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明瑛带着小明灏在廊下坐到晚间,直到听见外面说方将军回城了,才让奶娘将小明灏带回去。

小明灏还恋恋不舍的抓着明瑛的衣袖:“小叔叔。”

“你还来和我玩吗?”小孩子说话时也是慢悠悠的,特别可爱。

“当然。”明瑛含笑拉着他的小手。

小明灏才被奶娘抱起来回去了。

明瑛也在想着,应该很快小明灏就要被送回江东了,现在不会留小孩子在前线城镇。

等到他们继续北上进军,至少还要等到尘埃落定后才能再将孩子接过来。

夜色渐暗,到外面就看见刚刚进城的大军。

方蔚筠骑着高头大马,勒着缰绳走在前面。

到了驻营处下马,再看见另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摘下盔甲,却是其他人都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明瑛却认出了此人,他是北城的右将军卓凭舟。

不过卓凭舟怎么会跟着方蔚筠来到宁州?

看见方蔚筠一行进去了,明瑛只是在外边站了片刻就转身回去。

直到将近天明时,方蔚筠才回来。

明瑛正坐在棋盘边盯着摆好的棋局,听见外边的声音,才起身端着烛台去开门。

方蔚筠已经换了寻常的便服,看见明瑛就直接抱他:“阿瑛,我好想你。”

“师兄平安回来便好。”明瑛轻声道。

“你可想我?”方蔚筠抱紧了他,追问。

明瑛没有片刻犹豫地点头:“当然。”

方蔚筠也贪恋着温软欢愉,许久才不舍地放开明瑛,便牵过他的手:“你怎么还没睡?你身体不好,应当好生歇息才是。”

他想,一定是因为他今晚回来,明瑛才在等他。

“无碍。”明瑛同方蔚筠进来,将烛台放在旁边。

两人皆是和衣躺着,明瑛望着幽暗的夜;身边的人好似已经熟睡,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本应熟睡的方蔚筠却突然侧过身:“阿瑛,睡不着吗?”

明瑛不语,只是将双手交叠放在心口的位置。

他觉得心口闷闷的,覆在上面的双手还能感受到很明显的心脏跳动。

在伸手搭上自己的脉搏时,方蔚筠突然坐起身:“你可觉得哪里难受?”

其实明瑛也说不上来,但他的直觉是布下的网要捞到鱼了。

他的脉象很平缓,和以往都不同。

“师兄,你也帮我看一下脉象。”明瑛就将手腕递到方蔚筠面前。

方蔚筠沉下心来给他切脉,略微斟酌后便说,这有些像是人参的药效。

人参是大补之物,但用在不当的地方却是要命的。

如今是七月正夏之季,身体康健的人吃多了就会焦躁亢奋,更有甚者会七窍流血。

明瑛的身体不好,即便如此也明显不适的症状。

从五月时押送粮草的路线被泄露,他就怀疑过宁州驻军被安排进了永安的细作。

后来逢安郡主重新划定了押送粮草的路线,他们将计就计设了局;但也只抓住了几个故伎重演埋伏在押送粮草路上的贼人,并且在任务失败被捕后这几人就直接咬舌自尽,并未找到潜藏在宁州驻军的那个细作的消息。

明瑛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目标,只是尚未有证据。

其中便有早已生疑的宋远的妻妹冯七姑娘。

这些时日冯七姑娘跟在她的姐姐身边很是安分,本来明瑛都快要打消对她的疑心了。

但是投毒这种事情,只有住在这边的家眷最容易下手。

往水或是食物里面投入人参粉;因为人参是大补之物,即便被发现,都可以辩称不算是投毒。

并且这种手段是毒不死人的,若要下毒也必有后手。

只是如今是敌在暗我在明,他们要小心防备着。

方蔚筠确定只是人参的缘故,便稍微放心了。

他猜测那个藏在暗处的细作会以人参为催发,在这两日就要二次下毒,到时候发作起来的毒便能事半功倍了。

明瑛取出银针,过火烤灼后,就让方蔚筠用银针在百会穴和太冲穴灸过,再刺穿穴位放出一滴血。

后半夜两人再睡下时,明瑛在半睡半醒时感觉到方蔚筠贴过来,好似压低了声音说道:“等明日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高兴。”

“什么?”明瑛已经分不清方蔚筠说的什么,便含糊的应了声,就跌入睡梦中。

方蔚筠保持侧枕的姿势安静看着明瑛的睡颜,如此就觉得很安心。

在北城的一百个日夜,就连夜里睡觉时都要睁着一只眼;到如今回到江东,再见到明瑛,他便觉得从未如此安心。

明瑛只是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醒来了,清晨的微光照进来,感觉到动静的方蔚筠也骤然睁开眼,看见明瑛就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轻笑。

“师兄可还好?”明瑛望着他,认真的问。

“做了个噩梦。”方蔚筠故作轻松地笑笑,然后无奈的皱了皱眉,就伸手揽过明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明瑛便知晓了:“在北城的时候,陈昌是不是派人刺杀你了?”

方蔚筠的目光有些躲闪,但他也清楚此事瞒不过去,便只能说起:“应当的确是陈昌派人做的。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我才和卓凭舟搭上了关系。卓凭舟也因此对陈昌起疑,劝说季慕淮将陈昌调到北疆边城了。”

也因此卓凭舟才会亲自来到宁州,以促成和江东的结盟。

将陈昌调去北疆后,卓凭舟便是季慕淮麾下第一将军,此举足见他的诚意和重视。

大军凯旋归来后,再有为促成此次和北城的和谈,叶溦决定设宴庆功并犒赏三军。

如果有人想要破坏,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此次庆功宴是由逢安郡主负责,她得知下药的事便很震惊,随后就让心腹背后排查此事。

到午间逢安郡主就排查到水桶底部有疑似参粉的痕迹,只是不知何人所为。

后厨那边虽然已经有人盯着,但这边人来人往很难完全盯着是谁动手。

明瑛就让逢安郡主安排人看着冯七姑娘:“夫人可曾听说,在去年冯七姑娘好似曾经定过亲,对方乃是宗室世子。”

“有过此事?”逢安郡主错愕,“冯七姑娘……”她回忆着从冯七姑娘来到宁州发生的事,又有些犹豫。

“这是师兄从燕州带回来的密报。”明瑛不假思索地说。

其实敌对之间互相安插暗探是寻常之事,甚至暗探被策反或被利用送出虚假情报都不稀奇。

从燕州传回的消息,冯七姑娘的确和广云王的世子定过亲,但在婚期将近的时候却突然退回婚书;据说是因为广云王世子与一江湖女子相爱并坚持要迎娶她为妻,甚至不惜与冯家决裂来解除和冯七姑娘的婚约。

冯七姑娘的母亲因此被气得病死,冯七姑娘才跟着她的姐姐来宁州投奔。

但也保不齐这本就是冯七姑娘成为暗子的一环。

逢安郡主对冯七姑娘被退亲的遭遇很怜悯,但她和广云王世子曾经的婚约也确实会让人对他起疑。

将此事告知逢安郡主后,明瑛就折返回去等方蔚筠。

云州太守许冶也是在昨晚抵达宁州,方蔚筠从北城回来就收了一路暗探的情报,其中就有关于密令的信报。

方蔚筠和许冶商议在楚国的暗探布局,设法将密令的消息传给卫岚。

预估着时间,明瑛等了片刻,就见到方蔚筠和许冶一前一后地出来。

许冶在屋里就从窗门看见了明瑛,刚好谈完了楚国暗探布局之事,他便笑着跟方蔚筠说起:“盛亭兄,我倒觉得你师弟可适合做暗子。”

“上回是你们和楚国使团和谈的?”方蔚筠却突然问了一句。

“是。”许冶点头。

因为之前曾和楚国使团打过交道,许冶才有此一说。

不过再一想就觉得不合适。

潜入敌国做暗探,或者潜藏在坊间,譬如茶楼酒肆之地,总能探听到一些风声;或者改头换面地和敌国的官员宗室搭上线,若是遇见不靠谱的便很容易探听到重要消息,但显然也更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之前明瑛引小安阳王入局,就是想要藏在小安阳王身边暗探。

现在小安阳王已经发现自己受骗了,大概想要弄死他的心都有。

若是撇去先前的事情,明瑛确实适合做暗探。

方蔚筠起身从屋里出来,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明瑛,就不由浮起笑容快步过去,亲近的牵起他的手:“阿瑛。”

“师兄和许大人谈完了?”明瑛轻声问。

“嗯。”以防隔墙有耳,方蔚筠只是点点头,在外边并未多说。

和明瑛相挽回去,关上门后,方蔚筠才低声跟他说起:“年初的时候,密令的国王病重,已是药石无灵了。密令的几位公子为了夺位正绞尽脑汁,甚至有人不惜向季慕淮抛出橄榄枝,我估计应该也有人向晋国求援。”

隔着千山万水,远在楚国的密令二公子卫岚应当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如若雍徽元知晓这个消息,也必然会帮助卫岚回国夺位。

前世卫岚就是个难对付的角色,甚至可以说是雍徽元最倚赖的谋士。

若卫岚能顺利回国夺位,就相当于分化了雍徽元的左膀右臂,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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