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因看来并不认识这人，声音显出疲态：“可是汗王有何吩咐？”

那亲兵也就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今日萨楚日汗王送了些药草，侧妃娘娘如果缺药，还请尽快派人来取。”

“有劳了。”穆兰因微微笑道，秋意内心舒了口气，心说札木合总算没忘记公主等着这些药草续命。

但是之后，秋意柳眉皱成了一道结。最后越离看了一眼谢长虞的方向，却发现谢长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越离没找到他。

“秋意，你先带公主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越离压低声音说道。

“越公子，你等等，我扶公主回去，陪你一起去。”虽然这两年间与羌戎的各种事务都是越离在帮忙奔波，但秋意仍有些担忧。

她不是不清楚羌戎对他们的排斥，身份矜贵如谢长虞，尚免不了受人白眼。越离孤身一人去取药，她还是有些担忧。

穆兰因按住秋意的手，苍白的脸浮出虚弱的笑，“我自己也是可以的，你们快去快回。”

“这怎么能行！”越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才发觉声音大了些，旋即镇定下来，接着道：“公主需要人照顾，其他人我不放心。再说我这两年在羌戎也相熟了些人，不会有事的。”

“这……”秋意终归担忧，还想说些什么。但穆兰因坚持参加宴会本就不易，此时脸色苍白，身子甚至摇摇欲坠地晃了晃。

秋意连忙扶住穆兰因，对越离道：“公子注意安全。”

越离含笑点头，心知肚明札木合现在正因为谢长虞拒婚窝着闷气，根本不可能记起穆兰因。无非是谢长虞……

想到谢长虞，越离暗暗凝眉。

须臾，敛去眼底情绪，对那亲兵道：“走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位大人留步。”穆兰因虚弱着喊住他们。

越离脚步停滞，亲兵问道：“侧妃娘娘有事？”

“阿离从前没规矩惯了，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通融一二。”穆兰因从袖中取出一枚亮闪闪的金色蝴蝶，递给那亲兵。

越离认出，那是穆兰因从发钗上拆下的。

“侧妃娘娘放心。”看见精致的金蝶，那亲兵眼睛亮了一瞬。扫了眼周围，发现没人盯着自己后，他飞速将蝴蝶卷进手心，掂了掂大致的重量，笑容明显深邃了许多。

“公主……”秋意看着也不是滋味，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穆兰因堂堂公主之尊，宁朝皇室的金枝玉叶，如今连个传话的士兵都要放低姿态收买奉承……这羌戎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秋意。”穆兰因淡声打断她的话，眼中满是倦色：“我乏了。”

“是。”秋意忧心忡忡地望着越离清瘦的背影，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扶着穆兰因返回营帐。

………

………

谢长虞被汗王叫了去，他这次公然拒亲与赫支结了大梁子，札木合与萨楚日撕破脸皮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正值雪休，草原部落间不会公然开战。但是明年开春，冰雪消融以后，北方草原势必会迎来一场大战。

札木合与苏勒之间积怨已久，在这时与赫支反目对羌戎而言有害无益。札木合要说完全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谢长虞已经想好了应对诘问的措辞，然而札木合却只是命他整顿好军队，赫支和那几个蹦哒得最欢的部落断然不必留了。

却对谢长虞拒婚之事闭口不言。

仿佛方才宴会上看向越离时，眼中飞掠过的杀意只是谢长虞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