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

萧听声音戛然而止，许昭在和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接吻，那个男人的视线正绕过许昭，阴沉沉地盯着他，眼里是浓重的占有欲和侵略欲。

原来许昭谈恋爱了，他识趣地点点头。

人走后，严彻才将目光收回，许昭强硬地伸手捂住他嘴唇，看似和他接吻，实则只是舔舐自己的手背。

他太聪明，也太狡猾了，严彻心想。

许昭微眯起眼睛，吻得，不，不如说演得很动情，他柔软的唇瓣不断擦过虎口那块皮肤，唇肉被挤得变形，反反复复张了又合，舌头和口腔迸撞擦出清脆的响声。

湿热的气息只隔着几厘投到严彻鼻下，他微皱起眉头，忍耐将他按倒在自己怀里吻到窒息的冲动。

他含糊道：“昭昭……”

没有一句道歉，但语气已经很可怜了，许昭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更嚣张地吐出舌尖，从腕骨滑到食指指根，在最靠近严彻嘴唇的地方，他微仰起头，探出半截舌尖，暧昧地停留了一会儿，若有似无地在他面前顶腰。

严彻两鬓出了点汗，心头的火有往外蔓延的趋势，他只当许昭跟他调/情，跟往常一样伸手掌他的腰。

可许昭却看准机会，从他怀里溜出去，越过舞池，朝酒吧外跑了。

严彻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口袋里手机响了。

许昭给他发了个竖中指的熊猫人，然后是一句语音。

“呵，不解释清楚别想碰我。”

他回过神，发现指尖沉甸甸的，是一件外套。

出到外面，才发现这天不是一般的冷，许昭原地跺跺脚，狼狈地爬回学校。

他们寝室有个翻译协会的社员，见他回来：“许昭，你今天怎么不去领奖？”

“什么奖？”许昭莫名其妙。

“你们社团评三星级了，我在台下听到的。”

“你听错了吧，我们就那几个人，不解散就不错了。”

“没听错，主持人还让你们之后去学生会领。”

嘶。

难道严彻真给他走了后门？

不应该啊，这人不是最铁面无私，还把他们社团捉弄成那个样子。

等等，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奖在谁那儿？”

“学生会啊。”

学生会又不是他严彻的老巢，那还好——

室友贴心补充道：“不过他说这次活动由严彻负责，你去他寝室拿就行。”

个屁。

许昭仰天长叹，他有什么脸去。

一个刚跟他吵架后被他冷战又单方面被他调戏的——男朋友。

翌日，宿醉的许昭直睡到下午一点钟才悠悠转醒。

打开手机，微信上未读消息显示有99＋，光是他们那个三人群就有八十多条，然后首页从上到下全是红点。

许昭自认虽然有魅力，但未免过于夸张了，他信手点开最新那个。

zzr：小橘猫圣诞快乐！

原来是圣诞节，要不说列表开始轰炸。

这个zzr就是严彻室长，许昭追着严彻尾巴上了将近一学期的课，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加了个遍，生怕错过一点儿关于他的小道消息。

他随手挑了个表情包，回过去，又在列表找半天，没翻到严彻。

难道喝醉了误删了？

许昭拼命回忆，终于在点开一个名为【消失的他】对话框时恍然大悟。男朋友要是不听话，就只能失去巅峰位置，流落到和庶民小人为伍。

他看着对话框里一片空白，不甚在意地给手机插电，进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看见zzr又发了一条。

zzr：今天你们有活动吗？

自从上次许昭邀请他们来看路演，这伙人有空就会过来跟他打招呼。

今天圣诞，商业街肯定热闹，路演的也不止他们，许昭点进群聊。

昭猫：今天去哪个位置？

社会你晃哥：醒了。

昭猫：醒了醒了谢晃哥。

管你中意不中意：睡到现在，昨晚上鬼混得挺开心【斜眼笑】

昭猫：哪有，我郁闷死了，准备跟男人冷战。

管你中意不中意：【大拇指】

昭猫：那今天去不去？

社会你晃哥：……

社会你晃哥：你往上翻翻。

许昭边擦头发边往上翻，他们俩从大早上开始就在群里发商业街情况，姚晃一大早就去占位置，有效信息没两句，剩下的全是钟意说想吃什么喝什么，顺带把他的情况猜了个遍。

昭猫：我说能不能别光明正大地议论我@管你中意不中意

【你已被禁言】

许昭：牛。

放弃群聊他开始回zzr。

昭：当然！

zzr秒回：真的，哪儿呢？

昭：广场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zzr迫不及待：几点钟？

昭：怎么，给我们应援啊。

zzr：那肯定的，为兄弟哐哐撞大墙啊。

昭：【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jpg】

昭：晚上八点，不见不散【玫瑰玫瑰】

zzr：【收下哥的心意.jpg】

下午六点。

“啊啊啊啊啊，”张泽锐从床上吊下来，哀嚎道“彻哥，你晚上有约会不？”

严彻瞥了眼一旁的纸提袋：“没。”

“那你去看小橘猫他们的表演呗，我答应了他要去，但是刚刚我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约我吃饭，不好拒绝啊啊啊啊。”

寝室里只剩他们俩，冷冷清清，其余人都去找对象了。

“行，”严彻没怎么犹豫，“什么地方？”

张泽锐于是把许昭给他发的时间地点传给了他，他有点不好意思：“彻哥，你待会儿见到人帮我带句话，就说我临时有事，对不住。”

“可以，你去吧。”

张泽锐一骨碌爬下来开始收拾，洗头洗澡加挑衣服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最后还扭捏地喷了点香水。

严彻鼻尖一耸，莫名看向他。张泽锐抓发型的手抽了抽：“嘿嘿，是个女生。”

严彻表示理解，看着手机上距离八点还剩两个半小时。

晚七点半，严彻戴好项链，挎上包，拎着纸提袋出门。

许昭跟两人会面，他们今天的演出有吸粉性质，所以歌单上加了几首原创，另外还在旁边摆了个粉丝群的二维码。

姚晃把牌子摆放好，就站旁边打气球。

许昭用粉笔在地上划出一个大大的心形，钟意穿着纯白长毛衣开衫，拎起下摆在心形边框上放蜡烛。

“晃哥你待会儿要把他的话筒调高点。”许昭挤兑道。

摆完了蜡烛不够，钟意只能继续调整蜡烛距离：“许小昭我劝你善良。”

姚晃道：“待会儿还要发礼物，你衣服确实有点长。”

钟意不理他们：“今晚上表演完我还有约会，跟你们不一样。”

许昭愤愤：“当谁没男人似的。”

钟意走到他身边，软骨头一样蹭他皮衣的领子：“是啊，咱们许小昭今晚上不知道要跟谁共度良宵。”

许昭脚步一挪：“滚啊，晃哥你管管。”

姚晃想了想，把自己的棉服拉开：“要不穿我的，反正我得坐着。”

钟意对着那件纯黑棉服撇嘴：“不行，你俩别管我。”

许昭冷笑：“冻死他算了。”

一切准备好，到八点左右，广场上果然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他们三个都是受氛围影响的类型，人一多表演都更卖力。

许昭站心形蜡烛圈中央，一边唱歌还要招呼台下的观众：“我们是Shine乐队，大家喜欢我们的歌可以加粉丝群，指定歌曲9.9三首，外送一支气球。”

他们三人外在形象都不错，渐渐观众多了起来，把他们团团围住。既然是圣诞节，为配合气氛，今天他们选的歌都比较甜蜜。

偶尔有点歌的人，他们表演完后许昭就上前送气球。有几个女生一连点了三回，许昭最后一次把气球送过去的时候朝他们弯了弯腰：“谢谢支持。”

“哎哎，”她们把人叫住，“这个送给你们。”

许昭看手里被塞的东西，是三个圣诞发箍，两个麋鹿和一个圣诞老人。

许昭自己戴了一个，她们就尖叫着拿手机出来拍，随后他给钟意戴，姚晃因为动作幅度比较大，会甩掉，因此只是放在了鼓上。

严彻出来后路过一家商店，许多人提着很漂亮的包装袋或礼盒出来，他看了看手里的纸袋，决定去换一个。

等挑到满意的，他又顺手选了一些小东西塞进去，出来才火急火燎地往广场中央走。

他来得晚了一些，许昭乐队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群众的叫喊声一浪胜过一浪，严彻只能依稀听见有人说“好配好配”。

他前面的女生个头比较小，看不到人只能用手机放大了录视频。

画面里许昭跟长发男挨得很近，两人的手臂都碰到了一起，许昭背对画面，揽着长发男的肩膀越走越近，路人又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好配。”

歌曲最甜蜜的高/潮来临，许昭歪过头，用发箍在钟意的额头上撞了一下，钟意没好气地退开两步，把贝斯弹得更劲。

这动作，从严彻的角度看，颇像许昭吻了一下对方，随后对方恼羞成怒不理人了。

现在，他听懂了人群在为什么欢呼。

有暗恋对象、脾气不好、不会跟除他以外的人亲密接触。

骗子。

严彻忽然意识到长久以来自以为的守株待兔、欲擒故纵只是他一人的独角戏，在许昭那里，短时间得不到，就会换一个目标狩猎，他只是其中之一。

目光落到一旁空地上的点歌程序，他点了一首老歌。

许昭手机上自动接收到，不是不能唱，只是他感觉唱了之后人肯定都走光了，便自动装作没看到。

严彻握着手机，见那边没反应，拇指继续按。

趁休息空挡，许昭拿着手机跟姚晃钟意商量。

“这人一直在点，唱不唱？”

钟意不太高兴：“这种歌谁听啊，一唱人都全跑了。”

姚晃也有些无奈：“但是他花了钱，不唱可能不太好。”

“算了，”许昭讲，“唱吧，管他呢。”

直到许昭清嗓之后开始唱他点的歌，严彻才高兴一些，站旁边欣赏着人群不断离开。每当快要唱完，严彻就又续上，他已经点了三十首，哪怕今晚上都不一定能唱完。

许昭觉得有些奇怪，但只当对方年纪比较大，吸粉的机会总有，便不管不顾地往下唱。

乐队一直演到晚上十点半，观众已经稀稀落落了，许昭提着气球桶过来发，一人一支，祝他们圣诞快乐。

发完后还剩几支，许昭才想起今晚的大金主：“点歌的这位【橘色猫咪】在吗？”

没人理他，可能对方被他们的诚意感动，没听完就走了，许昭想。

三人收拾收拾，姚晃今天骑了辆电动车，把东西一装就走：“你俩去玩吧。”

许昭说：“辛苦了晃哥。”

钟意也狗腿地道谢，然后直奔酒吧。

许昭站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头顶的灯笼亮闪闪的，大街上都是圣诞节的主题曲。

他点进微信，约他喝酒的人很多，前几天见过的萧听也在问他今晚有没有约，能有什么约，有男朋友的人还要寂寞过圣诞。

张泽锐忽然给他发了一条：小橘猫，你们演出结束了不？

昭：刚刚结束，今天怎么没看见你。

zzr: 嘿嘿，我今天出去吃饭了，彻哥说他来看你，我就让他帮忙给你带个话。

昭：严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