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3点45分，在季睿丹从未想过的时间点，她与钱度安见面。对方身边放着行李箱，脸上还带着刚下飞机的疲态，静静地站在那。

迎接跨年的欢乐氛围淹没了寒冷，季睿丹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外衣，下楼时看到三三两两的男女向外走，钱度安就站在单元楼门口旁边的大树下，正盯着远处发呆。

“你怎么来了？”

看向钱度安身边的行李箱，季睿丹的脚步一顿。

“你不是说饿了吗？我给你带了宵夜。”

钱度安将放在行李箱上的袋子递给季睿丹，脸上挂着笑。

季睿丹微愣，双手僵在身体两侧。

“怎么了？”钱度安笑出声：“不是飞机餐，还热着呢。”

“你专门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送宵夜？”

季睿丹回神，接过钱度安手上的东西。

“当然不是。”

钱度安低头扯了一把衣服：“有更重要的事找你。”

他望向季睿丹身后的地标建筑，上面的时间已经走到53分。

“那这样吧，外面太冷了，你把行李放到保安室，我们上去说。”

季睿丹拉过钱度安的行李箱，给值班的保安说明了情况，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单元楼。

坐电梯前，季睿丹突然想到钱度安的病，准备按开关的手一顿。

“你行吗？”

钱度安点头：“坐飞机前已经吃过药了。”

电梯缓慢上升，季睿丹低头紧紧抓着手中的袋子，隐隐感觉到对面投来的目光，她抬起头，与钱度安对上眼神，对方没有闪躲，而是继续看着她。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

季睿丹干笑几声，心想电梯怎么还没到。

“好，我不看。”

钱度安淡笑一声，将头偏到一边。

等回到房子，屋里的暖气让人瞬间舒适，季睿丹将东西放在餐厅的桌子上，给钱度安倒了一杯水。

“你说有重要的事找我，是什么事？”

钱度安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望着被灯光与欢笑声包围的商业中心，一排楼放眼望去，全都沉浸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氛围中。

“季睿丹，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钱度安指了指远处五彩缤纷的大屏幕：“还有三分钟就要到新年了。”

“我的新年愿望啊。”季睿丹举着杯子思考了几秒。

“希望家人朋友身体健康，希望我天天开心。”

“就这些？”钱度安挑眉。

“嗯，就这些，你呢，新年愿望是什么？”

“在说新年愿望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钱度安突然靠近了一点。

“嗯，你问。”

季睿丹没有后退，她迎上钱度安的目光，拿水杯的那只手贴在他的衣服上。

“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季睿丹眉头一皱：“这些，和你的新年愿望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钱度安转过身，嘴角挂着笑。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洪亮的人声。

“快！倒计时了！”

地标性建筑上的LED大屏上，金黄色的数字十分抢眼。

“10、9、8、7、6、5、4、3、2、1……”

“新年快乐！”

烟花绽放，夜空被点缀成五彩的海洋。鲜艳夺目下，钱度安的侧脸被映照的十分明亮。

“季睿丹，新年快乐。”

他转过脸，轻声祝福。

“嗯，新年快乐。”

季睿丹露出笑脸，和夜空中绚烂的烟花一样美丽。

“该我说新年愿望了吧。”

钱度安看着烟花落下，一切回归平静后，才重新开口。

“当然，快让我听听钱医生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我的第一个愿望。”

“希望季睿丹永远开心快乐。”

“我的第二个愿望。”

“成为季睿丹的男朋友，永远保护她。”

新一轮的烟花绽放，钱度安的声音淹没在烟花中，可季睿丹却听见了。

听的一清二楚。

她望着钱度安，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季睿丹，我要追你，同意吗？”

没等季睿丹从上一句话回过神来，钱度安再次出声。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季睿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钱度安向前，她下意识的后退。

“钱，钱度安，你认真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钱度安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傻了，季睿丹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不然你以为，我会真的马大哈到把钱包丢在车上，还让你保管，约你去科技馆。这些，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见面。”

钱度安语气平静。

“医院再次相遇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会退出。”

季睿丹木木地看着他，依旧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

“哦对了，那次游戏的卡牌，我一直留着。”

钱度安从口袋里拿出那时季睿丹抽到的卡牌，左右看了几眼。

“七天实在是有些短，我要做你一辈子的男朋友。”

钱度安将那张卡牌撕碎，捏在掌心里。

“所以这张牌，彻底作废。”

季睿丹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追你这件事，我就当你同意了，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再等多久都没关系。”

钱度安神情轻松。

“是，是什么时候。”

季睿丹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长出一口气，问道。

“在你看来，大学时期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季睿丹，我认识你，要更早。你记不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你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嗯，我记得。”

“第一次遇见你，你在喂一只流浪小猫，之后的每一天，你都会出现在那里。”

“后来我妈妈去世，在医院的时候，同样是你，安慰了我。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可大一开学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挂件。”

季睿丹猛的回想起高三生病那次，输完液准备离开时，她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坐在候诊区，头埋得很低。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哭。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漂亮，或者能带给我什么，而是你一直是你，从来没有变过，我庆幸能够遇见你，能够看到你最最善良，坚强的一面。”

钱度安微微叹了口气：“所以我不着急，既然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男朋友，那我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将你追到手。”

忽然，钱度安把脸凑到季睿丹面前，目光一寸一寸的从她脸上划过：“你现在是不喜欢我的吧。”

“当然不喜欢。”

季睿丹快速背过身去，心狂跳起来。

“那就好，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你追到手了。”

“不是，钱度安。”季睿丹无奈地转身，正要开口，钱度安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很晚了，休息吧，祝你，元旦快乐。”

说完，钱度安将那杯早已凉透的水一饮而尽，转身出了阳台。

随着关门声，刚才周围不真实的一切回归正常，季睿丹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微微喘着粗气。

刚刚发生了……

他表白了。

钱度安给她。

表白了。

大学发生的那些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所以两次醉酒，听到自己分手后开车时的心不在焉。

都是因为她。

“你一直是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季睿丹想起钱度安的这句话。

在他心里，不管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是落魄的、骄傲的、脆弱的，在钱度安心里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医院的重逢，一次一次的帮助，以及新年的两个愿望。

也都是关于自己。

季睿丹乱了神，她对感情总是十分敏感，对于爱情这种东西，从前的自己总是觉得来的十分容易，也无比珍惜，却无一例外的错付。

-

元旦假期如约而至，季睿丹第二天睁开眼，依旧觉得几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好像在做梦，却又真实的发生了。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上面除了自己的航班提醒外，还有钱度安的微信消息。

钱度安：【新年快乐，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季睿丹：【不用了，我明天会叫车去的。】

五分钟后，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嗡”了一声。

钱度安：【那我一定会比司机师傅早到的。】

季睿丹忍不住笑出声，回了个无奈的表情包过去。

钱度安：【准备进手术室了，忙完再来烦你。】

季睿丹：【那你还是不要烦我了。】

和钱度安你一句我一句聊完后，季睿丹简单吃了顿早餐，起身去学校。

假期的校园依旧人来人往，本来今天是不用来的，可是昨晚把明天要带的资料忘在办公室，只能再跑一趟。

昨晚送走钱度安已经过了十二点，躺在床上给好友送祝福，回祝福，折腾到一点多才睡。季睿丹只要晚睡，不管早上什么时间起来，都会感到头晕。

站在办公室门口锁门的时候，季睿丹碰到主任，他的腋下夹着一沓资料，步履匆匆。

“主任好。”

“哦，是小季啊，怎么假期还来学校？”

“我回来取东西。”

季睿丹笑的很乖巧。

“快回家过节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出差吗？”

英语系的主任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却已经谢顶，总是带着一顶帽子，说话笑盈盈的。

“好的主任，那我先走了。”

刚走到校门口，白杉雯突然的消息轰炸。

手机震动的季睿丹有些不耐烦了，她掏出来一看。

最后一条消息的问题，白杉雯在前面问了有四五遍。

白杉雯：【丹姐，钱医生给你表白了？！？！】

表白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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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