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回到酒店后将手机开启了勿扰模式,他从挎包里取出了钱包和一枚新的创可贴,并把口袋里的精油重新贴到了食指上。手机被他放进了挎包,留在桌面上,然后他就带着房卡疾速地离开了酒店。
他在另一个路口拦了辆出租车,不管史内夫是不是里莫利亚人,也不管他会不会成为敌人,反正让十方知硕离开就是上策。
接待厅有两个工作人员,两个女人都注意到景奕正朝这里走来。
“您好,我找鉴定处的史内夫先生。”景奕的神色非常正经,像是有什么急事。
“好,您稍等下。”女人用座机拨打起号码。
另一个女人也问了句:“您是要找他鉴定什么文物?”
“海崖上的石刻。”景奕立即就回答了。
“有照片吗?”女人继而询问。
“有。”景奕马上摸了下口袋,然后摸了两边都是空空如也:“不好意思,急着过来可能手机落家里了。”
女人被景奕的“好记性”整笑了,这年头居然有人出门能忘带手机?她没有空停下嘴:“您家在哪里?”
“明臻区。”景奕依然是有问有答。
打电话的女人放下了听筒,她认真地扶好眼镜:“史内夫先生的办公室在四楼03室。”
“好,谢谢。”景奕几步就走到电梯口乘电梯了。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史内夫正在座位上写材料。他旁边的置物架上层全是整齐摆放的文物,中层是各式各样的书籍和文件夹,下层则是六扇紧闭的柜子。
“您好,先生。”景奕将门带上。
“你好。”史内夫友好地回了个招呼。
景奕坐到了办公桌前方的椅子上,并直接进入主题:“我在沙姆之洋北岸的海崖上发现了石刻,上面的符号和线形文字X很像。”
史内夫很感兴趣:“你有拍下来照片吗?”
“没有,上面写着——”景奕继而用另一种语言讲出了:“我是约书亚,在施佩尔工作,白色的黑餍将要来了,你是参与了神罚的人。”
史内夫只能听懂没有,上面写着我xx,xx来了,xx人。他的脸上顿时升起了笑容:“怎么称呼你?你从哪过来?”
“约书亚,福诺瑞。”景奕已经排除了史内夫能够完全听懂这种语言的可能性。
“你对线形文字X有进行专门的学习吗?”史内夫暂时还不确定约书亚是不是因卢瑟人。
“没有,不过有关神罚的一个视频里有这种语言,我能听得懂一点。”景奕目不转睛地看着史内夫。
那他就是因卢瑟人?史内夫轻松地问道:“那上面说什么了?”
“我们,你,就听得懂这些。”景奕如实地回答。
史内夫补充道:“是我们需要你,就这一句歌词。”
“所以就是为了寻找听得懂因卢瑟语的人加入神罚的行列。”景奕陈述自己推测的观点。
“世界本就应该有因卢瑟人的一席之地。”史内夫用因卢瑟语说出了这句话。
世界,因卢瑟……景奕大概猜到了意思,他毫无高兴之意:“没有用,你们早就被发现了。”
“有没有用总要先试试,难道你已经心甘情愿当里莫利亚人的奴隶了?”史内夫的神情也归于岸然。
景奕没有为自己辩驳,而是将话题转向:“您为什么要把遗址说成是里莫利亚?”
史内夫很简单地回答:“毁神先造神。”
“发掘出来的里莫利亚文物带有诅咒和远古病毒,引出了黑菱虫和流血症,这就是因卢瑟的宣传文案。”景奕的语气不带一丝怒意,但像是抹上了严冷的灰色。
“是黑瘘病。”史内夫回应。
“您是因卢瑟人的叛徒,早就把计划透露给教务会了。”景奕百分百确定了史内夫现在没有任何参与神罚的意思。
史内夫摇了下头:“计划不是我透露给教务会的。”
“发起者在哪?”景奕暂且相信了史内夫这句话。
“都死光了,你要把他们从土里挖出来吗?”史内夫仿佛对着景奕丢出了个大包袱。
“这工作更适合您。”景奕把包袱砸回到史内夫身上。
“你来到这其实是想加入的。”史内夫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但是和您一样,里面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景奕的神色非常平静。
“你想要的是什么?”史内夫正视着约书亚。
景奕故意说道:“赢,和您一样。”
史内夫听到回答后也没打算装了,他本真地回答:“考古不论输赢,只需行动。”
“因卢瑟的风景很好。”景奕没有讲出下半句,即使达不成归复,但是为毕生所求付诸行动也值得尊重。
史内夫也毫无顾虑地说道:“你要的也不是赢。”
赢是必须的,但对手主要是自己。景奕选择了另一种回答:“那便是独善其身。”
史内夫朝左右两侧伸了伸脖子,可能是颈椎有问题得放松下。
“那也够难的。”史内夫也认为这是个不简单的梦想。
“谁才是榨酒处?”景奕没有松懈下防备。
史内夫对于这个问题给出了自然的解释:“恒国。”
“俄琴的毒蛇让奔黎流血,奔黎让他永远吃不上带馅的面包。”
原本属于两个国度悠长的历史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埋藏在疾病与战乱中的亡者,终究会累积成一个大概的数字。
史内夫脸上挂着笑,有些东西希望是假的,但偏偏真实得可怕,人还不得不承认。
景奕在起身前强调了一句:“我没去过海崖。”
“没事,我去过。”史内夫重新拿起了笔。
大厅的两个女人看着景奕再次捷速地走了出去,他来去匆匆,但是步履也是少见的快。
路上的行人有的悠游自在,有的也行步如飞,景奕从文物局离开只花了十六分钟就回到酒店了。
在看到手机上没有任何紧急的消息和未接电话短信提示之后,他又打开了家中以及英诺森提宿舍的监控,情况一切正常。他认真地感受起了自己的心跳,它在剧烈地搏动,那里传来了更加强烈的余震,但是会慢慢恢复到正常的频率,剩下遍地的碎瓦颓垣。
某些早晨,他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为什么还能够正常地来到第二天?那时倒不是因为他厌弃人生,而是单纯地好奇自己的特殊性,他为自己而感到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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