,明天过来,这孩子闹着要见他然哥哥,我问他然哥哥是谁,他说是他舅妈。”
“别听他胡说。”
“然哥哥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舅舅惹你了,谁把你衣服扔了,我去给你报仇。”
顾梦见状直接问他,“小砚,这,怎么回事。”
顾砚不作声,陈西然合上箱子,拍拍叶博飞的肩膀“去找妈妈,哥哥家里有事,得回家一趟。”
“明天走不行吗?舅舅你劝劝然哥哥,天这么黑。”
“别管他,姐进屋吧,妈还等着你呢。”
顾砚死拖硬拽把叶博飞抱进屋,陈西然拖着摔坏的行李箱离开顾家,夜里黑漆漆一片,他用手机手电筒给自己照亮,电池电量不多,前面有分岔路口,他分不清该走哪条。
顾梦和顾母在卧室聊天,外公外婆睡得早,现在太晚,不想打扰他们。
叶博飞一路气呼呼上楼,“舅舅坏,欺负然哥哥,放开我!”
“叶博飞!”
“舅舅坏,呜呜呜,我要然哥哥。”
“你要什么要,他就是个小偷。”
“你凭什么这么说然哥哥,然哥哥才不是小偷!”
“他没偷东西,房间里就我们三个,我的钥匙扣为什么出现在他身上,他还偷拍我,你的然哥哥不是小偷谁是。”
叶博飞挣脱出来,哇一声哭出来,“那是我给然哥哥的定情信物,舅舅不喜欢然哥哥吗?爸爸说,他喜欢妈妈,所以送他定情信物,舅舅什么都没送过。”
顾砚气的想笑,他咬牙切齿说道:“你别告诉我,他手机里的照片也是你拍的。”
叶博飞点点头,供认不讳,“爸爸手机里有好多妈妈,然哥哥手机里没有舅舅。”
“所以你拍了十几张我睡着的照片,叶博飞,你可真是哇的好外甥,我看你皮痒的厉害。”
叶博飞躲顾梦怀里,还不忘补刀,“舅舅笨,什么都不会,就知道欺负然哥哥。”
“我”
“小砚,你是不是误会人家了。”
顾砚气的都快砸墙了,何止是误会。
“外面这么黑,他说话不像本地人,恐怕会迷路。”
顾砚掏出手机一通电话拨出去,那边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是不是他生你气”
顾砚直觉不是,当时删照片的时候,他无意间瞟到手机好像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量,他拿了衣服,匆忙出去。
陈西然拖着箱子麻木的往前走,他手机耗尽最后一点电,前路一片黑暗,走到哪他都看不清。
夜里传来凄厉的猫叫声,陈西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磕磕碰碰往前走,没注意脚下,箱子被甩出去,人滚下去撞在石头上。
顾不上腰间的钝痛,他摸索起身,箱子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手往前探一寸摸到边缘,应该是河道,每次暴雨,山水都会沿着河道流下去。
他靠在石头边,手上黏黏糊糊,明天早上找到行李箱,看看能不能在路边拦到一辆车,箱子里的钱应该还在,买车票够了。
“妈,我是不是很差劲,你对我很失望吧。”
冷风阵阵,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这里昼夜温差大,他身上只有一件短袖。
半夜三更,他睁开眼,远处好像有亮光,声音越来越近,他侧着耳朵细听。
“陈西然!”
“陈西然你在哪”
好像在喊自己,他不敢确定,谁知道大半夜这些人不睡觉是不是有别的活动。
“陈西然”
“然哥哥,舅妈!”
叶博飞扯着嗓子乱喊,顾砚懒得管他,顾老爷子知道他半夜把人赶跑拐杖戳了他好几下,“你把这当什么地方,这是乡下,他第一次来,路上黑灯瞎火的,也没有车,你让他去哪!就算他真的拿了你东西,你未免太过任性,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你担负的起吗!”
要回应吗?还是别了,顾砚戳破他仅存的心思,等到明天一早,他就坐车离开。
叶博飞拿着手电筒乱扫一通,顾砚正要骂他,叶博飞冲他大喊,“舅妈在那!”
顾砚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陈西然用手挡住刺目的光线。
“我下去,你们在上面等我。”
顾砚沿着下路走,看见他散落在一边的行李箱,箱子坏了,里面衣服落在河道里,他沿着河道边往前走,陈西然坐那一动不动。
他挡光线的那只手还渗着血,脸上也有细小的伤口,衣服上沾满污泥。
“我”声音哽咽,陈西然唾弃这样的自己,“我明天就走,今天太晚了,没打到车。”他吸了吸鼻子,抑制自己的哭腔。
“先回去”
“不要,我在这待着明天早上就离开。”
“舅妈!”
叶博飞扑到他怀里,陈西然倒吸一口气,顾砚里面反应过来他受伤了。
“叶博飞起来,你压他伤口了。”
叶博飞一骨碌爬起来,小脸一垮,手脚并用踢向顾砚,“坏舅舅,都是你,害舅妈难过,呜呜呜,我讨厌舅舅。”
顾砚无话可说,他蹲下身查看陈西然身体,撞腰上了,运气好,没直接掉进河道里,他边检查边道歉,“对不起,今天的事我误会你了。”
陈西然没说话,他试着起身,腿并不听使唤,顾砚单手抱起他,另一只手揪着叶博飞衣领,
上了岸,叶博飞在前面打灯,陈西然呼吸打在他胸前,泛着痒意。
半夜回到家,顾家都没睡,见顾老爷子询问的眼神,他怕惊醒陈西然,出声打断,“嘘,他睡着了。”
等他把人安置好,顾老爷子站在门口问他“怎么摔得这么严重”
顾砚拍了拍脸,重重吐出一口气,“看不清路,摔河道去了。”
顾老爷子恨铁不是钢,拐杖差点戳他脸上,“我怎么说的,顾砚,以后做事不要那么鲁莽,平白诬陷人家清白。”
“我知道了外公,我先帮他上药,您早点休息。”
陈西然手被割了个大口子,腰上被蹭掉一层皮,哪怕手再轻,陈西然还是被疼醒。
他懵懵懂懂看着天花板,随后意识到什么,不做声了。
叶博飞妈妈也不陪了,就趴在陈西然身边,陈西然每吸一口气,他就掉一滴泪,上完药还要吹一吹,“痛痛飞飞”
折腾完天都快亮了,陈西然睡着没多久,叶博飞哼哼唧唧要抱他,顾砚即使拦住,“你舅妈身上有伤别碰他。”
“哼,都怪你”
“是是是,都怨我,行了吧小祖宗。”
陈西然醒的时候下午三点多,他手指缠的和粽子一样,还是一样的房间。
他挣扎坐起身,掀起衣服想看看伤势,顾砚进门就看到一片白花花,他咳嗽一声,陈西然手忙脚乱拉好衣服。
“醒了,要吃东西吗?”
陈西然摇头,他吃不下去,顾砚拿他没办法,又不能强迫他吃。
他一瘸一拐走到箱子旁边,找到充电线,低头摆弄手机,不知道什么毛病,总是开不了机,他气急败坏把手机扔好远。
“你冲他发什么脾气”他拿起手机研究了一会儿,“应该是数据线坏了”
陈西然扭头不看他,和自己生气,顾砚有些尴尬,“我去过称,你饿了下楼让他们给你煮点东西吃。”
一整个下午,他就那样坐在床边,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九点,顾砚带着叶博飞回来,陈西然还坐在地上,房间里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他问过了,陈西然晚上没吃饭。
“你不饿死自己不罢休是吗?”
陈西然一动不动,叶博飞过去摸了摸陈西然的头,“舅妈别难过,我已经揍过舅舅了,他保证以后不凶你。”
陈西然挤出一丝难看的笑,他捏了捏叶博飞的手,“我和舅舅有话说,博飞回避一下可以吗?”
叶博飞点头,贴心的关好门。
“我不想住这行吗?”
顾砚没懂他什么意思,陈西然继续说:“你已经知道我对你有意思,我也不适合住在这,等摘完枸杞我马上离开,不会给你带来困扰,这样可以吗?”
顾砚没意见,住一起确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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