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东西吗?
缺你。
知之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对话,心下一惊,为自己的荒唐想法。正要折身离开,身后传来渐进的说话声。
“浔哥,你在制造毒气吗?”
长发姑娘捏着一手牌,另一只手捏着鼻子,声音嗡动,在看到她时,纸牌落了一地。
“你…你哪位?”
“菁菁,你走了牌留下啊。”客厅那边在喊人,长发不为所动,视线凝聚在知之身上,带着警惕和防备。
另外一道女声响起:“我去帮帮阿浔。”
男声阻止她:“去什么去,别给浔哥添麻烦,还有你别阿浔阿浔的叫,浔哥不是你能觊觎的男人,知道吗?”
“我怎么不能……”女声的音量虚了不少。
不少脚步声都朝着这头过来,江浔从厨房出来,以为知之没听见他说话,略显慈眉善目的又问一遍:“房间缺东西吗?”
“没缺。”
“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回来了?”说话的正是刚刚的男声,年纪和知之不相上下,染着扎眼的黄发,头发烫过,正不修边幅的支棱着,看见知之,愣了一瞬:“诶,美女,你谁?”
“你们怎么都堵在这?”心虚女声也过来了,戴着黑色的大框眼镜,看着像几年前的款式。
这时,他们的视线同意的落向了入侵的“陌生人”身上。
眼镜对她审视的打量,语气不善:“你是谁?为什么在这?为什么穿浔哥的衣服?”
那架势俨然魂穿到那句“你为什么穿品如的衣服”。
知之歪着头看着眼镜,扯了下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歪着头,视线落在姗姗来迟的刘刚身上:“我是来找人的人。”
一直沉浸在赢豆子快乐中的刘刚,慢半拍反应过来:“知之妹子,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说着,又激动的拉扯黄毛:“这就是我说的,我们社区站人美心善的那位妹子,还没毕业就扎根我们社区了。我没骗你吧,是不是美极了?”
黄毛眼睛不离人,连连点头:“美矣美哉!”
长发放下戒备,也由衷夸了一句:“是真好看!”
眼镜蹙眉,她是中午来的森林屋,进来的时候,就听见黄毛和刘刚在聊天,一口一个知之妹子,把人描述得跟天仙一样,还嚷着要给江浔牵线。
她喜欢江浔两年,一直奢望着想要得到的男人,怎么可以被一个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女人抢走。
可在看到“知之妹子”的脸时,她的心一抖,样貌、身高、声音,样样胜她,就连衣服都穿江浔的,一股名为嫉妒恨的情绪,在心里疯狂滋生,连基础的招呼都忘记了。
夸赞的话,知之从小听到大,多少习以为常,但还是笑着招呼:“社区联系不上你,我去你家看到了信,所以大家一起找你……”
刘刚“哎呀哎呀”好几声,黄毛缠着问“什么信”。
叽叽喳喳的,江浔见知之被挤在厨房门口,笑着挥手:“别把人堵在这,像什么话。”
眼镜心上好似有千虫噬心:“浔哥,我是来帮忙的。”
“不用,你们该玩玩儿。”说着,折回了厨房,门一关,外头的人自觉散了。
刘刚往客厅退,直拍脑袋:“知之妹子,太对不起你了,我这脑袋不受用了,跟浔老弟回来后就顾着玩了,把这事忘得透透的。”
刘刚边开机回电,又恍然大悟似的:“所以刚刚浔老弟出去说帮忙找人,找的是我?”
知之点头。
刘刚更不好意思了:“这事闹的,那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晚就剩你自己了?”
“说来话长,大家知道你没事都回去了。”知之实在不想赘述这糟心的一天:“咱们也回去吧。”
刘刚往外头望了眼,意犹未尽的看向牌桌:“这么晚了,我们下山不安全吧,等天亮再回吧。”
还舍不得走了?
知之心里压着一股气,捏着手里的袋子刚要说话,江浔又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大海碗,看向众人:“不玩了吗?”
刘刚头摇成拨浪鼓:“玩,中场休息一下。”
眼镜又凑了过来,小鼻子嗅了嗅:“浔哥,你煮了姜汤啊。”
明知故问。
江浔躲着眼镜企图攀附他胳膊的手,将碗递到知之面前:“加了红糖,不会太辣口,喝点,省着感冒。”
“好啊。”
眼镜多看了江浔几眼,又看向知之:“浔哥,她怎么穿你衣服?”
“她衣服脏了。”江浔不欲多加解释,伸手想要帮知之拨开她滑落到脸颊的头发,又觉得不合适,手停滞半晌又收回:“慢点喝,有点烫。”
这点小动作,知之没看见,眼镜却尽收眼底,拳头握得紧紧的。
江浔见知之乖巧点头,才叫人:“丹尼,锅里还有姜汤,想喝去盛。”
黄毛,也就是丹尼“蹭”地窜出来,视线掠过众人:“谁要喝举手,本少爷给你们盛。”
刘刚举了手,眼镜哼了一声,回到牌桌边盘腿坐下,长发女生继续捏着鼻子:“我不喝,你们喝完记得漱口,不然没法愉快玩耍。”
黄毛推了下眼镜:“小翠,你不喝吗?”
眼镜打掉的手,怒斥道:“都说了不要叫这个名字,烦都烦死了。我不喝,我可没那么矫情。”
说这话时,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知之。
这么明显的敌意,知之感受到了,又去看身侧的始终挂着笑,却和谁都略显疏离的江浔,嘴角若有若无的翘起,端起碗连喝几口,加了红糖的姜水到底还是姜水,难喝的要命,呛得她止咳。
白皙的脸霎时憋得通红,黑亮的眼睛里挤出了豆大的泪珠,好一副我见犹怜。
不过不是装的,是真的被呛。逞能这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
江浔被吓一跳,轻拍她的背,一下下的帮她顺下咳嗽,又帮她递纸巾:“好点了吗?”
知之攥着纸巾擦掉眼泪,眼睛湿乎乎的,看起来更楚楚可怜。黄毛端着两个碗颤颤巍巍的出来,看了眼手里,又看了眼泪人,吓一跳:“怎么,有毒?浔哥,你心狠手辣、辣手摧花,竟对美女子下手?”
“好好说话。”
江浔抬腿就要一脚,黄毛险险避过,还是被碗里撒出的姜汤烫了手,疼得呲牙咧嘴:“烫烫烫!”
刘刚过来接过碗,好心解释:“知之妹子是被姜汤呛到了,浔老弟在帮忙。”
那股辣气终于被压了下去,抬眸看向了眼镜,那脸跟调色盘似的,幸灾乐祸被不甘心压了下去,无疑验证了她的猜想。
眼镜喜欢江浔,把她当成了假想敌,真有意思。
眼镜被她的视线看得没由来的发毛,条件反射的垂下头躲避,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就这,还想阴阳她,门儿都没有。
江浔很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纸巾:“饿不饿?”
“嗯?”
“你们上午就开始找人,老孙他们下山就去吃饭了,你现在还饿着肚子。”
知之摸了摸肚子,确实饿了,带上山的小面包,根本经不住那么大的消耗量。可现在在人家地盘上,又吃又喝感觉不太好。
谁知刚喝下一整碗姜汤的黄毛,风一样的冲到两人面前,嬉皮笑脸的看着江浔:“浔哥,我也饿。”
江浔瞥着黄毛,挑着眉:“晚上的饭我是喂了狗?”
黄毛直撒娇:“反正你也要给知之美女做饭,顺手给大家做个夜宵呗,我可是看到你新买了只火鸡,烤给我们吃呗。”
拿烤火鸡当夜宵,他是真敢说。
江浔拨开黄毛硬蹭上来的身体,再次看向知之:“想吃火鸡吗?”
黄毛渴望又渴求的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拼了命的眨眼睛,就怕她接受不到不到信号。做饭的人不是她,她不好轻易下决定,只得把求助的视线落回江浔身上。
江浔唇角上扬,深眸微颤,像是也在等她答案。她有点不太确定,但脑袋里冒出来的却是一碗面。
“我想吃打卤面。”
江浔微怔,似乎没想到她在吃火鸡和不吃火鸡之间,选择了别的,很快反应过来:“肉卤还是蛋卤?”
“肉。”
黄毛失望了:“打卤面有什么好吃的,火鸡多香啊,那种炙烤后的滋滋冒着油的味道,简直不要太香。”
眼镜应声:“你想吃火鸡不用不好意思,别说个满大街都有的东西来为难浔哥吧?”
江浔蹙眉,朗声道:“别吵,都做。”
“好诶,浔哥没有重色轻友,还是很爱我的!”
“少用成语。”江浔推开往身上挂的黄毛,走过去开电视,本地电视台正在播市民野泳遇难的新闻。换台,是个年代片,乒乒乓乓的打架。又换了几个,停在了一个都市言情剧,才将遥控器轻轻放到她面前:“节目比较多,你挑爱看的看。”
刘刚他们重新攒局继续打牌,她坐在沙发上看,沙发如她所想的很软,整个人都能陷进去,仿佛坐在云朵上。
听见厨房传来剁肉的声音,有点坐不住,站起身走向厨房。
烤箱正在运转,江浔正挽着袖子切肉馅,刀工熟稔,力量很足,每一下落板,碎肉都跟着一颠一颠的,看了会儿肉馅,顺着馅看向他的手,手背的筋络绷得很紧,细长的手指沾了一层薄油。
这双手,看着就很好牵。
越想越远,知之靠着门框,压下心底层层波澜,淡淡的呼出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自作主张的将水槽里泡着的辣椒洗了。
江浔没拦住,手上有油,冲洗着手:“不用帮忙,去看电视吧。”
“你平常都自己做饭?”
“差不多。”江浔接过她递过去的辣椒,熟练的切丝。
“这是你的工作还是你的爱好?”她还记得他的身份——森疗师。
她在手机上查了下,感觉和她的工作性质很像,无非是换到了森林里,治愈那些欲生欲死的人罢了。
“都有。”
“那我能吃到你做的饭,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浔停下洗水果的动作,回头看知之,她问这话的时候,看似无心,偏偏让人听出了别的意味。
知之靠在灶台边,看水流穿过他的手指,没等到他的答案,有点兴致缺缺。
江浔递过一碟草莓:“一会儿有油烟,呛人,你去看电视吧。”
“他们还要玩的话,你也休息会儿,困了就去刚刚的房间睡,面好了我叫你。”
知之没再上楼,坐在沙发上看会电视,正好演到女主人公发现自己的丈夫背着自己在外偷吃,精神崩溃想要自杀。
这个字眼过于敏感,她回身去看刘刚,见他并没察觉,悄然舒口气,但还是退出了这个台。
在主页面找了个最近风很大的网剧,结果女主角尴尬的演技令人抠脚,看得人发困。
过了不知多久,昏昏欲睡中,闻到扑鼻香味。江浔端着一碗面和一碗肉卤出来,摆在她面前。颜色吸睛,咸淡适中,肉粒软嫩,知之难得吃下了一整碗。
江浔收拾残局,眼镜要帮忙,他还是没同意,转身叫黄毛去洗碗。
黄毛吃饱喝足,干活有劲,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等黄毛回来,他们的牌局继续。
知之看了半场,后半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还好,没有做噩梦。
滴滴滴,我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缺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