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说，‘让霍秦跟着盛煌去二所吧，我还不知道我的特殊能力是什么，等搞清楚之后再去也不迟’，事情便这样定下了。霍秦没有对少女的安排表现出任何不甘愿的态度，像是预料到这种情况迟早会出现。

“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事情按照那个孩子的话发展这件事我很不爽，”盛煌拉着凌渊说，“教她的时候别让她那么容易过关，不然她来了之后会受不了我的训练。”

凌渊比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中午吃饭的时候，明翁端着餐盘坐到凌渊对面，“盛煌离开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小女生之间的小秘密你也感兴趣？”凌渊笑着。

明翁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凌渊。

“……你有时候真的是比梦虫的虫子还要烦人，都猜到她会跟我说什么了还过来问。”

得到答案，明翁对凌渊道声谢谢，然后说：“少女的训练我一个人来，你和燕梦虫该休息休息就行。”

“哈？”凌渊惊讶地看着问完话就端起餐盘朝少女方向走去的明翁，“你这是把她当自己孩子还是怎么着？什么叫你一个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整个法援中心总共只有五个人，凌渊的话传到每个人耳中。

少女抬头看向坐到对面的明翁问：“你要一个人教导我？”

明翁点头，“足够了。”

“你对我的责任感是怎么来的？”少女忍不住怀疑明翁是不是从原森出来的。

“你跟我说的那些，就是我帮你们填表的时候你说的那些。”

“嗯。”少女回应着。

“都是你的真实经历对吗？”

少女有些想说不是，但那些又确实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编织出来的是与她身份有关的信息，至于她的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是事情和明翁认知中的也不完全一样，少女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并不会觉得很疼这件事。她只能说：“是。”

命运的齿轮，此时，真正地转动起来。

少女啊，向着光明前进吧——

……

“我本来以为明翁说要自己带她是想让她轻松一点。”凌渊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在艳阳下暴晒的少女。

“我也那么想过，但明翁不是那种喜欢对方就会放水的性格，当时还有点疑惑他想做什么……”史石站在一旁。

“何止喜欢，”燕梦虫说，“怕不是把余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一日又一日的时光流逝，翩若惊鸿。

“……她为什么每天暴晒还不变黑？”凌渊问。

“她不知道喊累吗？”燕梦虫眉头紧锁，“明翁也是个傻X，这样搞不怕把人搞死。”

“我前几天和明翁聊过这件事，他说少女的身体状态没有任何问题。”史石说。

“她的特殊能力会不会就是身体恢复之类的？”燕梦虫提出自己的想法。

另外两人沉默一会儿，凌渊接话道：“哦对，她留下来是要弄明白她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她扭头看向依旧沉默的史石，“头儿，不然你去跟明翁说说这事儿？”

史石沉沉地说：“他心中自有定夺。”

凌渊立刻对着明翁的方向喊：“喂！明翁——你知道少女的特殊能力是什么了吗——”

远也不太远的地方，明翁和少女都听到凌渊的声音。

明翁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说：“咳，你有什么感受吗？”

过去一年时间，他们完全忘记少女留下来是为了搞明白她的特殊能力是什么这件事。

听到明翁的问题，少女立即回头对凌渊喊道：“完全没有——”

几人便笑成一团。

明翁无奈地看着少女，“你啊。行了，今天就到这里。走，去那边坐着，跟我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什么想法。”少女诚实地说。茧在黑白熊里发着光，黑白熊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瞬间，像是闪过一层粉色的光芒。

“有做什么有一定重复率的梦吗？”明翁问。

“没有，我记得的梦都是不同的。”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能力吗？”

“没有，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两人走到长椅前，坐下。明翁想了想说：“以你现在的体能和技巧去二所跟他们的训练完全不是问题，但是没有办法弄明白特殊能力是什么的话，你在那边的日子不会好过，那样倒不如一直待在这里。”

少女点点头，“我可以把霍秦带回来。”少女要一直留在法援中心的话，霍秦是不会一个人待在二所的。

“盛煌会杀了我的。霍秦的天赋非常好，他已经接触了部分任务的边角。”明翁摇摇头，“盛煌没有放霍秦走的理由。”

“除非她可以保证没有灵魂的躯壳在她手里同样有用，”少女说，“霍秦会回来的。”

听着少女平淡的语气，明翁皱起眉说：“我不知道你和霍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知道，霍秦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要随意按照你的意愿去干涉他。那对他来讲不公平。”

少女看着水泥地上的阴影，打个哈欠，“那我好像知道我的特殊能力是什么了。”

明翁有些意外，“什么？”

“大概是可以影响寄生者之类的事情吧，”少女半垂着眼眸，风吹动发丝，“与其说我把霍秦当同伴，不如说他在我心里的重要程度远不如大黑。

“他的生死与我无关，他是擅自缠上来的，我不需要他。而且他现在有自保的能力，即使一个人回原森也能活下来，那当初那件事在我这里就是已经可以翻篇的程度。”

如果霍秦当时没有那么快认可少女的存在，他现在就是原森的一滩肥料。少女是不会在对方不认可甚至仇恨她的情况下保对方的命的，那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只会使双方都徒增痛苦罢了。

不如干脆不要熟识。

“……中二期吗。”明翁轻声感慨着。

少女一愣，猛地笑起来，笑够后，她捂着肚子说：“不如我的特殊能力就叫中二病吧。”

“你要想叫这个名字我没有意见，这是由你自己决定的。……我希望你能记住一点，无论你怎么看待霍秦，在深思熟虑之前，不要随意干涉他的人生。你看到的世界局限于你经历的事情，而你经历的事情又会受到你所看到的世界的限制。这样和你讲吧，倘若有人随便一个想法就能改变你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将你曾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抹除，快乐也好，痛苦也罢，全部都会消失，而你的人生也将一遍又一遍重来，你真的愿意有人这样操控你的人生吗？”

“还好吧。”少女无所谓地说着。

明翁本想再说点什么，但他当看向少女浅灰色的眼眸，仿佛看到繁星浮水，残云绕柳。

收回目光，明翁叹口气说：“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尊重霍秦，把他当做人类来尊重。”

微微睁大眼睛，少女有些惊讶地看着明翁，“我没有把他当做人类吗？”她更像是在询问自己。

眉头一皱，明翁想了一下说：“你刚才说的大黑是谁？”

“别人家的狗。”少女平淡地回答，并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任何问题。

“你把霍秦排在狗的后面，不是没有把霍秦当做人吗？”

少女摇摇头，“不是的，是大黑后面，其他的狗如何我不在乎的。”

沉思一会儿，看一眼明亮的日光，明翁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发寒，不安地动两下，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谁讨论这种话题，“霍秦比其他的狗重要是吗？”

“嗯。”

“你说霍秦在你心里远不如大黑重要，如果让你用霍秦的命换大黑的命，你会怎么选？”

少女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明翁。

明翁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但是少女能够感受到，如果她给出的答案太不符合或者太符合他心里的预期，她大概就要被直接扔到二所去了。

少女知道自己不需要任何犹豫就会选大黑，她真的不在意霍秦的生死。

霍秦再喜爱她也没有用，她对霍秦的容忍一部分是因为他姐姐的死亡，那一切本不用发生，但那也不是她的过错，不过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霍秦不怨恨她的话，她不介意带着霍秦前行。另一部分就是因为耳蜗，正如耳蜗对她有好感一样，少女对耳蜗也是有好感的。但少女先遇见的是脊椎，有了脊椎那样听话的孩子，她为什么要为不成熟又不好控制的耳蜗耗费时间？少女对耳蜗的好感很快就消失了。

茧被启动时，霍秦从耳蜗那里感受到的那份沉痛的绝望是因为耳蜗知道少女不再喜爱它了。

但是霍秦不知道，霍秦什么都不知道，而那就是最大的问题——霍秦与耳蜗不知道他们彼此可以交流也应该进行交流——没有人教导他们，他们都是年幼的，他们连最基本的‘寄生物会成为寄生者在被寄生时最期望的模样’这件事都不知道。

“大黑已经死了，我怎么想都没有用，”少女说，“我只知道我不会拿霍秦的命去换大黑活过来。”

死掉就是死掉，不该一遍遍再活过来。

听到这个回答，明翁发现少女似乎也没有歪的那么彻底，便说：“下周你跟着长孙回公法界。”

前台小姐姐：打零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