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已出,换座也就提上日程。
还有五分钟下课,大峰哥进班,让值日生在黑板画出班级座位图,他说:“下节晚自习先选班委,然后换座,按照考试名次来,第一名第一个上来选,想坐哪就把名字写哪,以此类推。”
范萱萱边收拾抽屉里的零碎东西边问:“同桌,你想坐哪?”
“倒数的,”洛羡渝支着下巴,“那有挑的空间吗,哪里剩下坐哪里呗。”
“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要不我们还当同桌吧。”
“还是不了吧,”洛羡渝婉拒,“我想男人一点。”
最好能找个男同桌,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
杨威正好是值日生,他在黑板画完图,下来去垃圾桶倒粉笔灰,他三十几名,比洛羡渝好一点。
“要不干脆我们寝室的离近点,名次都差不多吧,哎,”杨威倒完没走,站洛羡渝位子边,往后看看,“江衍,要不要坐一块儿?”
本来说得热火朝天的洛羡渝噤了声,低头默默理桌上的教材。
江衍看了看洛羡渝,说:“我都行。”
打上课铃,大峰哥拿着成绩表进来,先竞选班委,他站讲台上说:“开学这么久,基于同学们彼此也不了解,以及我对绝大部分同学也不了解,班委就一直空着,辛苦江衍同学代劳了这么久,在竞选开始之前,我和同学们都应该向他表示感谢。”
大峰哥说完,带头鼓起了掌,教室里随即响起一片掌声,洛羡渝也真心实意地拍了拍手。
然后开始竞选班委,经过一个月,彼此也都熟悉,想竞选的上去演讲拉票,不想竞选的就在底下投票。
江衍坐在位子上没动,大峰哥的目光几次朝后边飘来。
唱完票,班委立马走马上任,新班长是个女生,站讲台上按成绩表念名字,一个一个上去选座位。
成绩好的大多都选前三排,到江衍时,教室还剩一半座位,靠前面的还有,但是他出乎意料的,选了中间最后一排。
他在靠走道的座位上写了名字,旁边空出一个位置。
越到后来,座位越少,三十**名的时候,几乎只剩后几排了,杨威选在了中间倒数第二排,江衍的前面。
“同桌,”范萱萱看着黑板,有些纠结,“你选哪?”
现在几乎都是确定好了同桌,没有两个连一起还都空着的座位。
江衍旁边的位子还空着,他现在坐的独座也没人选,加上班里男生少,认识的能坐一起都坐一起,留给洛羡渝选择的,除了江衍那,几乎都是女同桌了。
他想了一阵儿说:“要单独的座位还有,我就选那个。”
话音刚落,江衍又上了黑板,从洛羡渝旁边经过时带起一阵风。
江衍拿着板擦,把写好的名字擦掉,又选回了原来的位置,也就是洛羡渝想要的独座。
“……”洛羡渝怀疑江衍听见了他的话,故意改回来的。
江衍改完,引起一串连锁反应,空出来的连座很快被两位没能坐一起的女生选走。
因此靠墙的倒数第二排空出个位置,而且还是男同桌,和江衍遥遥相对,离得远,洛羡渝上去,什么也没想就选了那儿。
全选完,开始搬书腾座位,洛羡渝单肩挎着书包,桌上一摞书和试卷一次拿不完,他来回跑了两次。
教室闹哄哄的,江衍不用搬,坐在位子上,垂眼看书,那感觉就好像游离在所有人之外。
洛羡渝又想起那个傍晚,心里一抽,不敢再看一眼,抱着剩下的书匆匆跑了。
那个位子立马来了新同学,胡林从椅子后面进去,和江衍打声招呼,他选了范萱萱那里。
洛羡渝和新同桌打招呼,脸上带笑,像只欢悦的小鸟,在他不放心地转头看过来的前一秒,江衍垂下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仿佛应和这孤寂的心情,十月的秋雨在半夜淅淅沥沥落下。
喜欢懒床的落羡渝这段时间都起的很早,和寝室其他人一起洗漱,然后下楼上课,他努力不让自己和江衍独处。
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吧,洛羡渝这么告诉自己,他只是和江衍待一起太久。
窗外雨没停,天气阴沉沉的,洛羡渝靠墙对着那边的门早读,声儿不大,昏昏欲睡,跟念经一样。
江衍从后门进来,湿着头发,前座的胡林看见了,说:“江衍,你淋着雨过来的?”
江衍拉开椅子坐下:“雨不大。”
“你是不是没伞?”胡林说,“在寝室你早说啊,我有一把多的。”
没伞?
眼早不在书上的洛羡渝沉思起来,不对啊,他不是有伞吗,还是自己带过来亲手还他的,一把黑伞。
新同桌刘海来了,一屁股坐下,扯扯湿裤腿,抱怨道:“就烦下雨还刮风,衣服全潮了。”
洛羡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我看天气预报,这雨要下一个星期,”刘海说,“衣服估计就没干的时候。”
洛羡渝听进去了,问:“要下一个星期?”
“对啊,这边的天气不就这样,要么不下,要么一下就连着好几天。”
下雨第二节课不跑操,高飞一个人过来了,趴窗户边叫江衍去上厕所,看见前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江衍跟着他出去,高飞说:“你们换座位了?小三哥……怎么换这么远?”
“自己选的。”
高飞看了江衍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三哥怎么了……你们有矛盾了?”
江衍停下,靠着走廊,细密的雨丝时不时打在脸上,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高飞想了想,“要不就直接问,本来不是玩的挺好,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怪难受人,我看小三哥也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误会。”
“问过了,不说,有什么办法?”
“那……我去问问看看,”高飞说,“都是朋友,有什么说开就好了。”
高飞找到洛羡渝,洛羡渝听完,惊得偷偷瞄了眼高飞,他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很自然。
接下来不管高飞怎么问,洛羡渝都跟那天给江衍的托词一样,说他们想多了。
“我有时候就这样,我妈都说我,阴晴不定的,注意力也不高,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但是我感觉……”
“哎,好了,”洛羡渝甩甩手,“别搞得跟女生这么敏感,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朋友,我可能就这一段时间这样,再过过,哎,又好了,你们不用搭理我,也别往心里去。”
高飞半信半疑:“这样吗……”
江衍对洛羡渝的回答不置可否,高飞说:“小三哥都这样说了,可能真是我们想多了。”
洛羡渝回去也反思了一节课,自己或许是有点明显了。
第三节课下课,他打着伞,穿过水汪汪的操场,跑小卖铺买了把新伞。
“放学打。”洛羡渝从后门进,课间就十分钟,上下五楼,小卖铺来回,进班已经打了预备铃,他把伞放江衍桌角上就走。
伸过来的袖子还带着凉凉的水汽儿,江衍看着伞,目光顿了顿。
洛羡渝已经回到座位,头顶翘着几撮被雨打湿的毛,可能走得急,坐那还能看出来他呼吸还没平复。
英语老师带着小蜜蜂进来,趁着弯腰找书的空当,洛羡渝顺势朝江衍那望了望。
桌上的伞应该是被收起来了,只摆着一本书,洛羡渝放心地转过去上课了。
谁知道下午过来,江衍还是没打伞。
怎么回事啊,没伞就算了,刚给的新伞,还不打?
洛羡渝脚踩椅子横杠上,直抖腿,马上都要成年,早过淋雨装深沉的年纪了,那为什么不打,故意的?
靠,干什么呀,不想用自己买的东西?报仇来了?
洛羡渝气得转过身,闷闷不乐的。
晚上吃完饭回来,下雨人都在教室坐着聊天,值日生来回拖地上的湿脚印,洛羡渝朝后门一看,人居然不在。
英语课代表都要上讲台放听力了,窗外才有江衍的人影,手里抬着东西,直往后门走,后面跟着胡林。
他俩一块儿干什么去了。
江衍搬着一张课桌进来,胡林放下手里的板凳,赶紧拉开江衍的桌子,江衍把课桌放胡林位子上,洛羡渝这时候才发现,胡林那一直空着。
“江衍,谢谢啊。”胡林从书包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江衍,“擦擦头发。”
之前的桌子原先范萱萱坐,有颗螺丝钉松了,一使劲压就响,胡林坐那受不了噪音,跟大峰哥打了报告去后勤部调换。
看外面还下着雨,就叫上江衍帮一下忙。
本来他想和江衍一起架桌子,这样还有手打伞,谁知道江衍自己就搬着走了,胡林就一手拿椅子一手打伞,俩人就这么回来了。
“没事。”江衍抽了几张纸擦擦脸,把自己的桌子移回原位。
好嘛,助人为乐去了。
洛羡渝腿撑撑自己的桌子,里面塞满书他一个人都能抬动,一个空桌子还要两个人去?
自己送伞也不说谢谢,给别人帮忙可真热心啊。
洛羡渝做着听力题,还要分心往那边瞄,课代表关了录音机,从后往前收小卷,江衍往前一伸,胡林抬手接走。
可真有默契啊。
下了课,胡林靠墙上聊天,他同桌转过去,三个人面对着面,杨威也站过去。
不知道说什么,就看表情说得还挺开心,胡林胳膊抵着江衍的桌沿儿,时不时还用手指头在桌上比划。
江衍呢,就听,偶尔会插上一两句。
啧啧,真亲密啊。
洛羡渝看不下去了,起身绕到讲台,从前门去厕所了。
洛羡渝出去,看不见影儿了,江衍才收回视线,一节课头扭的像拨浪鼓,还以为很隐秘,实则一点没逃过他的眼。
江衍按兵不动,就看洛羡渝到底想干什么。
放学回寝室,胡林从书包掏瓶饮料放江衍桌上,江衍洗漱还没回来,他俩桌子挨着,洛羡渝正拆牛奶,他看了看饮料,又看了看胡林。
等江衍进来,胡林从床上起来,说:“江衍,那饮料请你喝,谢谢你今天帮忙,我放学去小卖铺买的。”
江衍说:“都是室友,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哦,对了,”胡林跑到柜子前,从里面摸出一把雨伞,“中午我妈来了,我请假出去吃的饭,没回寝室,你不是没伞吗,这把拿着用,我多的。”
洛羡渝就瞪着江衍,听他怎么说。
“行。”江衍当着洛羡渝的面,拿走了那把伞。
洛羡渝气得牛奶也不喝了,甩掉拖鞋倒床上就睡,架子床嘎吱一响。
“洛羡渝怎么了?”胡林声音带着关心。
江衍瞧着床上隆起来的被子,说:“可能困了吧。”
洛羡渝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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