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的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十分呆滞,和刚才那“东西”一样,她昨夜没觉得,现在这么一看的确很不正常。
“活死人。”
靠,那是什么鬼!她现代人穿到这世界那么多年都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夜风徐徐吹着,腥臭的味道也愈发浓烈沈轻轻戳了戳谢俞:“谢大侠,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得等到天亮了才能去出去。”
天亮?四周刚黑,难道他们要一直在屋顶上站着?
他们在屋顶上徘徊着,又来到了昨晚休憩的那家客栈。掌柜又被叫出来了,看来是另一伙人也和他们一样误入了这个镇子。
几名装扮像是道士,也有可能是仙门哪派下山的弟子,气质清风脱俗。
“本店有些贵,不知几位……”掌柜继续谄媚。
“上好的房间,银子我们有的是!是吧!大师兄。”其中的年龄小一些的人从旁边看样子是师兄的人身上掏出一袋银子,抛给掌柜。
被唤作师兄的白衣男子虽无奈,到底还是宠溺的,轻轻一笑便过去了,他微微侧头像是往他们这个方向望来。
沈轻轻有些恍惚,怎么出了牛角镇碰到的男人都帅得异于常人。
同样的对话同样的场景,继续上演。沈轻轻和谢俞没有干扰他人命运的打算,此刻他们都自身难保。
但事情往往与预想相反,突如其来的大雨打破了一切计划。
雨水味道刺鼻,难以忍受,落在身上有些难受。沈轻轻摊开手掌接住雨水,心中一慌:“谢大侠,这雨水怎么是黑色的?”
谢俞抬眼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掌一翻,见雨水终于从那洁白娇嫩的掌心流出,莫名一笑,这才重新搂住她的腰。
沈轻轻正诧异,还想问黑水落在身上不会发生什么不良反应吧。见他突然搂住,身子及内心都有些僵硬,不过很快适应。
节操是什么东西!
二人落在一处院子里,这附近安静也没见着什么奇怪的东西,谢俞上前敲响面前的房门。晚间的院子恢复正常,没有蛛网,不见破败。
屋子的人久久才来开门,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穿红衣,面容清秀,发上还搭着一朵粉牡丹花,更衬得女子容貌突出。
年轻女子显然有些惊讶,“何许人等?”不过见谢俞容貌俊雅,有些羞涩,声音温柔:“二位可是淋了雨,快快进来歇息!”
没有想到谢俞的皮囊这么好用,沈轻轻心中感慨果然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是看脸的世界。
“多谢姑娘。”谢俞惯是会伪装的主,回以温和一笑,果真是温润如玉。
女子从内房拿出干净的帕子递给谢俞和沈轻轻,很是贴心。对于谢俞,她总是不一样的,脸色泛红,娇羞至极,“奴家小名唤作阿红,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见谢俞还未答话,她又搭上一句:“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意识到有些莽撞,女子不好意思捂嘴一笑,走近沈轻轻的旁边,细心地替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尾。
“姓谢名俞,早已娶妻。身边这位便是谢某的夫人。”某人心不跳脸不笑地撒下弥天大谎。
沈轻轻刚将大黄放下,接过帕子将落在脸上的黑水擦干净,见女子对谢俞似乎有意,便想远离他们二人,她可不想破坏人家的好意。
谁曾想,事情还能这样发展!她充满怨意地注视着谢俞,这货是不是有毛病?怎么遇见陌生人问他就撒这种不要脸的谎!
“这样啊,看来是命运弄人……”阿红帮沈轻轻擦着发尾的手顿了一下,又接着动作。“真是有些可惜了,夫人姓甚名谁啊……”
感受到发尾的动作有些不一样,沈轻轻心生颤意。“姑娘误会了,谢公子在同你说笑呢。我们只不过是好友罢了。”
“是嘛?”阿红见她实在是害怕,将手收了回来,转身将开着的窗给关严实了,见外边的雨还在下着,温声道:“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二位还是在阿红这儿住上一晚,好好休息。”
烛火被从缝隙漏进来的风吹得轻摇,香腻腻的味道跟着袭来,沈轻轻总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忍不住鼻尖轻嗅。
怪异至极,沈轻轻可不想住下。误入奇怪小镇 ,莫名其妙的黑雨,跟着谢俞进了一个看着有活人的屋子,总之一切的一切都不正常。
见谢俞闷着声不讲话,沈轻轻自作主张:“黑夜前来,不敢多有打扰,等雨停了,我们便走。”
阿红不再话语,不作声响地坐着烧着热茶,说是要给他们暖暖身子。这茶,沈轻轻反正是不敢喝,委婉拒绝。阿红没有坚持,将茶递与谢俞,见谢俞喝下了,这才笑起来。
“想必是阿红怠慢了姑娘,惹得姑娘不快。阿红给姑娘赔罪。”见阿红要屈膝给她道歉,沈轻轻赶紧上前拉住她,躲到谢俞的身后。
气氛一下停滞住,大黄也呆滞住了,跑到沈轻轻的脚下瑟瑟发抖。沈轻轻将它抱起来,小心安抚着它。
“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没必要这样。”沈轻轻小声开口道。
阿红轻声一笑,依旧温温柔柔,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眼神望向他们二人颇有些怨恨,尤其是对着谢俞。
谢俞何许人等,不惧天不惧地,哪会被她所吓到,“阿红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并不是你的……郎君。”
“呵!他当初就是这么骗我!”阿红温柔的面相变得狰狞可怕,声音嘶哑又悲情,像一位被夫君抛弃的妇人。
“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只是一不小心救了她,对我才是一心一意!”阿红眼里流出血泪,陷入回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外边的风越吹越嚣张,刚要停着的雨骤然变大,院子里的石板全都被雨滴给敲着,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简直不像是正常的雨。
阿红越来越癫狂,口中喃喃自语道:“都怪你!小贱人竟敢勾引了我郎君!”她手忽然指向躲在谢俞身后的沈轻轻,见她瑟瑟缩缩的,眼里的红泪越流越多,顺着苍白的脸颊流到下巴,再滴落在红衣上浑然一体。
关她什么事?沈轻轻抬眼与谢俞对视,眼里的疑问被谢俞接受到。
“无意打扰阿红姑娘,我们二位只是路过,不知阿红姑娘可否高抬贵手……”
“……没有人能从这里走出去。”谢俞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阿红打断。
她突然厉声大叫,抬手一挥,将屋里的烛火给熄灭,瞬间漆黑一片。阿红恶狠狠望了他们一眼,面露憎意,化为一缕红烟离开。
院子重新开始变得衰败……
寂静的院外开始出现声音,雨声如此之大,还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不像一个人,更像一群人。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沈轻轻的想象,怎么和牛角镇的设定不一样!
“谢大侠!我们快走吧!”沈轻轻压低了声音,心慌得声音发颤。
“晚了。”谢俞望着院外眸藏暗涌,声音低沉。
房门自动打开,从外边涌进来一阵阴风,混合着雨水的水汽,湿润且阴冷。脚步声愈来愈近,腥臭味浓烈至极。
院子里若隐若现的影子近在眼前,是那些活死人,这下沈轻轻明白了谢俞说的意思了。
一具具的尸体缓慢地移动着,尽管身子是动着的,但却是腐烂的□□,烂得厉害一些的眼珠都往外边蹦,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看清路的。
怀里的大黄感受到异常,些许不安,在布袋里乱蹦,还有些发抖。
尸体似乎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有些亢奋,动作都快了些。眼见它们走近,就要进了屋子,沈轻轻在包袱里边一顿翻找,将药粉洒在了屋门前。
药粉味道刺激,尸体不敢靠近,略显笨拙。沈轻轻暗中庆幸药粉起了作用,刚想跟谢俞炫耀。
谁知尸体只是顿了一下,接着便要抬脚上来,腐烂的手掌刚沾到药粉,一股焦糊的腥臭味混着雨水的酸腐味扑面而来。可它们像感受不到疼痛,缓慢地继续往前挪。
最前边的那具尸体离沈轻轻不足三尺,见了二人还没发出“嗬嗬”的怪响,浑浊的眼珠盯上了沈轻轻,一只手突然向前抓来。
沈轻轻被吓得往后缩,却被谢俞一把拽到身后。他抬手抽出腰间的剑,寒光一闪,便将那只腐烂的手臂斩落在地。
断臂落在地上,手指竟然还在微微抽搐,黑血顺着指缝渗进石板缝里。可更多的尸体已经涌到门口,它们堵着门框。沈轻轻看着不断逼近的腐烂面孔,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可谢俞依旧不见惊慌,手中剑花疾绽,前面涌上来的尸体便系数倒下,无数腐烂的头颅滚落在地。
他侧身护着沈轻轻往后边退去,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谢某早就说过,沈姑娘跟在我身后,哪里会出什么事?”
沈轻轻:大哥,此时还不是耍帅的时候……有本事快带我出去!
当然她才没有那么笨,会在此时此刻说出这种话来,该伏小做低就该伏小做低:“好生厉害,谢大侠!”
谢俞目光扫过院子枯败的槐树下,低喝一声:“原来藏在这儿。”剑尖向下挑起石板,一股浓重的尸气混着香腻味涌了上来。
撬开的那一刻,黑雨瞬间停了,吵闹的雨声戛然而止。阴风阵阵,在空中呼啸,像是孤魂野鬼在嘶哑的叫唤。
红衣女尸被泥土覆住,但面容犹在,正是阿红。没等沈轻轻惊呼,谢俞已摸出另一把剑。
那剑比刚才那把短些,上边刻着密密麻麻的细痕,一看就不是凡品。
“你执念不散害了这么多人,也该醒了。”谢俞话音刚落,手中的短剑已朝女尸心口刺去。
女尸猛地睁眼,两道红烟从脚底的土里窜出,在空中凝出阿红的样子。“我郎君负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道!”
红烟直扑沈轻轻,谢俞早有防备,持剑往前一挡,剑身细痕亮起金光,红烟被烧得缩了一缩,阿红的影子也淡了半截。
她想逃走,却被谢俞识破,剑花一挽,剑尖直插阿红心口。
阿红惨叫着挣扎,她看着谢俞,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不甘:“都欺负我……”话未说完,红烟散去。
一切尘埃落定,黑夜变化为白日。镇子依旧破败,恢复了正常。尽管荒谬至极,但院子里的活死人身躯,还有阿红的尸体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轻轻僵住了,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鬼怪……简直就是颠覆科学认知,难不成牛角镇是什么世外桃源?
还是说她穿进了一个关于鬼怪的世界……
她心中疑惑,头脑风暴进行中。但感觉意识在空中飘忽不定,脑袋昏乎乎的,沉重得不行。
“喂!沈姑娘醒醒!沈姑娘醒醒!“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沈轻轻很是艰难地睁开了眼。
谢俞棱角分明的脸映在上方,空气中到处都是甜腻腻的香味,烛光照着,屋子里到处都亮堂堂的。
沈轻轻直起身子来,她彻底昏头了。阿红也跟着谢俞在她身侧看着她,眼里满是着急。
阿红不是鬼?真的假的?
见她这幅样子,谢俞伸出手探了一下沈轻轻的额头,不热好得很。
“沈姑娘可好些了?也不知怎的,你喝了我的茶后便昏睡了过去,我和谢公子怎么叫你都叫不醒。”阿红见她醒来自然是高兴,要不然旁边这位公子脸色实在阴沉得可怕。“吓了我一大跳,幸好姑娘现下醒了,不然你的夫君都要急坏了。”
事情越来越离谱了……
沈轻轻看着阿红这副温柔的样子有些害怕,她现在已经在怀疑谢俞是人是鬼了。
外边的雨已经停了,黑夜早就过去,现下是白天。所谓的活死人也全然不见踪影。光透进来,落在面前二位的脸上。
谢俞和阿红脸色都很白,沈轻轻越看越心慌,往自己的脸上使劲掐了一把。嘶!可真够痛的。
靠,难道真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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