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可以试试。”徐以秾笑了笑，根本没把柯小禾的话放在心上，他转身下了楼梯，朝着停车处走去。

“徐以秾。”

背后传来呼喊声，徐以秾没有搭理，继续向前走。

“徐以秾！”声音在两人越来越长的距离中却越来越响。

柯小禾盯着阳台栏杆上覆着的薄薄的灰尘，她紧紧攒了上去，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深呼吸了几口，大喊道：

“徐以秾，我倒数3次，3——”

徐以秾没有立即回头，他停顿了一下，才缓慢的转过身来，脸上神情逐渐严肃，“柯小禾你要做什么！”

柯小禾正站在阳台的栏杆上，虽然是一楼，但是这座洋房建筑地基很高，在这基础上，一层的阳台还是镂空再拔高了些。

栏杆到地面目测差不多有3米高，而且柯小禾还是背对着徐以秾站着。

她脸朝房间，眼睛盯着脚下的影子，斑驳边缘模糊，但是，却闪着微光。

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害怕心慌，还带着不少兴奋。

赌不赌，赌一把，柯小禾嘴角泛起一抹笑。赢了，能压住徐以秾，输了，无非在床上躺半个月。

只要柯怀思没事，她就死不掉，这是她最近发现的华点。

后背对着外面，她双臂展开，闭起眼睛，像一只准备飞翔的鸟儿，“1——”她深吸一口气，向后仰倒。

如预想，也不如预想。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因为她没有摔到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而是落进了别人的怀抱里。

徐以秾在她落地的瞬间接住了她，自己的手臂也因此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咔嚓”一声发自他的右臂，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可他依然紧紧的搂着柯小禾。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柯小禾在上，又重重的压了一下他的右臂，徐以秾这才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柯小禾快速的坐了起来，双手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摸着，确定的确没受伤后，才转头看被自己压伤了的徐以秾。

徐以秾正紧闭着嘴唇，满面痛苦的躺在那，与转过来的柯小禾对视的第一秒他就吼了出来，“柯小禾，你2呢？！”

“你才2呢，”柯小禾翻了个白眼，“你的手……受伤了？”

“别碰！”徐以秾快速让开柯小禾伸过来的手，他艰难的起身，小心翼翼的用左手碰触着受伤的右臂，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柯小禾根本是明目张胆的庆幸自己赌成功了，她的表情里全是窃喜，根本没有一丁点担忧的神色，脸上的笑容藏都不带藏的。

“我陪你去医院吧。”这句话的语气可以说非常幸灾乐祸了。

“不用，”徐以秾额上浸出一层密密的细汗，碎发被打湿贴在脸颊边，他抬手指了指柯小禾，欲言又止，话到嘴边最终转变成无奈的警告，“现在开始，你离我远点。”

“啊？”柯小禾一歪头，挑着嘴角一抹坏心思的笑就腻了上去。

想要挽住徐以秾受伤的手臂却在半途中扑了空，她佯装惊讶的问，“你生气啦？”

“我必须得回北平，有事。”徐以秾的声音比平时弱了许多。

两人正说着，忽然从客厅里传出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柯小禾猛地回头，侧着耳朵细听了一会，隐约传出一个女子的哭喊声，断断续续的，她刚转身就被徐以秾一把拽了回来。

“你做什么去？！”

柯小禾对着已经面色惨白的徐以秾不耐烦的说：“我去看看怎么了。”边说边甩手，徐以秾这边身子被连带着摇晃，牵扯到受伤的右臂，疼的他额头渗出汗珠。

“别去。”徐以秾咬紧牙关，脸色越发白了。

“你应该听我的，而不是来管我！”柯小禾瞥了眼他的右臂，使劲一甩，话语中透着蛮横。

话没落音，她的手臂就被反扭到身后，徐以秾单手轻轻提起一点，柯小禾顿时感到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痛楚。

“柯小禾，我可以听你的，也可以管你。”

徐以秾冷淡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柯小禾咬着牙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徐以秾的影子压的死死的，她痛苦的大喊，“啊——啊——疼疼死啦！”

“别进去，听到没有？”徐以秾声音有些冷。

“徐以秾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不然，不然——”柯小禾到了这步还在试图威胁。

“不然怎么？伤害自己？”徐以秾嘲讽的说着，又稍稍提高了她的手臂。

他垂着眼眸看着柯小禾，她弯着腰大呼小叫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笑。

徐以秾强忍下笑意，冷漠地说：“伤吧，你只要站直身子，你这条胳膊就废了，比你跳楼简单的多。”

“你——”柯小禾的关节真的很痛，她不清楚是不是已经脱臼了。

疼痛让她几乎看不清前方，眼前金星乱冒。

好在她的性格一点都不刚烈，认怂服软比谁都快，“好好，我不去，你放开我……呗。”只是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特别不诚恳。

徐以秾松开手，柯小禾的关节处传来松动的迹象，疼痛逐渐女减轻。她缓缓站直身子，正当她准备拔腿跑开时，手臂却又一次被徐以秾给拽直了，威胁的声音冷冷的从她身后传来。

“你敢跑我就直接把你胳膊卸了。”

说完这句徐以秾才松开手，柯小禾大惊失色，她转过头先是后退两步，才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怒斥徐以秾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你刚才受伤是装的是不是？！”柯小禾指着他质问。

徐以秾还没回答，两人身后传来老督军的呼喊声，“你俩，过来吃饭！”

徐以秾转身大声回道：“部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能有屁个事！”老督军强横的对徐以秾喊，“谁找你，叫他打我这来，过来吃饭！”

柯小禾眼珠子一转，跟被猎人放了的小狐狸一样，忽然贴近徐以秾，趁他在和老督军说话的时候，双手狠狠的捏住了他的右臂。

柯小禾明显感到徐以秾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她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唇色也似乎褪去。几滴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滴下，湿了军绿衬衫挺括的领子，深色的汗渍在布料上显得格外醒目。

柯小禾吓得立马松开手，高高举起像个投降的战俘，噘着嘴，理直气壮的责怪徐以秾，“你干嘛不说你受伤了啊。”

老督军已经转身进去了，徐以秾这才转脸看着柯小禾那张充满了算计和小心思的脸，挤眉弄眼得……他真想替柯怀思好好教训一下。

“呐，老督军叫我们进去吃饭呢，你总不能走了吧，而且你受伤了耶，”柯小禾说着贴了上去，“你别怕呀。”

徐以秾让开亲昵的黏糊过来的柯小禾走到草地一边，弯腰拾起手枪。

柯小禾奇怪，“手枪是被我撞掉的吗？”

“不是。”徐以秾往客厅方向走去，动作比柯小禾要快的多。

“噢！”柯小禾恍然大悟，不屑道，“你小心眼的劲，肯定是怕我偷你枪。”

徐以秾忽然停住，转头看着柯小禾，问，“枪械课你上了几节？什么都没记住是不是？”

“啊？我……我……”柯小禾被问的不知所措，她甚至无意识的把身子站直了，好像回到军校里接受教官的训导。

“猛烈的撞击是会让手枪走火的，你这么重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万一撞到可能会伤到。”徐以秾说完，还露出一个朽木不可雕的表情，转身继续走了。

柯小禾楞了好几秒，才大叫起来，“不是，你说谁这么重呢？！”她追上徐以秾，嘟囔着，“我很重吗？我才称过还没到120呢……”

“你别笑，你以后不许说我重听到没！”

手臂的确是痛的，但徐以秾的嘴角却划出一丝笑意，他低头，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疼痛和轻松的矛盾。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美式风格装修的餐厅，老督军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了，他看着两人进来，一扫脸上的阴郁，露出满意的笑容。

“来来来，快坐下吃饭，以秾，你手怎么了？”走得近了，老督军才发现徐以秾的动作有些不自然，立刻关切询问。

柯小禾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将主动权看似大方的让了出去。

“不小心撞伤了。”徐以秾说。

柯小禾低头撇了撇嘴角。

“小禾，”老督军叫她，“是叫小禾吧，我不管你们小两口玩什么，以秾是要带兵的，这手臂，”老督军起身走近徐以秾，上手摸了两下，便心知肚明，“还好断的不厉害。”

老督军吩咐把家宅里的医生叫来，继续训斥：“你个姑娘家，玩什么呢？他这样的体格手都能被你玩断了，都不让人省心。”

柯小禾不准备为自己说话，老督军这么喜欢徐以秾，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讨到好，不如闷进。

医生来后做了简单的处理，老督军便让两人上桌吃饭，见柯小禾有点发呆，不禁骂道，“你发什么愣呢？你把他手弄伤了，还不伺候着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