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r：对啊，没看见他吗？

许昭再扫了一圈他们刚刚演出的位置，没人啊。

张泽锐直接甩个截图过来。

zzr：你看看，他在这儿。

图片里是严彻跟张泽锐两人的聊天记录，严彻发了一张视角图，就在许昭正前方。

时间是8：20。

那么早就来了，为什么不跟他打招呼。

昭：我去找找他，你安心玩儿。

说是找，许昭也只能在微信上找。

昭：你在哪？

严彻正坐在下沉广场的花圃边缘，许昭发来的信息点亮了他身边一小块，他看着许昭发的那几个字，一动不动，直到熄屏。

他在想，该回什么，怎么回呢？

他可以生气吗，见到许昭后可以上前亲他咬他，把他往酒店带吗？

今晚氛围这么好，如果不是出了别的意外，许昭会抛下他那个暗恋对象，不冷不热地问自己在哪里吗？

不过是没有得手，所以想起了备选项。

直到此刻，严彻才对许昭的选择产生清晰认知，不是跟他，也可能是跟另一个符合他标准的人，什么狗屁契约，说得那么好听，其实就是py合同。

他在这场交易里的位置也十分微妙，如果他要放弃，许昭可以轻飘飘地带过；而许昭要放弃，则更是一秒钟都不用犹豫。没了他，许昭还能找到千千万万个替代品。

没人能取代他的暗恋对象，换句话说，除开那个长发男，其他人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严彻的感性告诉他他正在恼怒、不甘，并被寂寞侵扰，可理智在他耳边吹气，怂恿他离开，痛快地甩掉许昭，从此不相往来。

他寂静的角落忽然被铃声打破，许昭电话来了。

身体快过大脑：“喂？”

许昭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点了两杯热奶茶：“在哪里？”

又开始了他没头没尾的句子，严彻觉得可笑，许昭可笑，他这种对许昭随叫随到的态度也可笑。

许昭心里也别扭，但听室友说，社团评定严彻确实给他们放了水。

那就暂且给他涌个泉：“彻哥哥。”

他问了第三遍：“你在哪里？”

严彻声音很冷：“外面。”

“哦。”

“我们刚刚结束演出，你冷不冷？”

前言不搭后语。

严彻道：“不冷。”

许昭：“可是我很冷。”

严彻想起他演出时只穿了一件皮衣，拉链还全部解开，一点不防风，不冷才怪。

他硬邦邦道：“冷就多穿。”

许昭心说这人今天是吃了火/药吗，自己不就那天走的时候脸色差了一点，过后不接电话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本来就是严彻有错在先，才会让他误会。

但是他目光在两杯奶茶上转转，今天过节，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

他耐着性子撒娇：“抱你就不冷了。”

严彻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郁在胸口，居然被他整的有点想笑。

“我在下沉广场入口。”

“那我马上过来，先挂了。”

相比其他地方，下沉广场这边要安静很多，也要暗很多，饶是如此，许昭还是一眼就辨认出了严彻的轮廓。

他一个人安静地蹲坐在草从边，全身黑，简直要融进夜色。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落寞，许昭心道自己才落寞，大好的节日还要跑来哄男朋友，冤死了。

不过他心情收拾得很快，下一秒就跑过来往严彻怀里一扑：“找到咯。”

严彻下巴被他手里的奶茶撞得有点疼，眼泪都出来了，路灯一照看着居然挺伤心。

靠了，他都做了些什么，许昭也不管两人冷不冷战，直接在严彻脑门上亲了两口，又把人脑袋往自己身上摁，严彻的鼻子因此又被拉链硌到，鼻尖也开始泛酸发红。

他难受得抽气，许昭还以为对方看到他情绪没忍住，又开始呼噜严彻的后脑勺。

“对不起啊，我昨天不是故意凶你，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你别难过了。”

严彻丢脸死了，头扭过一边不去看他。

好不容易让人平静下来，许昭拉着他往下面的广场走。

下沉广场不是一个广场，其实也算一条商业街，不过建在下面，许昭轻车熟路地把人拉到花店前。

花店灯光亮，许昭回头飞快地瞥了一眼严彻，眼角和鼻尖还是红的，看来难过得很。严彻注意到他审视的目光，脖子扭的角度更大。

许昭急忙缩回头，再扭下去脖子都要脱臼了。

他站门口挑了一会儿没见到好看的，就往里走。

老板见有人，招呼：“两位帅哥看看喜欢什么花，现在还有玫瑰百合牡丹。”

今天过节，花店生意好，卖到现在其实不剩什么了。

许昭不太能把握严彻心思，只能悄悄问：“喜欢什么？”

严彻梗着脖子，语气总算好点了：“随便，我都行。”

许昭看着花材思考，牡丹谐音不太好，玫瑰只剩红色，要不然百合吧。

他正将手探向那桶百合，被严彻一拦。

他转过头：“咋了？”

严彻嘴唇张了又合，憋出几个字：“你……确定？”

“啊……还没确定呢，我就看看。”

真是的，不是说随便吗。许昭将手伸向牡丹，余光发现严彻眼皮抽了抽。

他又默默缩回手。

既然这样，他伸向正确答案，这次严彻眉头终于松开了。

“这儿还有多少支啊？”

“红玫瑰最后九支，你要的话给你打折。”

“好，那全部给我包起来吧。”

扎花时许昭又选了包装纸和系带，最后搭配成不太俗气的模样，才递给严彻。

严彻手指垂在身侧没动：“不说点什么吗……”

严彻几乎把他面前的光都挡了，许昭看他只是一团黑影，看不清五官也看不见表情，不过他感觉对方心情好了不少。

“圣诞快乐。”许昭说。

严彻没出声，过了会儿，他又问：“还有呢。”

“彻哥哥。”

“不是这个。”

许昭福至心灵：“男朋友。”

严彻心满意足地接过，同时递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礼盒。

“这是什么？”

“圣诞礼物。”

许昭一颗忽上忽下的心就被这轻飘飘四个字砸晕了，他连圣诞节都只想着跟男朋友吵架，没准备什么东西，可严彻居然提前买了礼物。

“我可以现在拆吗？”

似乎想起什么，严彻说：“回去拆，这里不方便。”

“对，是有点黑。”许昭没作他想。

一路上许昭都搂着严彻撒娇，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快乐小孩。

许昭没回自己寝室，听完严彻说他们寝室今天没人后，欣然要跟着严彻睡一晚。

严彻拒绝他：“床太窄了。”

许昭偷换概念：“我很胖吗？”

“回答。”语气重了。

严彻说：“你很瘦。”

“所以我不占地方，要去。”

严彻道：“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严彻觉得一切都不方便，但其实许昭也是个男生，在男生宿舍出入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莫名其妙将许昭套入另一个语境了。

只要拦住他动手脚，一起睡也没什么。

严彻无可奈何：“好吧。”

许昭先洗澡，穿的是自己带过来的睡衣，趴在床头等严彻。

好不容易两人都上床，严彻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许昭掀开被子盘腿坐上面，要跟严彻一起拆礼盒。

“里面是什么？”

许昭睡衣毛茸茸，中间团一只黑色的猫，领口还带两根抽绳。

严彻随意给他系成蝴蝶结，说：“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许昭先把礼盒掏出来，纸袋里躺着一双红绿格纹圣诞袜。

“好厚！”

许昭边说边往脚上比，袜筒有点长，他的裤子又是毛茸茸的，不好套。

“裤子脱了。”严彻道。

他这话其实没别的意思，两人都没往那边想。

直到许昭坐在被子上把绒裤脱了，露出雪白底裤，气氛才变得有点微妙。

严彻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好白。”

不知道在评价什么。

许昭不是特别害羞的性格，加上也没有看光，就蹬腿给自己套袜子。

棉袜不好穿，严彻俯身，一手捞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顺着小腿往上套，穿进去了才发现这袜子很长，能到大腿根。

最后严彻指尖伸到袜子里面，抵着许昭软肉往上拉，骨节轻轻碾过他的大腿内侧。

许昭怕痒，也有点害臊，双腿下意识并紧，身体往回缩。

严彻捉住他脚踝，没抬头，只说：“另一只。”

两只都穿完了，许昭不自在地将睡衣往下拉，遮住底裤。鲜红色棉袜一直裹到底裤边缘，许昭双腿长而细直，只有长袜末端勒出一点软肉，并在一起，像快要溢出来。

挪动双腿时，许昭忽然发现，这双棉袜只有膝盖以下是带棉花的，以上是镂空红色绣线，很像蕾丝。

他伸食指勾了勾，一抬头见严彻也在盯着看，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

许昭：“你……是不是买错了？”

严彻耳尖被空调热风熏得有些红：“有可能……”

许昭并起腿：“感觉有点奇怪。”

严彻将被子覆上他的腿：“其实……挺漂亮的。”

后半句很小声，许昭没听清。

“其实什么？”

严彻凸起的喉结动了一下，转移话题：“要不要喝水？”

许昭含糊点点头。

严彻就下去了。

端水给许昭喝完后，严彻突然宣布自己有一个临时作业没弄完，让许昭先睡，他就在下面啪嗒啪嗒敲电脑。

许昭把剩下的礼物拆了，圣诞摆件、姜饼人娃娃，还有一条银色粗链。

他一一拍照放好，又装进袋子挂回了床头。

等严彻上床，已经接近十二点。

灯灭后，寝室里还能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和烟花响，两人睡一起确实有点挤，莫名连空气都变得更稀薄，吸进去呼出来都是滚烫的气息。

严彻侧躺，手朝旁边探了探，蹭到许昭的毛绒睡衣，继而往下触碰到他温热的手指，严彻牵着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他缓缓摩挲许昭的手背，拉到自己胸前，让他的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贴上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他尽力忽视许昭正躺在他身边的事实，只要一点逾矩的联想，血液便往五脏六腑输送，他的心跳就会过速。

太难了。

许昭的气味和柔软近在咫尺，熄灯前那两条红色的长袜一直闪过他眼前。

严彻原本平息下来的燥热再度浮起，他只能牵引着许昭的指尖来到自己唇边，他的呼吸喷洒过去。

紧接着，他察觉到被他吻过的指尖轻轻瑟缩，黑暗里，许昭睁开眼，正安静地跟他对视。

许昭今天唱了一整晚老歌，就差把喉咙喊破，因此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严彻在不断加速的心跳声中，精准识别到他的一字一句。

许昭说：“我没脱。”

……

许昭学着严彻，去牵引他另一只手，只是这次没那么纯粹，严彻感觉到自己被无尽的柔软包裹，由内而外。

意外买错的那两条长袜，成了犯错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