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本事?
墨明兮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人影迅速显形,层叠白影褪去光华,走出一个花青羽衣金色绶带的身形。
仙人脚步沉稳,仿若行于云端。
墨明兮看着眼前仙人的变化,无需多想后退一步,脱走之前不忘拱手一礼:“墨明兮再无其他本事,先走一步。”
仙人眉目沉静,眉心一抹仙纹灼如火烧,朝他缓缓勾起嘴角。
墨明兮心念一动,已然能看见登上塔顶的季鹤白。
悬殊不明实在是危险,打不过还不能走吗。
这天也未必非得此时就窥探,墨明兮丝毫不曾犹豫,立刻将衍天之术收起。
粉碎的卦象消失在空中,浮起的算筹再次聚拢。木墙一般横亘在二人中间,遮挡片刻变被一股力道冲破。
他选定方向,飞快地朝季鹤白跑去。
周遭虽然只是暗沉一片,看不出什么变化,墨明兮却能清楚地感觉的境中之物在向后极速地退去。墨明兮不敢停顿,目光始终停在季鹤白身上以免方向偏离。
然而他始终能感觉的背心被一道视线凝视,仙人未动,但无形之力已经追到了身后一寸的位置
正当墨明兮一脚即将跨出境中之时,他猛地顿住了。足尖似有千斤重量,这一步怎么也跨不出去,像有一只大手在身后扼住了他的身体。
仅仅一瞬犹疑,身后的境像是有了形态一样追赶上来。
漫天的薄纸从身后纷扬而来,墨明兮忍不住转身看去。
他猛地转身时,这股强大的遏止他的力量便瞬间消失了。沉身入境,逃脱不得了。
墨明兮心中一沉:“完了,又回到了境中。”
他看着薄如蝉翼的纸张,光阴流动似乎都有所减慢。飞雪般擦过他的身边,墨明兮忽然想起这场景在哪里见过。
在他刚夺舍不久的时候,剑阁的梦中他写过这样一张薄纸,传入了天际。
墨明兮:……
难道梦里所见传给了仙人?
墨明兮神色犹疑,不由的往前一步。缓缓记起自己写的内容,并非窥天问道,而是呈表情意……
“那仙人发难也并非不能理解了。”墨明兮若有所思,不记得自己觊觎过修元塔内的哪个仙人。
正沉溺其中之时,额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墨明兮抬头望去,头顶悬着一柄玉质朝笏。随着他的视线,玉质朝笏缓缓降落,最终落入了他的手中。
墨明兮握住朝笏的一瞬,一股无形之力迎面而来。他迎风而立,不觉紧握手中玉板。
仙人款步而来,伸手拂过他头顶。
“墨明兮,窥天吧。”
墨明兮猛地抬起头来,强压之下无法做出抵抗,顺从地遵循了窥天的指引。
一片焦土在他脚下蔓延开来,墨明兮吃惊地看着身边持剑之人:“你怎么也来了?”
季鹤白剑锋一转:“听说在你的境中,我就是这般模样。”
砰!
剑意如海如滔,朝着四面八方奔袭。
墨明兮想要伸手阻拦,却发现双手紧握玉板,根本无法松开。
墨明兮的眼中满是疑问,季鹤白也未曾挪开视线。
相中所见并未重现,剑意生在一瞬,收也只在一息。
四处仍然闪烁着陨落的弧光,一条宽阔地枯竭痕迹蔓延到脚边。土地龟裂,寸草不生。
季鹤白负剑而立,与周遭的景致格格不入。他似乎生机满溢,身上流淌着辉光。墨明兮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步,伸手就能够到他的衣袍。
季鹤白扬了扬下巴,示意墨明兮看向远处。
墨明兮顺着脚下的痕迹望去,干涸的裂痕如同河流汇聚,朝着四面八方延伸。
季鹤白按了按他的肩膀,似乎要带路前行:“师兄,这可不是我干的。”
墨明兮没有躲开,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忽然发现手能动了,不仅如此腿也能动了。他将玉板抱在怀里,活动活动腿脚:“季鹤白,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季鹤白往前:“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看见的。”
墨明兮跟上前去,在枯竭的土地上行走,放眼望去,平阔大地的尽头,立着一棵只有树冠高似通天的大树。
季鹤白转过身来,朝着那个方向点了点:“修元塔。”
墨明兮顺着盘虬的主干由上往下看去,通天之树根系没入土地之中。
“修真界的灵脉?”墨明兮一愣,接着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走得不快,脚下却似乎能够感觉到深埋地底的细密树根,薄弱将绝。
怀中的玉板隐隐发出莹光,不知何时层层叠叠的白衣已经套在了墨明兮的身上。他神色微微凝滞:“修真界的灵脉即将枯竭?”
季鹤白脚步一顿,似乎等着这句话已经很久:“说了吧,不是我干的。”
墨明兮望向高树的位置,九天之上,一束天光穿透层层黑云,似有身影落在树冠之顶。
仙姿落下,树干生辉。
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枝干蔓延进焦黑的土地之中,生机重复。
金色的源泉在地面奔走,所到之处开裂闭合。全然不是剑气所致,而是循环使然。
“看吧,看吧。”季鹤白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墨明兮。
四目相对,墨明兮盯着那双有些得意的眼眸:“别和我说上面是你。”
“嗯……”季鹤白默默:“确实不是。”
墨明兮:……
焦黑的土地上,人气苏生。来往的修士摩肩接踵,在凝固似的季鹤白与墨明兮身边穿过。
“那我这么费劲是在……”
墨明兮朝着季鹤白的方向往前一步,一脚踏空。
“啊——”
刺眼的白光,塔顶的暮色。
砰!
墨明兮摔在小几旁边,埋在层层叠叠的松散白衣里。
咔嚓,手里的玉板碎裂开来,一缕银光从怀中飞逝。
“季鹤白!”
缓过劲来的墨明兮从地上爬了起来,抬眼一看。季鹤白与那蓝衣仙人对坐桌前。明光缭绕,清气鼎盛。
季鹤白眉宇间带着喜色,眉心一抹灼人痕纹。
墨明兮不觉后退一步,觉得两人下一秒就要开始唱经了。
“经真难唱,谁写的。”仙人开口了,声音依旧空灵,话语却泯然众人。
季鹤白朝他招了招手:“师兄,过来坐呀。”
墨明兮:“……”
墨明兮一步一顿地靠了过去,在靠近季鹤白的位置坐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仙人,又看着身边季鹤白的侧脸。
“什么意思,你们俩同归于尽了?”
两道视线同时投了过来,与此同时响起了两道声音:“没有。”
墨明兮埋头,算筹在手,呼啦呼啦地算了起来。
算筹流动,季鹤白他也算得了。
唰地一道金光流动,原本阴沉的修元塔又一次凭空出现了。
六角的塔内唱经声乍起又乍停,仙人的缎带飞舞如龙,季鹤白身轻如燕,打得难舍难分。
覆盖在塔顶的树冠被剑气一扫,残叶簌簌落下。
仙人背后各种宝器浮现出来,与那倒悬的剑阵相互抗衡。
一时间竟然是季鹤白占了上风,墨明兮于其中窥探,季鹤白神色微变,隐约透着些出尘之意。
仙人猛地一挥手,形势剧变,满室光华。
只可惜那光华仅有一瞬,壶中日月剑已然没入了仙人的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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