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绪风！你好大的胆子，如此背信弃义，是想还敢背叛两界局不成？”

一个年纪看着不大的男子气冲冲地闯入蒋绪风的办公室，这让原本安宁而雅致的办公室瞬间多了一份炙热而焦灼的气息。

蒋绪风到底还是两界局的分局长，大事小事早就见得多了，因此他只是瞥了一眼见到来者，对于这份无端的质控并无辩解之意，而是不急不慢地问道：

“是杜局长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杜奢延双手撑在蒋绪风面前的办公桌上，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丝毫不慌的人的眼睛，连声质问道：

“渡天诚为什么会去蔚海城？我派去蔚海城的人怎么都没了？你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

蒋绪风往后靠了靠，好像整个人就好像要嵌在椅子里一样。他素来喜欢一丝不苟的事情，喜欢依据规划做事情，可今天的日程上可没有说过会有这样一个唐突的人闯入啊。

只见他双手交叉，略微抬眸打量了一下来者的神情，随即微笑地看着杜奢延的眼睛。哪怕来者是两界局的局长，他也依然神情自若，丝毫不被这份逼人的气势影响。

蒋绪风平淡地说道：“在我们找上“摆渡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站在人鬼之间的位置上了。时至今日他们仍然保留着自己的行事和手段，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有什么奇怪？”杜奢延冷笑一声，道：“呵，前几天，你和渡天诚打了通电话不是吗？”

蒋绪风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道：“录音为证，那是他打过来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杜奢延这个人虽然年轻，有些沉不住气，但他也不是什么鲁莽跳脱之人。现在突然这样跑来质问，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接受的大事情。

并且，蒋绪风从杜奢延的那份急迫地接近于恼怒的神色中能够感觉到，这不是一件好事。

“杜局长，出了什么事吗？”蒋绪风问道。

“你当真不知道？”杜奢延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下蒋绪风，片刻后神情稍微缓了缓，从办公桌上起来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只见他神色突然变得极为可怖起来，道：“我派去蔚海城跟踪渡天诚人，全死了。四十二个人，没留下一个活口。”

“什么？”

蒋绪风从椅子背上弹了起来，神色在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道：“渡天诚他，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杜奢延似乎已经不关心什么渡天诚不渡天诚的了。他低着眼眸，神色异常凝重道：

“这四十二个人没有任何外伤，但是每个人都拼命挣扎过，面容和肢体都极其扭曲……初步判断是活活吓死的。这一切竟然就发生在两个小时之前。”

蒋绪风连忙追问道：“现场力量痕迹呢？那些‘专家’怎么说？”

杜奢延抬了抬头，将目光投向了蒋绪风喃喃地说出了一个词：“鬼族。”

“鬼族？你能够确定吗？”这个词的出现令蒋绪风的目光微微一震，但是很快，他就沉下眼眸道：“鬼族已经不扰人界很多年了，他们竟然敢在人界如此肆意妄为，这势必是一场纷争……为何不通知其他各局？”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

杜奢延似乎对蒋绪风放下了些许戒心，整个人也放松了一些，轻轻靠在了沙发上，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吧，如今的渡天诚恐怕已经不站在人界这边了。

根据周家的消息：渡天诚身边跟了个鬼族，叫莫瑜，自称是城沿书店的店长。这个鬼族实力接近鬼将，身形五常又十分敏锐，难以对他展开什么行动。

还有一个已经被各方封锁的消息：前段时间周家被人袭击了，肇事者是那位传说中的鬼界之王。若不是摆渡使及时赶到，恐怕那位鬼王真的要在周家展开一场屠杀。

周家前脚算计了渡天诚，后脚这鬼王赶过来报仇。这两者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联系？加上跟踪渡天诚的人全部被鬼族消灭……你觉得这是一次次的巧合，还是说渡天诚和鬼界那边达成了什么协议？

蒋局长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想不明白吧。”

杜奢延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神情渐渐变得狰狞，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抽动。

恐惧，紧张，或是激动。杜奢延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楚了。

那是鬼族啊。

诞生与黑暗之中，无视风雨于昼夜，以弱肉强食为根本的种族。是并不需要摆渡使的庇护也能够在蛮荒之地创立起自己的帝国的种族。那是生来就能藐视人类，就烙有杀戮本性的野兽……

蒋绪风摇着头，这些事情摆在他的面前，但他似乎依然不愿相信：“渡天诚他毕竟是人，他怎么可能站在鬼族那一边？”

蒋绪风这样的质疑，在杜奢延的意料之中，他脸上的狠意瞬间多了一份狰狞的快感，继续用幽冷的声音说道：

“我还从周家那边听说了一件事情。

蒋局长你知道吗，‘摆渡人侦探社’是鬼王所创立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多么有意思啊，我们将侦探社视如己出，将它扶持它保护它，但它其实只不过是鬼王用来监视人界的工具啊！”

……

旺季旅游区的五星级酒店，本来就抢的火爆，可这还是面朝大海，配备露天泳池的那种。

位置绝佳又价格不菲。

渡天诚敢打赌，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名正言顺地走进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并且还是这样走进酒店的顶层套房。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对。这话应该怎么说？”

“钱吗，屠袖应该没钱。”莫瑜凭借自己的认知对屠袖一贯的行为做出了判断，“他从来不喜欢遵守人界的规则。”

“哎？那是白，白住吗，这，这不太好吧？”渡天诚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小声说道：我，我我我好像也没钱啊……”

渡天诚虽然不是穷得叮当响的人，身上还是有一点小钱的，但是周时司和宋宁宁俩人家伙是是真身无分文。

毕竟之前的一切资金和费用都能通过两界局报销，但是现在吧……和两界局的关系有些僵了，怎么可能再厚着脸皮从那里再拿到钱呢。

渡天诚仔细瞅了瞅莫瑜，虽然莫瑜看起来不像个没钱人，毕竟名义上还是开了一家书店的。可是那家书店多半没有什么盈利可言，即便有，按鬼族的消费观来说也很难剩下什么东西。

渡天诚艰难地说道：“要不……我还是去刷碗？”

莫瑜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劳动还钱。”

“没事。”莫瑜看了看屠袖的背影，小声地说道：“他只订了一间房间，还钱也轮不到你。”

“一间？”

渡天诚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自作多情了，他竟然还妄想着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鬼族竟然能够大方地邀请入住五星酒店。

不过，渡天诚同时也感到了些许的惊讶，这个和狗皮膏药差不多的屠袖竟然没有给莫瑜弄一间。

“他一个人住吗？居然不带上莫老板你？”

“不知道。不过，鬼族其实没有睡眠的必要。他应该也只是掩人耳目的。”

说话间，在鸦坠的带路下几人到了目标房间。

一路上安静地有些奇怪，没有遇到任何人，清洁工，酒店管理人员，服务人员甚至是其他客人……

这毕竟是旅游旺季，连小宾馆都几乎订不到的时刻整个酒店竟然显得空落落的，再怎么样，客人总该是有的。

但是这样奇怪的事情莫瑜没有提出来，屠袖也没有说什么，似乎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察觉，除了渡天诚。

领着几人进入房间之后，鸦坠默默地退了出来，守在门口。

“所以屠袖先生，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吗？”渡天诚先开口问道，“但有句话我还是想说，鬼族对人界的事情会不会有些太过深入了？”

屠袖一进门就坐在了右侧的沙发上，莫瑜也跟着他坐了下来。

屠袖将手搭在沙发背上，惬意地伸展了一下身体，问道：“你是在担心那一边？鬼界，人界还是我们亲爱的渡者那里？人界那些小娃娃怎么想我可管不着，但是他们能做什么呢？

他们拦不住我，打不过我，最多不过是看着我穿行两界然后在一旁咬牙切齿罢了。”

明明屠袖之前还是一副怕着怕那是样子，死活不愿意来蔚海城，现在倒是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嘴上说着不来，暗中却早就将鸦坠安排在了蔚海城。

也许屠袖早就知道渡天诚的行踪，因此派鸦坠跟着渡天诚。也许，他本来便是要来蔚海城的，但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目的，因此这才借着帮助渡天诚的名义过来。

不过屠袖说的话有一点没有错，强者为尊。这是对于鬼界而言至高无上的信仰。身为鬼界之王，屠袖就算在鬼界爬着走路都会有很多鬼族在后面跟着学。

但现这在是在人界，过于强的存在虽然被人尊敬，但同时更加受人觊觎。

屠袖做事的手段是低调，但做的事情可从来比低调，而且他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在人界待久了难免要出什么事情。莫瑜突然对此感到担心起来。

莫瑜轻声叹道：“你之前可不是这幅嘴脸。”

“哇，我的小逾儿！你怎么都用上‘嘴脸’这样的词了？你来人界真的被教坏了……”

莫瑜无语地皱了皱眉头，侧过身打断了屠袖的话：“别打岔，你有什么安排？”

“你们……”屠袖眨了眨眼睛，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快速划过，“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厉害些了？我能有什么安排啊。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有些小虫子在周围盯着，想知道我们在聊什么，那我便演一场戏给他们看。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