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火烧

愣了一会,祁执不可置信地笑了:“你就打算说这个?”

季燃抿了抿唇,有些委屈:“我又不懂欧洲历史,又不擅长打架,这个副本对你没一点作用,一会我自己找线索去,你找童沅去吧。”

祁执被季燃的脑回路气笑了,扶着额头微微一哂:“说实话,我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的确想过,你肯定是个麻烦。”

季燃皱眉:“我知道我没什么用。”

“小孩儿,我见过很多很强的人。”祁执语气平静,似笑非笑,含着一些戏谑,“他们不像你,连真枪都没见过。如果你给足够的钱,让他们拿起枪,现在立刻马上对一个陌生人开一枪,他们绝对不会犹豫。”

季燃转了转眼珠,茫然地看着祁执,不知道祁执在说什么。

“但他们永远不可能为了救一群无关紧要的傻逼,傻兮兮地站出来自告奋勇,要进一只破壶。”祁执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只有你这么傻。”

季燃这次听懂了。

祁执说他是傻逼,祁执还说他自己是无关紧要的傻逼。

“你不是无关紧要的傻逼,你也救过我。”季燃执拗地辩解。

“这不是重点。”祁执叹了口气,反倒冷静了下来,无奈道,“我发现你看起来挺聪明,其实剖开看就是个傻的。”

季燃手指缠着自己衣服上的金线,红着脸小声嘟囔:“傻就傻吧,嫌我傻你去找别人,说不定还能找到个什么和你势均力敌的好搭档呢。”

他现在有些怀念自己的小熊睡衣了,好歹脸红的时候还可以把帽子套在头上。

祁执终于忍不住了,垂着头闷笑,心情十分地好,却又恶趣味地保持着面无表情:“所以下次再有人问我们究竟什么关系,你打算怎么说?”

季燃思考了一下,清清嗓子:“伟大的战友关系!”

“……”祁执哭笑不得,“算了。”

说话间,终于有女官一样的人走到了舞池旁,带着一副奔丧一样的脸开口了:“欢迎各位来到大公的舞会,你们可以在托德西利亚斯王宫里尽情享受,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请各位不要擅自闯入塔楼。”

穿着浮夸的室内乐队已经重新开始演奏,小提琴四重奏的华丽音色在穹顶内回荡。

舞池里的玩家们面面相觑。

季燃一眼就看见了佝偻着背的石黑善一,暗自觉得有些不妙——

原本他还打算低调一点,谁知道好巧不巧,居然有两个熟人,其中一个还是这个满嘴谎话的老头。

石黑善一知道祁执的实力,到时候肯定会不遗余力缠着两人。

季燃索性先发制人,装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大家都是刚进副本的吗?这里到底是哪,我有些害怕……”

祁执瞥了他一眼,勾唇微笑,仿佛在欣慰孩子终于长大了。

“这里可比本王的行宫差劲多了。”说话的是个头上戴着皇冠、穿着国王服饰的男人。

季燃揉了揉眼睛,总觉得那身衣服有些奇怪,虽然和大家一样极其浮夸,但怎么会有玩家穿上国王的衣服呢?

难道玩家之间的身份也会有差异吗?

季燃没好意思直接问,旁边的童沅已经替他问出了口:“大叔,你这身衣服好像不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是那些侍女姐姐给你的吗?我居然从来没见过,我能摸摸你的王冠吗!”

“放肆!你怎么敢对本王不敬!”大叔张口就是一段极其中二的台词。

季燃不忍直视地偏过头,猜测这大叔估计在自己的星球上本来就是个国王。

果不其然,下一句,大叔就给自己加起了戏:“本王,戴伦一世,塞西利亚星至高无上的王。”

“那大哥你呢?”童沅一听和地球没关系,转眼就没了兴趣,又盯上了一个和祁执差不多高的男人。

男人的穿着在普通人看来似乎和大家别无二致,但童沅一语中的,直接指出了男人的穿着和旁边的戴伦国王一样,属于浑水摸鱼系列。

男人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地自我介绍了几句:“佩德罗,帝国元帅。”

其余几个人也跟着自我介绍了起来。

算上季燃和祁执,这次一共十二人,三个女性,九个男性。

十二个人里,除去季燃和童沅,甚至有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十七岁的女生。

自称桃乐丝的钢琴家则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和蔼女士。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程序员,介绍自己名叫霍尔。

这些人里,有不止一位是刚刚入狱的新人。

而上一局就认识的沈夜阑抱着手臂,站在人群外围,始终没有参与对话,仅仅由季燃简单介绍了一下。

众人目光转向沈夜阑时,霍尔舔了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戴伦则极为直白地露出了令人不适的眼神。

季燃迅速拉开了话题:“既然现在没有什么事,不如我们在古堡里参观一下,分配一下寻找线索的区域?我听刚才那个女官的意思,只要我们不随便走进塔楼,应该不会有事?”

“没有人可以命令本王!”戴伦斩钉截铁,说话的力度之大,险些把自己头上的王冠也震落下去,只好用手扶着王冠,强调道,“没有人!”

“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腿……”坐在轮椅上的霍尔摊了摊手。

石黑善一在卖惨这件事上,向来不会区居第二,迅速接上:“我一把老骨头……”

佩德罗不屑一顾:“我自己就可以活着离开,不需要组队。”

……

季燃也放弃了挣扎,看着各有各想法的玩家们,简单介绍了狱内的基本规则,以及副本已知的一些默认规则,默默退到了一边。

一行人围在一起讨论的时候,舞池边的室内乐团又换了人,欢快活泼的管弦乐奏响,女官再次走了出来。

“各位先生女士,王宫已经清扫完毕,我们即将给各位分配房间。”女官穿着礼裙,扫了一眼宾客,“那么,当侍女走到面前后,请先生们跟着侍女,前往自己的房间。”

话音落下,一排仿佛克隆人的侍女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停在了十二个人面前。

“提醒各位,大公的脾气不好,睡眠状况也不好,各位进入房间后,请不要串门,也不要在天黑后四处游荡,如果不能让大公满意,各位将被逐出城堡,那么,预祝各位玩得开心。”

虽然之前说是可以在王宫内享受自己,然而现在,游戏的目的终于暴露了——

每个玩家被分配到了单独的房间,入夜后不能串门,也不能四处走动,所有人都成了孤岛。

季燃跟着侍女在王宫内穿行,宫殿虽然极尽奢华,但看起来有些许陈旧,让人倍感压抑。

穿过前厅,侍女们在靠近塔楼的一处偏殿停下。

建筑连接着主厅,一层是用于起居生活的大厅,包含了吊顶极高的餐厅、侍女和管家们进行准备的服务室,用于娱乐的几个房间也都在一楼。

二楼和三楼每层六个房间,正好能住下十二人。

而三楼则是大公的房间。

在建筑间穿行时,季燃瞥了一眼,三楼和塔楼之间用廊桥连接,除了这道廊桥,似乎没有任何路可以通向塔楼。

“祁哥。”季燃小声凑到祁执耳边,“你说,塔楼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神秘?”

祁执学着季燃的样子,凑到季燃耳边,恶意地吹了口气:“不知道。”

“不、不知道你还这么神神秘秘干什么!”季燃脸瞬间红了,喉咙里挤出的声音都有些僵硬。

祁执忍着笑:“不是你先神神秘秘的?”

“您的房间到了。”季燃还在想怎么把话怼回去,给祁执带路的侍女已经站在二楼楼梯口停下了。

祁执的房间是二楼楼梯口的第一间房,季燃磨磨蹭蹭留在门口,偷瞄了一眼,祁执的房间不大,东西看起来也有些破旧。

带着季燃的侍女没有任何停留,径直上了三楼。

祁执房间的正上方就是季燃被分到的房间,一间很大的套间。

房间里的家具都被柔软的天鹅绒包裹,摸起来十分顺手,地上铺着现在买一张就得蹲号子的野兽皮地毯,镜子是文艺复兴时还极为昂贵的水银镜。

甚至,还有一个小阳台,雕花栏杆陪着大理石地面,奢侈极了。

露台向外看去,是一片花园,绿篱修剪得一丝不苟,看不出任何违和感,而尽头则是极为高大的树墙,看不到外面的半点景色。

这个巨大、阴森的城堡,就是副本完整的地图。

露台和房间之间的门可以锁,季燃在露台上看了一会,回身时犹豫了片刻,没有将露台门锁起来。

床头,编织手法复杂的绳子穿着一只铃铛,边上是一段奇怪的中空水管,打开盖子,里面空无一物,既没有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季燃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似乎是连接到管家房的交流工具——

拉动铃铛,管家房就能收到讯息,立刻就会有人来到房内。

需要交流的时候,打开水管上的盖子,就可以通过中空的管道和位于一楼的管家室进行交流。

总的来说,就是奢华,尊贵。

没过多久,房间就分配完了,楼道里似乎没了声音。

季燃刚打算出门看看,就有侍女走了过来:“大公正在午休,请在午休时间过后进行活动。”

“怎么,他睡我还必须陪着睡?”季燃不满地嘟囔,“刚才只说晚上,现在怎么又多了个午休,大公每天是只有睡觉这一件事要做吗?”

谁知这话刚落下,侍女立刻大惊失色,连忙道:“这话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要是被大公听见,那先生您一定会被赶出王宫的!”

季燃生怕自己的声音真的被传到三楼,只好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算了,那大公什么时候才能睡醒?”

“大公每天吃过午餐,一点开始午休,四点醒来后会召集客人们共进下午茶,之后欣赏室内乐和滑稽戏,和客人们共进晚餐,举行晚宴,晚上十点入睡。”侍女事无巨细地给季燃介绍了一遍大公的日常行程。

“懂了,那么告辞了,我这就回去陪大公睡午觉。”季燃暗自盘算,这大公的睡眠时间好像也太多了一些。

刚一关门,屋里突然传出了声音:“你要去陪谁睡午觉?”

季燃一愣,转头看过去,发觉祁执一只手搭着阳台栏杆,整个人呈现出极为流畅的动势,手一发力,轻而易举地越过了栏杆,落在阳台的大理石地面上。

“没……”季燃刚才只是仗着侍女们都是NPC,想着反正也没人听见,干脆嘴炮了几句。

没想到居然被祁执听了个正着,季燃满脸通红,手忙脚乱,下意识握住手腕,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就是大公不是要午睡吗,我们只能留在房间里,还不能制造噪音,那不就是陪他午睡吗……”

祁执盯着季燃红起来的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偏偏还装出恶劣的态度:“小孩儿,你要陪大公午睡?”

“没有!”季燃再次强调道,“比喻,比喻懂吗!”

祁执憋着笑,看着季燃。

这小孩怎么能可爱到这种地步。

明明不需要解释的事情,居然解释得这么认真。

“知道了,比喻。”祁执朝房间里走去,大摇大摆坐在季燃床头的脚蹬上,毫不顾忌地伸展两条长腿,一点也没有翻窗进门的自觉,忍着笑,“你要用比喻的方式,陪我睡会吗?”

季燃被他戏谑的语气逗得羞愤欲绝,飞快拒绝:“不要!”

祁执嘴角上挑:“我的意思是,我回我的楼下午睡,你在你的楼上午睡。”

大公就在季燃楼上,按照季燃的比喻,这和祁执在他楼下午睡,是一个意思。

然而季燃还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低着头道:“我刚才就不该嘴炮那一句,谁知道你动作这么快,一来就听见了。”

祁执在露台上,背靠着栏杆,摸出了一支烟,叼着,没有点。

自从季燃说过不喜欢烟的味道以后,祁执就没在季燃面前点过烟。

“你不锁门,难道不就是在等我来?”祁执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要真不想,那我下楼陪大公午睡去了。”

季燃百口莫辩,索性破罐子破摔:“祁哥你要是困的话,我这里有床,你睡,也不用下去了,我在沙发上坐着就好。”

他恨不得现在就给祁执抓一把安眠药、褪黑素、薰衣草、洛神花、脑白金,什么管用灌什么,灌到祁执不省人事,立刻睡着。

“真能睡?”祁执说着,一点也没客气,直接瘫在了季燃的床上。

季燃心想,你倒是一点也没打算和我客气。

“有点不对。”祁执躺下后,盯着天花板,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你过来看看。”

季燃不明所以地走过来,看着祁执。

鹅绒的杯子极为柔软,祁执躺下后出现了一个凹陷,让人看起来睡意上头,除此以外,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了?”季燃疑惑。

祁执拍了拍床:“你躺下再看看。”

季燃犹豫了一下,察觉到祁执的语气的确没有在开玩笑,于是小心翼翼地隔开一些距离,躺在了祁执身边。

杯子洗得很干净,没有任何味道,柔软的鹅绒立刻包裹着季燃,令人睡意越发昏沉。

季燃深深陷进被子里,闻到祁执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半阖这眼睛小声道:“祁哥,你是不是刚刚在楼下抽烟了。”

“好好的孩子,可惜了,鼻子挺灵的,就是眼睛有点瞎。”祁执翘着嘴角,语气带笑。

“啊?我哪里瞎了?就是有点夜盲,现在是白天,我看得很清楚的好吧。”季燃眨了眨眼,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确少看了一些什么——

头顶的天花板上,一整片墙壁都呈现出一种焦黑。

仿佛被大火熏烤过一样,黑得均匀、发亮。

“这是什么……?”季燃突然感觉到些许寒意,将被子掀起来一些,裹进了自己,不想再去看头顶漆黑的天花板。

屋子里没有其他东西上有火烧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灼烧东西的气味。

但天花板上那块黑色,却凭空待在头顶。

“你站起来,到我肩膀上来。”祁执从床上起了身,俯身蹲下,将背留给季燃。

少年乖巧听话地骑上了祁执的肩头,被祁执扛起来。

祁执的手臂十分有力,季燃隐约感觉到自己被结实的肌肉托举着,丝毫没有不稳定的感觉。

天花板近在眼前,季燃抬起头,手指在天花板上摩擦了一下。

指尖立刻沾上了一层灰。

“阿嚏!”灰从头顶落下,季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宫里一片寂静,让季燃的声音变得极为刺耳,季燃被自己吓得缩了缩,重新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随着灼烧过的痕迹逐渐剥落,天花板上的黑色不知不觉露出了内里的底色,被旁边的烛火照亮。

被擦拭过的部分,蜿蜒的红色纹路蔓延开。

随着季燃的擦拭,红色的面积越来越大。

“祁哥!”季燃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毛骨悚然地叫出了声,“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祁执缓缓蹲下,将季燃从自己肩头放了下来,才抬起头看了眼天花板。

“没看错的话,这是……”祁执冷声道,“诅咒。”

祁哥日记: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啥,先说恐怖点再说,万一燃燃吓着了要我陪着睡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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