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今,不介绍啊?”
“赶紧赶紧,从今哥嘴里亲自说的我才信。”
“你们眼珠子稍微收敛收敛。”
“早知道......”
昏暗中今见山眸色幽深地回头,看着游弋对几人说:“男朋友,游弋。”
只是短暂停留,他又看向旁边:“好友,苏梦。”
“韩昔遥,上回见过。”
游弋挪开视线,握住伸过来的手:“幸会。”
“林霈,很高兴认识你。”
......
一圈介绍过后大伙儿全部落座,周瑾瑜支走服务员,斜坐在桌子上边倒着酒边打趣。
“不是我说,真的太没有眼色,想见要不去北栖要不去经停,出不起车费我给你们报销,占回温儿时情意的时间算几个意思?”
“挡着你眼了还是堵着你嘴了?”
“谁说不是,话说得暧昧你也不问问老今让不让。”
“别他妈故意制造暧昧,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先说好,酒吧才他妈翻新过,我这儿没时间再盯着装修。”蒋虞拿过倒好的酒分别递给三人。
“游弋,满城村的屋子怎么样了?”
游弋接过酒朝声源处看去,这一看发现所有人的视线全在他这里。
他不明显地蹙了蹙眉,对着韩昔遥淡淡地回:“一切顺利。”
“听说你是建筑设计师,身边认识的好像头一个,工作性质难么?”一个女人问。
游弋回:“谈不上轻松。”
“内容很庞杂吧?”一个男人问。
游弋:“算是能力范围内。”
“前两天刚拿下一块地,想做文创园,能请你设计么?”
“抱歉,目前有未完成的工作。”
众人:“......”
连一个停顿思考的动作都没有就直接拒绝,往手里送钱还有不要的。
不像是手上有活,倒像是礼貌的敷衍,而且清冷的脸上没表情就算了,坐在那的气势跟商业洽谈似的。
一圈人眼神闪烁地瞟着游弋,彻底聊不下去又怼着另一个问私人问题。
今见山从游弋脸上挪开视线,忍着笑开始真真假假的胡编乱造。
“是不是恨不得前面没答应?”苏梦赖赖地靠着沙发。
游弋稍往旁边挪了挪,手持酒杯也往后靠去:“说实话?”
“假话。”
“挺舒适。”
苏梦笑起来,碰了碰游弋手里的酒杯。两人喝的不急,都只是浅浅抿了一口。
“知道在旁观者眼里你什么样儿么?”苏梦问。
游弋想了想:“无趣。”
“你说的是直观感受,但现在又不同了。”
苏梦跟着游弋的视线看向台子上跳舞的男人:“人都时不时还往你这儿看着,估计现在他们觉得你太傲。”
“有原因?”
苏梦斜着看他一眼:“这男人好看到让你听力也屏蔽了?”
游弋点点头:“他说我不好追。”
“那这男人好看么?”
“你怎么看?”
苏梦盯着舞台看了会儿,连连摇头:“身高一米八五,肤色算是恰到好处的小麦色,能让整体肌肉看起来更匀称结实。腿部力量很强,啧啧,空中一字马劈得真标准,说明手臂力量更强。”
游弋碰了碰苏梦的酒杯:“不愧是部队出来的人。”
“......”苏梦眨巴着眼睛抿了口,瞬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你怎么看?”
游弋端量着,云淡风轻地说:“无所谓底下坐的是人还是鬼,所以好看也不好看。”
“......什么意思?”
“好看是他本身,不好看只是我个人评价。”
苏梦搓着利索的寸头,想了想:“因为你比较保守?”
“不是。”游弋语气随意又正经,“如果上面的是今见山,我会评价好看。”
苏梦震惊地抬头,随后举着酒笑得停不下来。
她坐起来先是看了眼一直被抓着喝酒的今见山,然后一脸揶揄地看回游弋:“你的意思是,如果是老今在上面,坐在这里的你就会是鬼,所以你会觉得好看。”
“可以这么理解。”
“他会跳舞,但不会钢管舞。”苏梦凑近说。
游弋略显失望道:“看来当不了鬼。”
“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周瑾瑜拿着酒过来,坐到苏梦旁边。
“游弋想看老今跳钢管舞。”
周瑾瑜用拳抵着嘴咳了咳,惊诧道:“你是不是太大胆了?”
“只是想一想。”游弋说。
“周老板的酒吧不是更大胆?听老虞意思这算收敛的。”苏梦打趣,“你们这几年没少干事儿啊,也不带上我玩玩?”
周瑾瑜叹了声气:“听起来像是在游弋跟前败坏我的形象,行行好,假装我很正人君子行么?”
另一边笑这边三人也笑,多个人酒也喝的快。
周瑾瑜给两人的酒杯满上,问:“平时这种地方去的多么?”
“很少。”
“工作这么忙?”
苏梦插话:“听听你话说的,以为都跟你们似的,闲了就泡风月场所?”
“又开始了,风月场所是这么用的?”周瑾瑜看她,“老今给你派任务了?”
“昂,说把游弋盯好了,但凡有人靠近就痛下杀手。”
因为过于认真的语气所以让玩笑更加升华,游弋迎上碰过来的杯子。
他刚抿了一口,就发现两人取下酒杯同时盯着一处,因为面色不自然,使得他也跟随视线看过去。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参与进来,正和沙发上坐着的人握手拥抱打招呼。
男人比他的头发短很多,但在一众人群中算长,是直发,刚刚好能背在脑后,完全将一张柔美的脸展露了出来。
皮肤非常白,在热烈灯光下竟然有种白玉般清透的感觉。
能看得出来和众人很熟络,但男人的神情略有些严肃清冷,倒又划出了些距离感,这就让本身显得更加高雅清贵。
游弋想到了一个词,高岭之花。
“嗯,应酬。”
“你自个儿开车来的?”
“喝了两杯,司机送的。”
男人清冷的眉目稍稍变得柔软,朝今见山伸手:“怎么突然过来了?”
今见山握住正要开口,男人倾斜身子,另一只手臂环过今见山的腰抱住:“你该联系我。”
“和我爱人去了趟满城村。”今见山拍了拍他的背,松开后走近游弋。
不等有任何动作,游弋先一步放下酒杯站起来,他意味深长地掠过今见山的眼睛,看向身后走近的人。
“纪澜歌。”纪澜歌站在今见山身侧伸出手。
“游弋。”
“工作忙么?感觉你好像瘦了点儿。”苏梦问。
纪澜歌应了声:“大半年没有休过假。”
众人陆陆续续开始往这边扎堆,游弋拿上酒把地方腾开。
他刚在空荡的一边坐下,今见山紧随其后也在旁边落座。
皮质沙发很大也很宽敞,两人却离得很近,近到腿紧紧贴着腿,只一瞬间游弋就完全确定了。
“游弋。”今见山前倾身子,撑着腿扭头。
游弋很轻地扬了扬眉,示意说。
今见山凑近到他身前,眸里带着光和笑:“你刚才的眼神像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他除了朋友外没有任何其他关系。”
游弋面无表情看了半晌,然后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
他腿顶着今见山的腿,边往旁边挪边前倾身子。
等脸与脸只有两拳的距离,游弋问:“需要向我解释?”
扑面的酒香让今见山想接吻,他收了收被顶回来的腿:“不需要?”
“不是爱人,不是男朋友,也需要解释?”
今见山牵着嘴角点点头:“意思和其他男人上床也无所谓?”
游弋眯了眯眼:“你试试。”
“嗯,上床不行。”今见山略作思忖,“也就是说,和你保持这种关系的时候我可以喜欢别人。”
蓝色和白色的灯光交替在脸上,一切都是暧昧神秘的氛围中,游弋忽地轻笑了声。
他靠坐回去,慵懒至极无所谓至极地问:“不是有?况且我应该没有阻拦。”
光和笑消失的前一秒,今见山立刻转回头。他靠坐进沙发和游弋并上肩,随意说:“看来喜欢一个人确实很难。”
“于你而言挺容易。”
所以真诚也会是一把利器,抛出去刺回来,最疼的位置毫厘不差。
今见山黯淡的目光没有落点地看着一处,须臾,他笑着喝下杯子里的酒。
“能待几天?”
两人同时往旁边看过去。
“后天回。”今见山说。
几人端着酒纷纷围坐到二人身边,眨眼的功夫他们这边又热闹极了。
“准备去昌市?”纪澜歌问。
今见山:“嗯。”
“估计不能随便放你走了,有一年没见了吧?”
“还能喝么?”周瑾瑜坐在桌子上,从游弋手里拿过杯子。
游弋:“嗯。”
蒋虞笑道:“看看游弋,感觉放个被子枕头你能在这儿睡一觉。”
“不至于。”游弋接过酒。
“游弋睡不睡不知道,反正我快睡着了,你们这儿除了独舞没别的了?”苏梦说,“有没有什么花活儿,整几个看看啊。”
“他妈当我们这儿什么地方,用不用我和瑾瑜上去给你整一个?”
“哟,你俩还有这一手呢?可以,辣眼睛的也成。”
“滚蛋!”
几人笑聊着碰了碰杯子,旁边两人说话声在喝酒的间隙变得清楚。
“李棠让给她发个最高规格的邀请函,说牛逼人物就得有这份殊荣。”
“惯的。”
“谁说不是,我还专门查了一下什么叫最高规格。”
“竣工仪式订了?”周瑾瑜插话。
纪澜歌碰了碰今见山的酒杯:“七月中。”
蒋虞:“看来你终于能闲着了,一个个真他妈够忙,显得我们跟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似的。”
“瞧瞧,李棠多好命,”苏梦笑道,“一回来都他妈闲着能陪她了。”
纪澜歌问:“你在昌市等她?”
“时间差不多。”今见山说完转头,“你呢?到时候一起去?”
游弋:“没时间。”
“看,又他妈出来一个大忙人。”
“有事儿?”今见山问。
游弋:“溥市工程队五月入场。”
“同行?”纪澜歌侧身看过来。
游弋转头回视:“设计?”
“看来不是,我做房地产。”纪澜歌越过今见山,前伸酒杯,“溥市人?看你像北方人也像南方人。”
游弋碰上:“昌市。”
“昌市?”纪澜歌面露一丝惊讶,又浅浅笑道,“同是梓里人。”
游弋笑了笑:“幸会。”
看他们两人喝酒,蒋虞啧啧两声:“你俩加起来应该有一百岁。”
“少了,至少一百二。”
“手上还真有活,溥市的?”周瑾瑜问。
游弋应了声,周瑾瑜拿过他的杯子:“待多久?”
“预计一个月。”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短促地笑了声,游弋随着笑声看过去,正正好撞进视线里。
今见山后仰在靠背上,眉眼间是冷的,却笑着问:“这么久?”
“前期需要核对指导。”游弋清冷地回。
“所以还有后期?”
“嗯。”
今见山面带笑容地挪开视线,没有再问什么。
这时候另一头热闹的人全喊起来,不让搞排挤,好不容易在丰朗逮住今见山了,又借了面子才能见上纪澜歌,怎么着也得往死里灌两人。
寒暄的过场走完,接下来必然逃不开玩游戏。游弋推脱先去趟洗手间,等和周瑾瑜回来后,两人坐在一旁也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众人识趣的没有强制二人参与,就连今见山也只是看了眼,没有任何要打扰的言行。
“一直在溥市么?”
“高中毕业之后一直在。”
“看来和定居差不多了。”周瑾瑜说,“之前去过几次,饮食不太吃得惯,你呢?是不是和溥市人没什么区别了?”
从见面开始谈话就非常单一,刻意避开的地方表明了无数的欲言又止,游弋等得有点没耐心了。
他跳过这个问题,语气安抚道:“瑾瑜,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想说什么问什么都可以。”
对视片刻,周瑾瑜垂下头,吐出一口气:“游弋......我......”
等了几秒还是没有下文,游弋缓缓坐起来,手臂撑着腿看向舞台,低声帮他开口:“嗯,你知道了他们去世的原因。”
周瑾瑜扭头,说出口的话带了些嘶哑:“还好么?”
游弋不明显地摇头:“谈不上好与不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周瑾瑜看着他的侧脸,声音非常轻地问,“游弋,能走出来么?”
酒意从四肢开始渐渐上涌,游弋迟钝地思忖这个问题。
许久后,他似是叹息般再一次轻轻摇头,碰了碰周瑾瑜的酒杯,喝下一半后,说:“只是始终想不明白。”
周瑾瑜仰头猛灌下酒,放下杯子使劲绷了绷眼睛,边擦着下巴边问:“可以说说么?”
游弋噙着笑看了眼他。
沉吟片刻,游弋看着舞台平静地说:“既然他们那么相爱为什么会选择多一个人来分享。”
周瑾瑜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游弋。
“如果需要凭借产物来证明他们有多相爱,可铸造的铜墙铁壁里为什么只有他们。如果以铜墙铁壁来证明他们有多相爱,那产物又算什么,前后很矛盾。”
“游弋......”
声音一出,游弋抓握杯子的指尖跳了跳,他迟钝地转头看过去。
周瑾瑜虽然垂着头,但可以确定哽咽是从这里发出的。
看了片刻,游弋迟缓地抬起手臂,在周瑾瑜背上停留两秒,轻轻落下拍了拍。
效果适得其反,他什么也没说地收回手继续看向舞台。
台子上已经换了好几个不同的人,此刻在上面的依旧是一个穿得极少的男人。
怎么舞动游弋其实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燃烧起来的酒意,也或许是因为他的余光全在那道身影上。
融入进世家子弟也像世家子弟,气质与灯光酒杯也很契合,谈笑风生又能对比出纨绔的区别。
出众必然该是焦点,这样一个人只站在那里就是魅力。
听觉不吵,视觉却很热闹,相贴在一起的胳膊应该是余光中的错觉。
沉默不语中,游弋忍不住想去看看,想也就做了。
他目光穿过人群,目的明确地落在男人身上。
确实是错觉,可是余光中的爱意隔空触碰在了男人的眉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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