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车边,今见山没有立刻把人放下。他先是从副驾拿出水,然后拉开后排车门,这才把人放进去。
“往里。”
游弋坐进去,今见山上来把水给他:“别喝太多。”
“不走?”游弋拧开水杯。
今见山侧目看着他的动作:“快了,估计五分钟。”
游弋没多问,只垂头忙活手里的事情。
带来的水是原始的玻璃瓶,此刻被不嫌麻烦的倒换进了浅蓝色水杯里。
今见山没有打扰,只等着。
玻璃瓶扔在旁边,灌满的水杯咔哒摁开,然后不出所料地递了过来。
“谢谢。”今见山接过,喝了几口原递回去。
游弋握住要拿过来,却不见对方松手,他挑了挑眉询问今见山什么意思。
“用英语说一下水。”
游弋:“......”
今见山带动他晃了晃水杯:“说一下。”
“......Water。”
今见山摇头:“不说我不会给你。”
很早之前吕从阳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并且在之后每每喝水的时候都要学说一遍。
游弋是真的服气,用英式腔满足他们的怪癖:“Water。”
“再说一个女儿。”
“......daughter。”
“西红柿。”
“Tomato。”
“皮特......”
“没完?”
今见山松开手,笑问:“知不知道网上热议过英式Bottle of water?”
游弋边喝水边等他说,今见山抬了抬下巴:“喝完给你说,我怕你喷出来。”
好奇心来了,游弋取下杯口:“说。”
“boao of wooa。”
“......”
游弋面无表情地看着,今见山用英腔又说一遍:“boao of wooa。”
“哈哈哈——”游弋猛地躬身大笑起来。
今见山非常坏地凑过去,在耳边说:“boao of wooa。”
“哈哈哈哈——”
游弋眯起眼睛大笑着歪头往一侧躲,今见山像是找到了他的痒痒肉,揽过腰埋在颈窝里又重复。
游弋缩着用臂肘去推胸膛,推也推不动,反而被抱紧拉到怀里。
没办法下,游弋只好用头抵住头,颤巍声音:“别说了。”
今见山垂头怼到耳边:“boao of wooa。”
“好......好了。”
“那你求求我。”
游弋缩在怀里笑得停不下来,他没有发现今见山眸子里溢出来的疯狂,也没有发现昏暗中的火伞高张。
笑得都快岔气了,眼看今见山收紧手臂又要说,游弋赶忙颤着声音抢先:“求你别说了。”
“游弋。”
“......嗯。”
“我们......”
口袋里的震动打断了要说的话,今见山盯着凌乱的头发动了动唇。
几秒后,他没有下文地松开手,一边帮游弋整理头发一边掏出手机。
“你好,嗯,黑色。看到你了。”
没一会儿骑黄色电动车的外卖小哥过来,笑声也停了。今见山亲了亲游弋的额角,拉开车门下了车。
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袋子,今见山坐回车解释:“中午没吃两口,这会儿饿的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所以没有力气开车?”游弋打趣。
“不......来了。”
身穿黑衣服的代驾礼貌打了招呼,把自己的代步车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了主驾。
车稳稳往前行驶,今见山把汉堡递给旁边:“吃过么?”
“......”
游弋沉默地吃了两口,说:“我不是山顶洞人。”
“那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冒犯你了。”今见山用膝盖顶着前座,斜着靠上游弋的肩,“能猜到我要问什么?”
“有提示?”
“你没吃过猪肉我都不意外。”
游弋也卸下身体靠过去,语气带笑地小声问:“我吃的东西叫什么?”
今见山很保护他的面子,用气声回:“汉堡包。”
游弋:“味道不错,不过我不怎么喜欢洋葱。”
“需要我帮你吃了么?”
“说。”
今见山:“代驾的钱你付。”
游弋憋着笑:“多少?”
“高峰期起步五十五,十公里后每公里加收八块,路程总公里约三十九,不足一公里按一公里计算,多少?”
“二百。”
“洋葱自己吃。”
游弋把汉堡斜过去:“二百八十七,我可以买十个没有洋葱的汉堡。”
“去买,能买上比你脸大的,买回来我全吃了。”
“过奖。”
今见山手戴一次性手套,边笑边把洋葱取出来:“真他妈服了,你可真会抓重点啊。”
看他仰头放进嘴里,又舔了舔嘴角的汁水,游弋问:“你的什么口味?”
“尝尝。”今见山递到嘴边。
游弋在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又把自己的递过去,含混说:“尝尝。”
眸底闪过光芒,今见山也咬了一大口,边嚼边问:“是不是一样?”
“不一样,我的没有洋葱。”
相靠的肩膀开始不停地抖,唧唧搐搐的声音传到前面,忍半天的司机还是没忍住看了眼后视镜。
相互懒懒斜靠着,都恨不得躺进对方怀里,满脸都是伸展开的笑,甚至笑的脸颊和耳朵都是粉的。
笑声真的会传染,反正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司机也跟着上扬嘴角,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来路上就化了,物价这么高的地儿也不把细节拉高点儿。”
“多少?”
“袋子里有。”
游弋一边在袋子里翻找,一边吃下今见山喂过来的冰激凌。
他看了看票据,抿了抿嘴颔首:“物价确实高,不过用料确实丰富。”
“知道这玩意儿在骊城多少?”
“二十。”
今见山用勺子敲了敲杯口:“原料自己种是不是也得要种子钱?”
“多少?”
“二十三四。”
“原料只有三四块。”游弋失笑地拿出另一个甜品勺,“你也吃。”
今见山看他挖了满满一勺,提醒:“少挖一点儿,不好往嘴里送。”
挖都挖了,游弋没想要再去掉一点,只放缓动作慢慢靠近嘴边。
好巧不巧,遇到红灯的车踩下刹车,手跟着前后一抖,勺子里化了的草莓奶油洒了些出来。
“看看看,全他妈滴我胳膊上了。”
“化了怪我?”
“那我让你少挖点儿是不是当了耳旁风?”
今见山叼着小勺去拿纸巾,手刚伸进袋子,他陡然间触碰到了钻进纸袋里的蛇信子。
酥麻在血液里爆炸,他整个人由内到外的泛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今见山缓缓转动眼珠看过去。
昏暗车厢里有前车尾灯的灯光,一点红渲染在游弋的眼睛和眉骨上,好看的像是刚刚化成人形的狐狸。
狐狸低垂的眼睫眨动的很慢,抬高他的胳膊用嘴唇开开合合抿着。唇瓣冰凉,越来越湿润后又慢慢回温。
接近下方时,狐狸稍稍偏过头,鼻梁那一颗小痣晕出红色,喉结上下滑动,只露一点的舌尖轻轻舔着勾走奶油。
好不容易下.去的东西瞬间又高.高抬起,今见山想把手里的东西泼满全身。
如果量不够,那就全泼在心脏上,他扯开骨肉,让游弋坐在他.怀.里一下下.舔.上去。
不待变态的思维继续发散,今见山倏地抬眼看向后视镜。
对上视线的刹那,里面的眼睛快速避开,紧接着又怯怯地投过来一记求饶。
这时胳膊松开了,今见山抬着下巴用勺柄点了点前方:“灯绿了。”
“哦哦。”司机正了正坐姿,目视前方再没有往后看过一眼。
“游弋,问你个问题。”今见山挖了半勺递到旁边。
游弋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吃下,半晌都没有回应。今见山扭过身子遮挡住视线,这一来不得不四目相对。
正值高峰期,车速一下快一下慢,两人的距离跟着忽近忽远,沉默间,目光也在脸上游走起来。
看着微微上翘的眼尾,今见山低声问:“能猜到我哪儿发生变化了?”
游弋看着下颌:“瘦了。”
“不对,需要提示么?”
“你说。”
“明天能休息一天?”今见山看着眼睛。
游弋快速扫了眼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戏谑地对上眼睛:“不能。”
“越往后攒,越有可能下不了地儿,不怕?”
“也或许是张不开嘴。”
今见山闷笑着长嗯了声,距离拉近,他抬了抬下巴:“你舍得?”
游弋一把扯下他的领口吻上去。
车在前往潍滨堂的公路就停了下来,游弋用口袋里的现金付了款,接下来的路程由今见山接手。
夕阳已经全部沉下去,整个别墅甚至比外面的天色还漆黑,又在门开合的瞬间亮起大片的地灯和壁灯。
两个紧抱的人忘了左边的换鞋凳,撞上了右边的置物柜。球形地灯猛转一圈滚落进下沉的客厅,疯狂拥吻的影子被晃荡上二楼。
雾蒙蒙蒸腾上墙壁,水珠汇成串往下流动,又被忽然冒出来的双臂紧紧按压,随后快速上下擦拭。
白色贵妃榻确实成了摆设,成双的黑色浴.袍融进了黑色地毯里。
可也不是摆设,如果仰靠在上面,不但方便了.腿.搭在一侧,还能将一起.一.伏看得无比清晰。
层层浪花猛烈地拍.打上礁石,寂静地给出一声声回应,蔓延而开的水幕铺展前推,让干.燥一次次愈来愈.湿.润。
褪去又迭起,拥吻的人扯过黑色薄被,又再次忘了床尾凳,磕磕绊绊合拢屏风,最后撞到露台面朝海的方向。
寂静地被山石树木遮挡,唯独能窥视戏水的方向只有大海。
没有冲浪板敢在夜里前行,没有无聊的人扬帆驶进未知的岛屿,更没有胆大包天的人敢用无人机探寻。
海风高高吹起散落一地的薄被,双脚错开在双脚外,前者依旧慵懒散漫,还有好心情让一条腿打着弯。
矫健的后者依旧稳稳伫立,不急不躁地让猎猎作.响的声音始终不停。
黑色太禁.欲,月色又充当了照明,因此反差和色差都太明显。后仰的头让头发跟着飞舞,一缕扫过英俊的眉目,一缕停留在唇珠,又一缕勾缠上心脏。
不知道今见山是第几次垂头吻下去了,他用唇形一遍遍描摹,用指尖一点点抚触,又用目光一寸寸镌刻。
在亲到肩膀时,游弋转过头,闭着眼睛用脸颊蹭上今见山的发顶。
今见山抬头,用额头轻轻回蹭:“算是兑现?”
“我不是猫。”
今见山低缓地说:“你比猫难养,还比猫凶。”
“具有挑战性才能激起征服欲,”游弋勾起嘴角,“你看,可以称你为冒险......嗯——”
“与其称冒险家,不如换个词儿。”
“你说......嗯——”
“改革家,”今见山揽紧腰,“你觉得怎么样?”
游弋喘.息着说不了话,今见山捞起薄被往上盖了盖,然后将他紧紧抱在胸前。
“胳膊疼不疼?”今见山哑着声音问。
游弋微张着嘴皱紧眉,很轻地摇了摇头。缓了片刻,他问:“如果被挠了,能怎么做?”
“前提得看是家猫还是野猫。”
“如果是野......嗯——”
“如果是野猫,”今见山亲上鼻尖,“挠了就去打一针疫苗,如果翻脸还要挠,那就套个麻袋抱去也打一针。”
游弋:“不疼?”
“针尖太小,猫爪太小,只是痒。”今见山喘息着说,“针尖太大,猫爪太小,我只担心野猫疼不疼。”
游弋抬起下巴贴上唇瓣:“如果嗯——是家猫。”
“一百次......一千次......”今见山说一下亲一下,“上万次也没有办法,毕竟是家养,不能揍也不能丢,况且猫也会收爪。”
游弋有些站不稳:“如果跑了?”
“野猫会跑,家猫没有如果,绝无可能。”
波涛汹涌的海浪层层叠叠扑来,繁星闪动着悄悄躲藏进月光中,留下那么几颗目瞪口呆傻眼的。
搁浅的浪花变作了透明的泡泡,破一个钻出横行的小螃蟹。窜过海螺,跌进贝壳,颤颤巍巍翻滚着又起来,用钳子扒住边缘往上看,势必要看看扰清梦的来源处。
漆黑兜头裹住,只看清了垂在两侧的粉.红脚.趾。高大背影不羞不臊,就那么无遮无挡地留下一片美学身.型。
月亮打算藏进云里了,云先一步遁了。海浪迅速往后退,干渴的沙滩不干了,流动着将面红耳赤的小螃蟹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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