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谎言

离开医院,季睿丹直接回了学校。期末周没有课,路上的学生很少,季睿丹在食堂买了早餐,回到办公室坐下。

她咬了一口面包,翻看着学生交上来的作业,这些都是期末总结时要上交的资料,季睿丹检查完后将作业装订好放进文件夹。

这时候有老师陆陆续续进来,等所有人到齐后,照例开始每天早上的例会以及通知期末考试的安排。

中午吃过饭,学校组织全体教师开大会,等一天的工作忙完,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季睿丹关掉电脑,准备下班时,钱度安突然打电话过来。

办公室人多,季睿丹拿着包走到外面接通电话,钱度安黏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季睿丹一愣,随后问道:“你喝酒了?”

钱度安:“喝了……一丢丢。”

季睿丹叹了一口气,确定来电显示是钱度安没错后,继续问:“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对方突然笑了几声,放低声音问:“你猜猜看我在哪?”

“钱度安。”季睿丹握紧手机:“我没和你开玩笑。”

钱度安:“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

送走季睿丹后,钱度安站了一台三个小时的手术,休息一个小时后,又做了一台手术的跟台指导,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钱度安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往科室走。

刚坐下还没一分钟,钱度安就被钱楠笙的主治医生叫去。

“钱医生,你妹妹的情况不容乐观,咱们医院针对你妹妹的这个情况还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你看要不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转院治疗?”

钱度也一直有在了解关于白血病的治疗方法,钱楠笙住院当天,Lucy和自己提过她在国外一家医院认识的医生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只是出国的事情还是要和钱秋燮商量,到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

眼下钱楠笙的病情不能耽搁,钱度安决定直接去家里找钱秋燮,自从钱楠笙住院,他没有来过医院,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看见站在门外的钱度安,Lucy下意识的一愣,很是惊讶:“小安?你怎么来了?”

“他呢?”

钱度安抬脚进到门里,顺手将Lucy的轮椅转了个方向。

“你爸爸在书房,这几天都没怎么和我说话,也没怎么吃饭。”Lucy的语气,显然是没有和钱秋燮谈妥,钱度安长出一口气,说道:“我来和他说吧。”

钱秋燮书房的门紧闭,钱度安伸手在门口的台子下取出备用钥匙,推门进去。

书房里酒气冲天,酒瓶七零八落的摆在地上,他不自觉的蹙眉,四下寻找钱秋燮的身影。

“我说了,不会同意笙笙出国,谁劝也没用!”

钱秋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钱度安俯身将地上的酒瓶捡起来摆正,淡淡开口:“你这样做,会不会对笙笙太残忍了?”

一听是钱度安的声音,钱秋燮踉跄着从后面转出来:“小安!你来了!”

钱度安十分厌恶的望着蓬头垢面的钱秋燮,拿开钱秋燮落在自己身上的手。

“这边的医疗技术有限,既然国外有更好的办法,你为什么不同意?”

钱秋燮红着眼,很久才开口:“爸爸已经失去你了,不想再让笙笙离开。”

听到他这样说,钱度安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眶渐渐泛红:“失去我?您是不是糊涂了,在我的记忆中,您从来都没有珍惜过我啊。”

“什么时候,您也会把我当成这家里的一份子了?”钱度安强忍着眼泪,转身不去看钱秋燮。

“既然如此。”钱秋燮声音低沉:“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劝我?恨我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管笙笙?!”

“我有的选吗?!”

钱度安一脚踢开脚下的酒瓶,冲到钱秋燮面前:“我没得选!再怎么不堪,你也是我父亲!笙笙是你的孩子,我不能不管!”

钱秋燮立在原地,与钱度安相对而立,看着被他踢开的酒瓶。

“算我求你,可怜可怜笙笙,好吗?”

话音未落,钱度安“哐当”一声跪在钱秋燮面前,这是他第二次下跪求钱秋燮,上一次,是他发疯般的下跪恳求钱秋燮不要把他关在黑屋里,可却无济于事。

许久,钱秋燮绕到书桌后,从桌子上拿过酒瓶,再次回到钱度安身边。

“儿子,爸爸,怕了你了。”

钱度安二话没说接过钱秋燮手中的酒瓶,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他重新起身,垂眸看着钱秋燮:“那就请您,说到做到,不要反悔。”

-

家里的司机上了车,转头问坐在后面的钱度安:“我现在送您回家。”

“不回家。”

钱度安撑着下巴看向窗外,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直接去硕都大学。”

一路上,钱度安都忍着恶心,直到车子停在硕都大学校门对面,他才下车蹲在树下呕吐起来。

司机走后,钱度安坐在车里缓了好久,眼看到了下班时间,他才拨通季睿丹的电话。

挂断电话五分钟后,季睿丹出现在校门口,本来想下车去接她,可钱度安头重脚轻的,每走一步都有快要摔倒的感觉 。

钱度安身上酒气冲天,季睿丹很嫌弃的拉开车门坐进去:“你和谁喝了这么多?”

“和我爸。”

钱度安靠在椅背上,眼神涣散的望着季睿丹。

“你爸能把你喝成这样?”季睿丹有些不可思议,她伸手替钱度安扣好安全带:“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钱度安摇头,他难受的闭上眼睛:“我现在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都喝醉了还油嘴滑舌呢?”季睿丹摇摇头,从包里掏出矿泉水递给他:“给,刚在学校超市买的。”

钱度安接过矿泉水瓶,同时也握住季睿丹的手。

两人同时低头,看向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掌。

“你,你干嘛?”

钱度安手指温热,他紧紧握着季睿丹的手,不给她挣脱开的机会。

“季睿丹。”钱度安轻声喊她的名字。

“我难受。”

“是不是想吐,我……”

季睿丹转身要去拉车门。

“不是那里难受,是心里,心里特别难受。”

就像是积攒在心中的情绪瞬间爆发,钱度安的眼泪夺眶而出。

季睿丹僵在座位上,只觉得身边的人快要碎了,碎成四分五裂。

“钱,钱度安。”

季睿丹伸手搂过钱度安,对方靠在她的肩膀上,不停颤抖着。

那是季睿丹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甚至也有了想哭的冲动,她不由紧紧抱住怀中号啕大哭的钱度安,鼻头酸了又酸。

钱度安停止哭泣后,季睿丹松开他,两人重新拉开距离。钱度安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脸上挂着泪痕。

“对不起,吓到你了。”

半晌,她听见钱度安哑着声音说道。

“不会。”

季睿丹握着方向盘:“你要是有什么伤心事,只要你愿意说,都可以向我倾诉。”

季睿丹低下头,方向盘越握越紧:“要是你不开心,我也会,很不开心。”

说完这句话,她忍不住皱眉:季睿丹啊季睿丹,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人家现在需要的是安慰,你说这么多没用的干嘛?

“那个……”

季睿丹轻声发问。

“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说。”

钱度安几乎是不容察觉的笑了一下:“能看见你,已经是给我莫大的安慰了。”

-

在去季睿丹家的路上,她问钱度安:“今天笙笙有没有好一点?”

“嗯。”

钱度安回答说:“情况不太好,准备带笙笙去国外治疗。”

“去国外?”

难怪今天钱度安的情绪这样失控。

“那你爸爸。”她继续问。

“已经同意了,他今天和阿姨去医院给笙笙做思想工作。”

“那你不跟着去,会不会不太好?”

正好遇上红灯,季睿丹停下车问。

“我怕今天看见笙笙,会反悔,会舍不得。”

钱度安摆弄着手中的衣袖,头埋得很低。

“分离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季睿丹抠着座位的一角,望着红绿灯上数字的变化。

寂静的车厢里,季睿丹指甲抠起真皮座椅的声音变得尤为响亮。

“是啊。”钱度安点头。

“很不好受。”

季睿丹将钱度安领回家,白杉雯是最激动的那一个,全然没注意到钱度安情绪的不对,十分热情的将两人迎进门。

季睿丹正要抬脚往厨房走,身后钱度安拉住她:“上次去我家是你做的饭,这次换我来。”

“你今天这个状态,不怕又切到手?”季睿丹忍不住和他开玩笑。

“放心吧,我会牢牢盯着刀刃,不让它近我的手。”

季睿丹被他逗笑了,白杉雯也被这句话逗得忍俊不禁。

趁着白杉雯去冰箱拿东西的间隙,季睿丹小声问:“你确定自己可以吗?”

“放心吧。”钱度安轻轻摸了摸季睿丹的后脑勺:“正好给自己找点事干,这厨房凉快,刚好可以醒醒酒。”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钱度安,白杉雯开始八卦。

“你们俩够快啊,都把人领家里来了?”

季睿丹接过来白杉雯递来的零食咬了一口。

“雯雯,我做了一个决定,也确定好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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