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而过，整个走廊都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掰扯成了两半。

裂缝在渡天诚和莫瑜两人之间蔓延，卷起一阵沙石和刺耳的轰鸣。

也同时，将渡天诚暗暗思考着怎么和莫瑜配合先击碎这些变异人再去找硕允找玉牌的心撕成了两半。

地面变得支离破碎，渡天诚极力寻找着落脚点。

在灰尘弥漫的视线之中，他奋力试图看清那个人的身影。

可惜周围一片混乱。墙倒了下来，碎石乱飞，周围房间里的仪器飞了出来，到处碰撞，一些探头探脑的鬼魅从地面升了起来。

“搞什么啊！可恶！”

渡天诚连连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没等烟雾散去就直直冲了过去。

“莫，摆渡使大人？您还好吗？您怎么样了！”

渡天诚呼喊着，但是没有人回应。唯有身旁不明生物的低吼声越来越接近。

看着眼前令人窒息的灰尘，一柄短剑散发出凌厉的白光，犹如流星般划过烟雾。很快，烟雾翻涌着朝两侧褪去。

视线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

但是渡天诚并没有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原来的位置，甚至也没有躺在什么地方。

就这样消失了……

就这样不见了。

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了，还是借此机会离开了？

看着周围的空无一物，渡天诚的心口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但是眼下的紧迫也容不得他思考那么多，一群身形诡异的变异人已经连同从地底冒出的鬼魅一同扑向了他。

明明这些人形生物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可当渡天诚将剑刺向他们时，看到的是那副和人类一模一样的脸时，他还是陷入了犹豫。

这些怪异的模样也不是他们所想的，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

可现在，他们究竟是人类还是盘踞在世间不愿意离开的亡魂，又或者已经是晦暗不清的鬼魅……

用这幅模样依然存在于世间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为了生，还是为了死。

悲伤，恼怒和怜悯，渡天诚逐渐分不清楚这些情感。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情感在心中滋生，蔓延，最终化为一道难以言说的苦闷。

不知怎么，渡天诚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自嘲似地摇了摇头，随即向这些怪异地令人胆战心惊的家伙们抬起了手，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去。

“咕噜，咕噜嗷！”

这些模样异常的人形生物发出了警告的声音，但渡天诚并没有要理会的样子。

鬼魅在身边穿行，囚禁在这片方寸之地的亡魂也开始躁动不安。

“想渡天下苦命人，想渡天下断肠人，想渡天下痴情人，想渡天下迷途人。以绵薄之力，我想渡这天下不公不解与不平。如此野心，也算逾越边界的渡船了吧。

这副模样确实令人不适，可这幅模样也并非你们所愿啊。魑魅魍魉多匆忙，人间如此苦楚，由我请命，戮尽因缘……”

短剑出鞘，白光落下，这些惶惶终日的身形瞬间被斩成两半。

似人似鬼的人向渡天诚投出了最后一抹不甘的神情，然后缓缓合上了眼眸。

渡天诚如此迅猛的一剑着实威吓住了周围蠢蠢欲动的力量，亡魂往旁边靠了靠，异形的人类也不敢莽然向前，只有鬼魅还在一个劲往地上钻。

这把短剑对方鬼魅那可是宝贝，而且渡天诚现在正好有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

几道寒光凌厉的剑光闪过，渡天诚的步伐不断变化，最终轻轻落下。数十只鬼魅瞬间化成了黑色的黑雾，然后消散开去。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低吼声，这些人形的实验体开始往后撤离。

知道惹不起，开始准备撤离了。

这些家伙看起来可比鬼魅聪明多了。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脑子，这样的家伙也会比鬼魅更加难缠。

渡天诚也还不打算放过他们，一手执剑，一手捻了个剑指便急忙追了上去。

这些实验体力气极大，四处横冲直撞，将走廊的墙撞出好几个凹陷，并且一路上在墙上砸出了好几个大洞。

鬼魅在后面追着，如此气势汹汹的渡天诚对它们来说也是极好的食物。亡魂则在鬼魅之后慢忽悠地飘着。

这样一排由人和非人组成的队伍在研究所里面四处横冲直撞。

本着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地盘的的心，渡天诚一点都不收敛自己的步伐。不过渐渐的，渡天诚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周围安静地有些异常了。

不是说这研究所里面有不少危险的东西么，这么能这样疏于防范呢？

渡天诚一面追赶着，一面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所见之处确实是一片狼藉，支离破碎的墙体，裸露的钢筋还是满地变形的各种器材。

还有头顶一直闪烁的警示灯。

刚刚还有那么多人在巡逻，这么这一会一个人都没有了？都已经弄出这么大动静了，巡逻的人都耳聋眼瞎了吗？

渡天诚的脚步慢了下来，并且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阵不安。

明明前不久渡天诚还满地躲藏巴不得把全研究所的人都看不见他，现在突然变得无比希望能够遇到什么人。

什么人都行。

至少能够问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渡天诚这个念头刚刚形成的瞬间，一个明艳的身影就好像听到了这股强烈的心声一样，出现在了前方走廊的尽头。

随着一阵黑雾拂过，渡天诚面前本来正四肢着地全力奔跑的人形实验体纷纷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而渡天诚身后原本追赶着的鬼魅和亡魂也瞬间被黑雾吞噬殆尽。

“这是……”

看着刚刚还像是野牛一样健壮的实验体一个个在面前倒下，渡天诚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愣住了，眼底除了惊讶，更是闪过一份犹豫。

渡天诚很快回过神刹住了脚步，微微颤抖着眉间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

随即，他轻轻地蹲下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阴阳相望，噤声默哀。三声铃响，因果皆空。我知道，你们本来并非这副模样，放心……”

“人类最无语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多情。”

屠袖的声音透着丝丝凉意，他的嘴角往上撇了撇，带着几分讥讽看向躺了一地的尸体。

他抬着头走到了渡天诚的身边，有垂下眼帘，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渡天诚的动作。

“孱弱的身躯，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总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揽下一些事情。渡天诚，我看你病得不轻啊。”

渡天诚站起身，甩了甩胳膊看着有些乏力。

片刻后渡天诚看着屠袖的眼睛，问道：“我应该感谢你救了我吗？”

“感谢？”屠袖皱了皱眉头，像是眼中突然扎了一根刺一样，“这个词从人类嘴巴里说出来只会让我感到恶心。再说了，我根本没看见你，不过是眼睛里容不下这些肮脏的东西，随手解决掉了罢了……

反正我这次救了你，像你这样弱的家伙还是会莫名其妙死在什么地方吧。也好，省得他费心思在你的身上了。”

他……

说的是莫瑜吧。屠袖果然很再也莫瑜。

“倒也是。”

渡天诚似乎也同意屠袖的说法，苦笑地点了点头。

有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起来。要是如果自己真的莫名其妙在什么倒在地方再也起不来了，莫瑜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呢。

也许，天下万物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吧。这么多年，万物更迭，死亡或者新生，他也已经看惯了吧。

看着屠袖的眼睛，渡天诚突然问道：“不知怎么，你似乎很了解我啊？”

屠袖随口道：“我了解人类的通病。”

渡天诚无视屠袖的话，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我，你对整个人类社会都很了解。会给寄快递，会订酒店，会使用电子设备……鬼界应该没有网络这种东西吧？

为什么呢？鬼王……或者说整个鬼界都不应该和人类产生任何交集，你和莫瑜走得这么近，他没有告诉你这些吗？而且，鬼界和人界各自安好这么多年，你有什么理由大费周章地了解人类的事情呢？”

为什么了解人类呢？

呵，为什么呢……

因为有个笨家伙睡在人界回不去了呀。天底下除了屠袖，没有人再记得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渡者了。

总得来人界看看，他的努力到底是可笑还是值得的。

“呵……”

屠袖轻轻笑了笑，可没过多久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在笑容咬凝固的瞬间，屠袖住了自己的嘴唇。他那张向来没有什么功德的嘴突然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语。

回忆涌上心头，酸涩在眼角打转，这对一个已经活了太久的鬼王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屠袖别过头去，轻轻抽动着肩膀。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往上面走，这地方破了，漏水。”

屠袖声音变得轻和了一些，甚至有一些沙哑。

“什么？”

渡天诚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刚刚还是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鬼王竟然突然变得这样温和。

屠袖翻了个白眼，不麻烦地再次说到：“我可没空管你的安危，自己往上面爬。”

“哎？”

“怎么，”屠袖插起了手，皱着眉头打量着渡天诚道：“你不会真想着要我送你到地面上吧？”

“不，当然不是。”这样的情况渡天诚想都不敢想，保不齐路上被这个家伙一口吞了呢。他连连摇头，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就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这句话有种催着渡天诚离开的感觉，到底有什么事情令屠袖如此躁动不安？

渡天诚试探地问道：“那你……你要做什么？”

“……去找我的小逾儿。”

渡天诚一眼就看出屠袖是在撒谎。并且这个荒撒地没有一点水平。

渡天诚道：“他的安危就更不需要你担心了吧？反倒是你，这地方处处都是针对鬼族的东西，你可能有危险。”

“所以呢？”

“反正，反正你不能自己行动，我和你一起走。”

屠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突然露出一抹杀意，“谁都想救，到头来谁都救不了。灯逾说的没错，你确实太自负了一些。

你知道吗。我和他，还有一笔没有算完的账。”

这几天看奥运，好紧张，好紧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2章 第122章 背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