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啊,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柯怀思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水杯,柯小禾在哭的间隙,抽空递了过去,继续抹泪,“我现在能过这样的日子全是因为您是我的靠山啊,不然谁知道我,包括那个徐以秾——”
柯怀思看了她一眼,立马改口,“徐以秾是好孩子,但是他真的不适合我……”
继续哭泣,“我听到有人来查军部贪腐,又听到叶五往你这里放了很多说不清的东西,就吓死了,万一您被查了怎么办?万一您倒了怎么办?我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万一您那什么我不得喝西北风嘛……”
柯怀思喝了口茶让她继续说。
“所以那天我可生气了,把镜宫砸了个稀巴烂!指着叶五叫他把家底拿出来,把那些藏起来的都交出来。”
“然后呢?”柯怀思问。
“然后我偷带进来换一下啊,到时候查出来也可以说只是记录错了,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柯小禾说,眼泪还在不停的流,语气半撒娇半正经,处处透着一种可笑的严肃。
全然不管这段话里的漏洞连女娲都补不起来。
柯怀思的确被这份可笑、虚伪打动了,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些话里有多少水分,但他也的确清楚如果自己倒了跟着自己的人会怎么样。这孩子还成,不算一无是处,能装能哭能扯淡,假以时日也许这能帮自己不少。
其实就这点事还远远不到能让自己倒的地步,充其量就是少几块肉白费点心思。
可面前这个姑娘,柯怀思放下双腿凑近了点看着她,“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嗯?”
“哪有什么鬼主意,我干这点事都被你一眼看穿了。”柯小禾泄气的样子让柯怀思笑了起来。
“那些破烂是叶五给你的?”
“是破烂吗?不是吧,看着不错啊。”柯小禾说。
“对叶五来说就是破烂,那你换出去的那点东西呢?他就给你这些你就饶了他了?”
柯小禾咬着嘴唇不说话,柯怀思从杯子后瞄了她一眼,说,“不想说就算了,你自己藏好,就当我提前给的压岁钱。”
“那不行!”柯小禾这次倒是反应很快,都忘记了哭。
柯怀思笑了起来,“还挺贪心。”
“不贪心怎么当柯家人?”柯小禾的眼泪流到了限制,她哭不出来了,只能干嚎,“太爷爷呀,这事之后怎么办?我还要不要……”
“还?”柯怀思揪着她的耳朵,“我这用不着你操心,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柯小禾转着眼珠子,哭多了有点干涩,“您好我的日子才能好嘛。”
“这话不对,徐以秾是你丈夫,他好你才会好。”
烦死了,柯小禾舌根下滚过三个字,歪了嘴不情愿的点头,任谁都看得出是有情绪的。柯怀思也不想啰嗦晚辈的生活,想着两人相处只要时间久了就能磨平棱角。
他看得出徐以秾并不是厌恶柯小禾,相反那个年轻人表现出的厌恶是来自在意,徐以秾恰恰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才别扭着。
假以时日。假以时日。
“去吧,跟以秾好好相处。”
“哦。”柯小禾看到柯怀思不悦的眼神后,又加一句,“知道了,知道了,他前途无量他年轻有为是丈夫的最佳人选,我能嫁给他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谁说的?”柯怀思刚热一些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他家人。”
“那你不能有点出息让别人反过来说?”柯怀思说。
“有你们两个在我出息得起来吗?”柯小禾吐舌做了鬼脸。
“出去出去。”柯怀思摆手的样子活像是在轰小狗。
柯小禾出了办公室就看到门口站着候了很久的庶务科组员,她打个照面,“来了?你忙。”
人家一把拉着她,“快跟我回去。”
路上那人把大体情况说了一下,原来是徐家的亲戚来找她。柯小禾奇怪了,问干嘛不带去徐以秾那?组员说人家指名找你的。
进了科室,柯小禾一眼就看到有些胖的中年男子,这人油头粉面见了柯小禾没说两句客套话就开始话里话外的要借钱了,还不忘让柯小禾明白自己在徐家的地位。
柯小禾很大方的自掏腰包给了钱,完了还笑脸将亲戚送出了门,转头就见着科长的冷脸。
科长叫她公私分开,别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训了足足一刻钟,柯小禾坐回到位置上,手里握着那根尖利的铅笔使劲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全部都是圆圈。
笔画越发重,她画满一张发觉身边有人走过,立马撕下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平复了心情后她决定今天早点下班,早退一下下去解决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写了条子将自己早退的理由清楚明白的罗列后,放到了科长的桌子上,科长人不在正好省得东问西问了。
早退也只早了一个小时,还没等到叶五那边太阳都沉了半个脸,按着路线,原本早就应该出现的两层小洋楼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别说洋楼了,连人影都越来越少。柯小禾对着送东西的少年给的图来回比对,她很确定路线没走错。
后面有人声,柯小禾赶忙转身跑去找人询问,黯淡光线下这条路上的路灯还坏了,透过黑幕现出的几个男子看上去就不是善类。
更别说他们脸上身上那江湖气浓厚的摆件以及伤疤,几人将见势不对准备后撤的柯小禾围住,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了些话。
整个句子柯小禾听得懂,但里面一些小词汇她完全不明白,听着不像汉语。
为首的打了个口哨,对柯小禾凶道:“听说叶五就是因为你不搬东西了?”
此话一出柯小禾便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为的也不是劫财夺色的事。
“你们是谁?”柯小禾问了个很无聊的问题,她被堵到了墙角,手贴在后背摸到了断裂的柴火棍。
为首的笑的匪气,说了两个音节的词汇后,才对着柯小禾说,“你是准备去找叶五的?带个口信给他,就说有我哲尔德他别想这事就这么了了,要么做完要么丢命。”
柯小禾只是捏紧了柴火棍点着头,她很明白男女力量的差距,况且这还不止一个高壮打手。
可是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只是带句话,明显这个哲尔德是想让她的身体去带话。哲尔德让开身,从他后面上来一个男子转动着手腕,说:“叶五最近挺喜欢你?”
“没……”
“别废话。”哲尔德似在催促。
那男子一拳朝着柯小禾的脸上挥过去,这一拳压根没有做第二条路的考虑,因为他根本就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女子能避让的同时还朝自己反击了。
所以当一根柴火棍反挥过来的时候,男子差点就中招,是哲尔德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了柴火棍。
柴火棍脆裂开,柯小禾反应极快的手中存留下一截烧成半黑的尖刺,她被人一脚踢到墙上,后脑勺撞到硬物痛的连叫都叫不出口。
脖子被大手掐着,哲尔德骂道:“下手这么狠也是叶五教的?”说着手中更加用力,一边的手下担心的提醒这样下去这丫头就断气了。
柯小禾的确快断气了,她的血液正急速的褪去再涌上,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她很确定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钉在板子上的青蛙标本,四肢无力摊平,脸色雪白,双眼凸出。
她的头皮发麻,发根倒竖立起来,手中的尖刺在提醒着她,还有一口气。
这口气支撑着她以缓慢的不可察觉的速度抬起了手腕……
“啊——!”哲尔德发出震天的怒吼。
本不敢多言已经撤开的手下都围了上来,他们眼见自己的首领满脸是血,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单薄影子忽然跳了起来,四肢攀到了哲尔德的正面。
那影子高举起手,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出,只是一只手而已。虽然是高壮男人,可慌忙之下几人一起上反而力没往一处使,面对一个用了死力双腿缠着单手圈在首领身上的女子,几人竟然都拽不下来。
人没拉下来,制服倒是被扯坏了,布料撕开的声音外加一股冷风灌进了柯小禾的身子,她像是打了鸡血,那只高高抬起的手猛的冲着哲尔德眼睛刺了下去。
哲尔德如一只猛兽,巨痛下他的力气也巨大,将柯小禾甩到了一边。柯小禾顺势打了个滚,起身将身上挂着的外衣丢掉,不由分说又跳了上去。
身经百战的流氓也没见着这种事啊。
谁家姑娘这么疯?打的没套路,不光阴还狠下手又毒,这完全突破了他们对于女性的预想。
柯小禾跳过来的刹那,哲尔德也忘记了躲避,他也没想到人还能再原地蹦回来,于是又被抱了脸,紧接着眼睛刺痛,剜心一般的锥痛感袭来。
他的暴怒转成暴躁,可是人却失了力气,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失血过多让他整个人在颤抖,甚至想逃。
柯小禾这回被人按住了,她被人按着后脖子,脸压在地上,头上还被踩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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