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当裴娪看到她的小厨房内就炆着一盅燕窝时,她就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了。

她送给江霁舟,自己就没了。

但早间江霁舟帮了她,这盅燕窝给他喝也是应该,她喝白米粥就好,“你帮我把燕窝送给阿兄去吧。”

烟雨看出裴娪的不舍,笑了笑,“行,郎君会很高兴的。”

用完早膳,和风院的青竹来还碗时顺带给裴娪送来一份糕点,“这是杏花楼的藕粉桂花糖糕,新鲜出炉的,这会儿姑娘吃刚刚好。”

裴娪的眼睛亮了,烟雨笑着从青竹手中接过,“姑娘这两天正念着这一口,这会儿郎君就给姑娘送过来了,有了郎君这位好阿兄,姑娘往后就能多个人疼了。”

烟雨知道裴娪心里还在因着身份的转变而感到不安,江霁舟的示好,能让裴娪的心安。

裴娪不禁点了点头,她太赚了,“和风院收拾得如何了?可有什么短缺的?”

青竹从入到晚香堂就在打量裴娪的住处,院子与和风院的格局区别不大,院内一左一右种着一棵桂花树,正值八月中下旬,落了满地黄,靠近外侧的两处回廊角中摆放着两盆枝叶苍翠的罗汉松,他提着食盒走到主屋外,暖香迎面,地上铺着波斯国地毯,左右两侧做了月洞门式的花梨木雕花门,落地的高几烛台,可见裴娪的在裴家的日子过得算如意。

他前来当是有目的的,一份糕点摸的是裴娪的口味,参观住处,想要了解的是裴娪的生活环境。

目的达到,青竹笑着道:“和风院收拾得差不多了,姑娘若是得空可去瞧瞧,小人看着是觉得不缺什么的。”

裴娪理解的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既然青竹说了不缺,那就是不缺,便说晚些时候再去叨扰江霁舟。

青竹得话回了和风院,将裴娪的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江霁舟耳中,“小的本是想让姑娘来做客,哪知姑娘没接小的话,怕是姑娘今日被爷给吓到了。”

江霁舟在书房有条理的收拾着书,听到青竹的话睨了他一眼,裴娪显然是没有理解青竹的言下之意,同裴娪说话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稍微拐弯些的,就不用指望她当下反应过来,指不定这会儿人才回味过来青竹口中的意思。

至于裴娪在裴家的日子多数是不差的,毕竟她的小脑袋理解不了太多复杂的事。

而在吃食一事上,裴娪有些护食,她的护食体现在假大方上,随后就会为自己说出口的话懊恼。

一碗燕窝就够令她心疼,一盒糕点又能满足她的心。

江霁舟将书箱中最后一本书放在书架上,道:“父亲那边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掂量着来。”

青竹点了点头,“小的晓得,姑娘被欺负的事定是要告诉老爷的。”

江霁舟转过身朝着青竹的脚踹了一脚,话说得极为直接,“你见你家姑娘像是个聪明的嘛?再多个人护着,将来只怕是个傻的,现在还只是蠢了些。”

青竹不解,却也没有再多说。

他家爷聪明,爷这么做肯定有爷的打算。

近午膳前,柳夫人派人来问了江霁舟的口味和喜欢的菜,江霁舟只道按着家常菜就好,他没有忌口的东西。

但就柳夫人而言,这是江霁舟登门后在裴家的第一顿饭,再怎么样也不能含糊,肃州的吃食她有了解,便吩咐火房做了几道肃州菜,做了几道地道的上京菜,当然不会忘记裴娪爱吃的菜,她得一碗水端平,不让两孩子间生了嫌隙。

江世忠兄弟要上值,午膳不在府中吃,江景言在国子监不便回府用膳,一家齐聚的正式饭就放在了晚膳,午膳是柳夫人,裴娪和江霁舟三人一道。

裴娪就如江霁舟想的那般对青竹的邀请后知后觉,她怕江霁舟误会,在柳夫人询问江霁舟是否有短缺时,裴娪顺势提起早间糕点的事向江霁舟道了谢,又道她是怕江霁舟忙,打算晚些时候再去登门做客。

江霁舟应着,解释了一句,“是父亲早间在说给你带点东西,我提了一嘴杏花楼的糕点很有名气,姑娘家应当会喜欢。”

裴娪感到意外,心有点别扭,又有点暖暖的,想到自己昨日连一声“爹爹”都不曾唤过江满,一时生了愧疚。

江家爹爹不似裴家爹爹生得书生模样,很有亲和力,裴娪多少有些害怕。

“父亲晚间会过来用膳。”江霁舟好心道。

裴娪遂高兴地点了点头,干完了一碗饭,在烟雨习惯性地再给她盛第二碗饭时,裴娪突然想起早间的事,压下了碗,“不用,我吃饱了。”

柳夫人没好气道:“你江家爹爹给你买的糕点,全吃完了?”

裴娪摇头,老实交代,“没,我就吃了两块。”

她不想再被人说像猪,也不想在江霁舟眸中看到厌恶她的情绪。

柳夫人讶然,随即想到了早间的事,安慰裴娪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拦不住,要句句在意,累得就是我们。该吃的时候就吃,要是把身体饿坏了,得不偿失。”

裴娪还是摇了头。

圆桌不大,三人各占一处,裴娪在江霁舟视线可及之内。

裴娪身形不瘦,却也犯不着说胖,不过是时下上京的姑娘以瘦为美,一张国泰民安的面容上生着些许肉意是恰到好处的,裴娪犯不着为此愁苦。

江霁舟道:“我有一位好友家中的妹妹生得丰腴,元宵灯会上一个不小心从桥上摔落进河水中,生了好大一场病,事后好友说,好在他妹妹平日里不爱追求纤瘦美,身子才能好得快,不至于落下病根。”

他落下话,看向裴娪。

裴娪道:“这得多疼啊!”

......

江霁舟哑然,他果然不能小看裴娪的脑回路,直接示意烟雨给裴娪盛饭.

柳夫人看到江霁舟有被裴娪气到,她笑着替江霁舟向裴娪解释,“阿兄的意思是,你现在这样很好,没必要在乎旁人的话。阿娘也觉得阿娪是最最好看的。”

裴娪不信,看向不再理会她的江霁舟,分明早间江霁舟有嫌弃他,虽然也护了她.

终还是没胆子问出口,裴娪只得默默地干完了另外一碗饭.

用过午膳,三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院子午休.

裴娪小憩一会儿就醒了,她惦记着要出府给江霁舟买礼物,她还想为着早间的糕点给会前来用晚膳的江满买上一份回礼.

她甚少给郎君送过东西,以她的绣工在仓促的时间内也无法送出一份拿的出手的东西来,遂命马车直接奔向了书局.

早间随江霁舟一道来的行李中书已经占据三箱,裴娪并不认为自己还能挑出合适的书,再者她对江霁舟和江满不了解,送文房四宝最是稳妥.

好在这两月她攒了些银两,本是打算买瞧上的一支发簪,这会儿正好拿出来买两份礼物.

她挑了一块上好的砚台,一支上好的秋毫,因着时辰还早,她让马车顺道去了一趟卖首饰的古琅阁,就算不能买,看看也是好的.

着实巧,裴娪方下马车,就见到了几日未见的未婚夫婿言安伯家的三郎王庭邑,他穿着一袭宝蓝广袖圆领袍衫,腰挂玉佩,头顶玉冠迈入了古琅阁,她下意识的唤了一声,王庭邑随即转身,面露焦急之色,阔步走到裴娪跟前,上下将人打量一番,“阿娪妹妹我都听说了,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就算你不是裴家姑娘,你我二人的婚事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裴娪被抱错一事虽未正式说明,但上京城中早已经传开,王庭邑得知时,深怕裴娪因此而受委屈,本想奔赴裴家,却被其母亲拦在了家中.

说这会儿裴家正忙着,他去是给裴娪添乱,他应该去国子监好生温书,待秋闱得了入朝为官的资格,那才能给裴娪撑腰.

思来想去,王庭邑还是觉得不妥,他得亲自看看,问问裴娪过得如何,他才能安心.

于是打算到古琅阁给裴娪买上一份小礼物,再登门看望裴娪,没想到却在此碰上了裴娪,他二人当真是有缘分.

裴娪被他的一通话弄得有些懵,又是受委屈,又是婚事的,这都哪跟哪?

她懒得去多问,只道:“不是还有半月便是秋闱了,你怎的这会儿还在这里?你阿娘不罚你?”

王庭邑见裴娪自顾不暇,还对他如此惦记着他的事,心下更生欢喜,对要定这个未婚妻的念头愈发坚决,他拉起裴娪的小手,道:“阿娪别担心,秋闱我定是考上的.你先同我说说你这两日过得如何?”

现下天气不算凉快,裴娪出来有一会儿,身上已然冒了一层薄汗,热乎乎的手被热乎乎且湿润润的手握着,裴娪有些嫌弃的将手抽了回来,“我们去附近的茶馆说吧.”

在大街上议论自己的私事,裴娪不觉得这是合适之举,何况外间也热.

王庭邑当然乐意和裴娪独处,两人随即入了古琅阁斜对面的碧云轩,没料想两人此举落到了此刻坐在碧云轩二楼包厢内的江霁舟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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