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法界与私法界相互融合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

融合开始于2021年12月05日，所有人的时间，都停在那个早晨。

并非是一睁眼一闭眼，时间就能过去。

人们不得不维持感知，硬生生挺过那不知流逝了多久的时间。

等时间恢复正常，大量的人选择死亡。

那是充满绝望的一年，太多人死去，与他们偶尔猜想的方法与理由都不同。

那样的结果，……有些说不好，还能不能算是他们自己的抉择。

但世界变化很大，留给人们思考与感伤的时间不多。

一日又一日的时间流转，人们摸索着得知，他们的世界，似乎曾有过公法界与私法界这样的划分。

处于公法界那一端的人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们觉得自己是被欺骗的一方。

什么特殊能力、世界融合，……其实，只是私法界的人，因为什么不得了的**和贪念，才会引来异变吧。

当一个人开始这样想，更多的人就开始这样想。

人们分不清谁来自私法界，谁来自公法界，虚无的时间太过长久，久到他们忘却了一切。包括人性。

于是人们开始将怒火，全都发泄在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身上——直到他们发现，似乎所有人都可以拥有特殊能力。

大概是公法界与私法界彻底融合的缘故，原本很难相交的两个世界的人类，如今变得相近，都有拥有特殊能力的可能。

这样一来，敌视的情绪只能慢慢消失。

人们无法仇恨所有人，因为他们首先不能仇恨自己。

对特殊能力者的怨恨与报复，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才逐渐停歇。

‘战争’停下来的日期不算远，正是上个月，截止到上个月5号，人类进行了一整年毫无意义的报复行为。

其实现在还在进行，……只是没了正义的外层包裹。

仇恨的情绪不好消除，只能等某一边的人死绝，或者时间逐渐磨平伤口。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太现实，如今没有种族与民族的区分——特殊能力者，就是最好的愤怒代名词。

不会消失的。

这种毫无缘由、毫无道理的仇恨，也许会平息一阵，看起来就跟消失了一样，但绝对不会消失。

人们总能找出新的，彼此仇恨的理由。

一开始就是，也许是巴别塔，也许是满足自我的理由。

01

少女问：“你们听说过原森吗？”

不止那个童莘莘和电话另一边的沙澄，连尤雅的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沙澄低声道：“……什么都不知道，却唯独知道那个地狱吗？”

“地狱？”

沙澄深呼吸一下，他像是要提起些勇气，才敢开口讲述，与原森有关的事情似的。

“是的，地狱，原森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一旦进去，就没有完好无损地出来的可能性。”

“……我在附近观察过，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连光都穿不透的森林。

据说那里确实是连阳光也无法穿透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眼睛会变成多余的存在。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但是那里的存活率很低，连百分之一都没有，简直像是专门捕猎人类的场所。”

说到这里，门帘被掀动的声音传来，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响起，他说：“沙澄，一个人叨叨咕咕什、么……？你在跟谁打电话？”

“沈良人！是我！”童莘莘眼睛一亮，“一会儿我就能把罗临苍的脑子给你带回去了！”

对方显得很惊讶，“哈？你去医院了？”

“嗯！”

“胡闹！仲鸿祯的‘门’是给你那样用的吗！赶紧给我滚回来！”

嘟一下嘴，童莘莘无所谓地说：“反正罗临苍的脑袋已经在我手里了，我管你怎么说。……啊对了，你之前跟桑捷捣鼓的那个东西很好用，罗临苍的脑袋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良人的脸色，随着童莘莘的话，一点一点变黑，他咬着牙压着火问道：“你知道我们没有把那东西拿出来，是因为那是个半成品吧？”

挥一下手，童莘莘道：“我知道，本来就是帮你们试药。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全指望那东西。”

她想了一下，继续道：“我记得你跟仲鸿祯是不是去过原森啊？”

“嗯，怎么了？想去原森？”

“不是，我对那地方才没兴趣，你介绍一下呗。”

“……没兴趣介绍什么？”

“有人有兴趣啊。”

沈良人看向一旁冷冷瞪着他的沙澄，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刚才一直尝试给他递眼神，但都被他忽略了。

不怎么上心地讨好一笑，沈良人扭头继续对着电话问：“谁啊，你路上碰到什么对原森感兴趣的人了？”

看到沈良人敷衍一笑之后、就把头扭向电话的行为，沙澄抽抽嘴角，彻底咽回想要说的话。

童莘莘看向少女说：“哦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童莘莘。”

听到这里，意识到童莘莘身边有其他人在，沈良人这才明白过来沙澄刚才想说的是什么。扭头看向沙澄，沙澄正在看书，一点想要理他的样子也没有。

稍微抬手揉一下脑袋，沈良人无奈笑笑。

然后，他听到电话的另一边，传来柔和的女声道：“我叫莫二一，叫我少女就好。”

沈良人下意识询问道：“代称吗？”

“嗯。”

“那成，我叫沈良人，刚才跟你说话的是沙澄，我们这边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桑捷，一个叫仲鸿祯。你那边有几个人？”

童莘莘虽然经常做一些不靠谱的事情，但是在认人方面，她的直觉异常有用，有用到……会让人忍不住怀疑，‘她的特殊能力其实是认人才对吧’这种程度。

而且他对少女的感觉不错，最起码从声音来讲是这样的。

“人的话，大概我一个吧。”

听到这里，童莘莘有些惊讶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尤雅，她问：“你不是人吗？”

尤雅回答说：“我是怨灵。”

“哎——？！完全看不出来！你杀了多少人啊，拟态做的好完美哦！”

童莘莘充满好奇地看着尤雅，凑近一点，一点，再一点。

避开童莘莘几乎要凑到身前的目光，尤雅有些不太自在地抿一下嘴唇，她的身体朝向少女，却没敢抬眼看少女。

少女便轻声说：“你如果想走，我不拦。”

本来他们就都是擅自跑过来的，是留是走，都与她无关。

了解人性又不相信人性的尤雅犹豫一下，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下跪，而是低下头以示尊敬，“我能跟着您吗？”

“随便。”

然后她躺进被窝，继续问道：“关于私法界的事情，你们还知道什么吗？”

童莘莘举起手说：“反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沙澄没有回答的打算。

沈良人犹豫一下说：“现在在的人对以前的事情了解都不多，要是你真的想知道更多东西，不如跟着……冒昧问一下，你为什么在医院？”

“醒来就在了。”

“是病人啊。”

“嗯。”

“那就没办法，之后应该会有人告诉你一切，官方汇总整理出来的资料，可比我们这种民间流传要真实可靠多了。”

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因真实感受到温暖与寒冷的区别而开心起来的少女，微微摇一下脑袋，有些愉悦地说：“不会有人来了。”

“这是一间废弃的医院，早就没什么活物了。要说为什么在你们眼中脑内，这个地方还是完好无损的，大概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特殊能力，或者是怨灵做了什么手脚？”少女看向尤雅，尤雅摇头，“那就是人类。这个地方，大概有什么希望人们能够发现的秘密，不是特别重要的那种，但又弃之可惜。你们要过来找找看吗？”

“你们有可以通向目的地的门对吧，蓝色的那个。”

在和罗临苍交流的时候，有看到过，在走廊一闪而过的光芒。

沈良人皱起眉，他和沙澄对视一眼，询问道：“是，但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件事？你自己去找不是更好吗？何必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

沙澄在纸上写道——她大概有可以压制罗临苍的能力。

点一下头，沈良人继续问：“为什么要分一杯羹给我们？”

“我刚醒，没有什么行动能力。尤雅不是我的……下属？咳，但是你们要搜集物资不是吗？而且，不管这里藏的是什么，都不会让你们一无所获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童莘莘挑眉，“你怎么肯定？”

少女无比自然地说：“因为这里是我睡醒的地方。”

以她身躯供养的东西，不会让人失望。

唯一明白少女意思的尤雅忍不住抬眸，飞快看一眼床铺，她咬着嘴唇，犹豫片刻，想要变得更加强大的念头，暂且压过了对少女的臣服，她向前走一步，仍旧低着头，声音微颤地问：“我能找吗？”

缩在被子里很暖和，会有些想要睡觉，少女点头说：“去吧。”

话语像是解开了束缚的咒语，尤雅瞬间化为泥土色的烟雾，消失在童莘莘的视线中。

“……她怎么回事？”童莘莘不是很能理解，尤雅的行为在她看来有些太莫名其妙，但是，她看人是不会有错的，这样想着，童莘莘也动起来，她追着尤雅离开的方向跑去，手机被随手扔在门口的桌子上，“你们继续聊哦，等我跟她回来。”

跑出去十米远，童莘莘又拐回来，她把罗临苍的头砸在手机旁边。

反手从腰间拿出一根长钉，先戳破自己的手指，再对准罗临苍的太阳穴，用另一只手的手掌重重钉进脑袋里，“倦鸟不知还——”

然后将混合两人的鲜血抹在嘴唇上，童莘莘露出一个笑容，沾着血的嘴唇看起来有些恐怖，带着点妖艳说道：“归巢不知期——”

谢谢宝贝的营养液：满地花 4瓶，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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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