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数日,司阴都不见踪影,慕容肖肖三人依旧是天天都在跑青莲楼,不同于慕容肖肖和娘子们喝茶聊天,成子川和白凤遥这几日是早出晚归,各种求桃娘原谅,却连吃了几个闭门羹,最后是桃娘是见成子川按照剑宗的规矩自罚三棍,用灵力使棍去杖打撤去了护体灵力的凡胎□□,第一下就见了血。
桃娘见状生怕白凤遥把成子川打死了,当即阻止两人便原谅了他们,白凤遥还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手下有分寸,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
“没错,一点都不痛!”
成子川应和他的话,傻兮兮地咧开嘴笑,露出一排被血染红的牙齿。
等桃娘反应过来两人使得是苦肉计,为时已晚,心里不忿,扯着两人就是要罚酒,白凤遥酒量不错,却也接连被灌得不知西东,成子川更惨,他之前滴酒不沾,唯一一次喝点小酒的还是之前和碎琼一起坐灵船去濮灵那会,所以被灌得东倒西歪,傍着白凤遥回到住处倒头就睡,可怜了白凤遥不仅要自己醒酒,还要替他收拾。
而碎琼这几日则是时不时和逢湛各种“偶遇”,出去散个步没走几步就碰到逢湛在摆棋盘,还相当拙劣地照搬之前的激将法,碎琼不应的时候,他就轻飘飘来一句:“有时候方法简单粗暴些更有效,若我直接将白小生绑了,你说……”
碎琼:“……”
碎琼立刻坐到他对面并企图捏碎一枚棋子:“士别三日,你的无耻程度超乎意料。”
逢湛则是用执子手微微抵住唇畔,似乎心情不错:“过奖。”
连输了两天之后,碎琼学聪明了,她去后山寻一处僻静之地打算清闲度日,只是路走到一半,遇到逢湛仰躺在河边树上,另一手握着鱼竿,学那姜公钓鱼。
碎琼:“……你怎么逛别人的后院跟自己的后花园一样?!”
逢湛:“过奖,一起么?今日做条清蒸。”
“告辞。”
“白小生的身法飘逸,专攻轻功,抓是难抓了点,但是……”
“我这就来。”
结果等到了日落,逢湛就只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小鱼,而且说好的清蒸最后也改成了烧烤。碎琼见逢湛处理的手法利落,想他这么厉害厨艺也说不定很了得,于是毫无防备地咬了一口鱼肉……
碎琼回去漱口漱了三遍,一边叨叨着逢湛是不是这些年熬药熬疯魔了,做什么都腌入了一股苦药的味道,能把没弄破苦胆的鱼做得比弄破苦胆的还要难吃,真是一个能人。
次日碎琼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门,就待在房间里看书解闷,结果书没翻几页,天上就掉下一只野兔,紧接着是逢湛理直气壮地进来将它捉了去,“抱歉,打猎没抓稳。”
“等等,你在打哪门子的猎?那只兔子这么能耐竟然能逃出你的手心?赶紧将它给剑宗送去,说不准一会就化形成了你们剑宗又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
逢湛勾唇:“麻辣还是烧烤?”
“我对你的厨艺不抱任何期待。”
逢湛倒是无所谓,一个时辰之后就端来一碟色香味俱全的兔肉,碎琼不太想尝试,却被那香味吸引,举着筷子犹豫不定:“你确定这不会像昨日那样,空有色与香?”
逢湛:“放心吧。”
碎琼犹犹豫豫吃了一口,然后……她嚼嚼嚼,“你说这兔肉,” 嚼嚼嚼,“怎么这么香呢?” 嚼嚼嚼,“真的是你做的?”
逢湛眉眼含笑,并不回答,只是夜晚翻出和司阴一起买的众多话本里的其中一本,里面写的是和其他大同小异的套路,不是人爱上了妖,就是妖爱上了修士,千篇一律的故事,但这本的其中一个主角是花妖,想来作者对花妖相当了解,文中提了一句鲜为人知的信息,那便是花妖嗜爱兰夜草,吃食里加一点兰夜草都会令他们痴迷。
于是最近碎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觉得逢湛身上有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她闻起来好像很香,但别人却闻不到,而且这股味道总让她想贴近自己嗅闻,全靠自己的理智保持矜持。
逢湛仗着碎琼没有在花妖族中生存过,并不怕她知道自己换了香囊,但是又翻了那本书,书中所言过多兰夜草于花妖无益,便悄无声息地抹去了这些气味,又引得碎琼这几日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戒断反应。
这天难得成子川和白凤遥没被灌得烂醉回来,和慕容肖肖带着从桃娘嘴里打探的消息回来,原本白小生正百无聊赖地看碎琼和逢湛下棋,听到慕容肖肖的声音后立刻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
白小生头也不回:“这些天慕容肖肖被青莲楼的娘子拉去说课了,谁知道她们教了她些什么,我先走为上!”
白小生前脚刚走,三人后脚就到,慕容肖肖:“我好像听到白小生的声音。”
碎琼落下一子:“错觉。”
逢湛亦落下一子:“嗯,错觉。”
成子川原本高兴得有些忘形,但见碎琼在场,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上前道:“五师叔,方才桃娘姑娘可算给我们透露了些信息。”
据桃娘所说,司阴选址此处建城,除了这里是已经枯竭的丹川灵脉,地底可能还残存些许灵矿可用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当初司阴破壳而出之时丹川正行七十年一遇的流星雨,司阴没见过流星雨,观了一场觉得颇有意思,于是便请人推算下一次流星雨的最佳观赏位置,便算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桃娘姑娘只愿意说这么多,可是流星雨和我们所问的有什么关联呢?”
“我想是有关联的。”白凤遥对星宿有所了解,说,“丹川沦为不毛之地以前,灵力丰富,结合特有的七十年流星雨,将会迎来一场灵力风暴,这一天丹川灵力紊乱,所有的引路器具均会失灵,而且风暴会使人迷失方向,严重的甚至会使人丧失对时间的感知,在还没有应对措施之时,这场风暴在人们心中就如同天狗食日,乃是凶兆。”
“有些术法极凶极恶,施展开来必要天时地利人和,而这种灵力紊乱的日子,就是施展凶恶之术最佳的时机。”
成子川脸色渐白:“那大师兄他们岂不是危险?”
“不用担心,丹川之所以会出现灵力风暴,是因为流星雨带来的冲击和当时的灵脉灵力互相影响而成,现在丹川的灵脉枯竭,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暴,只是桃娘说这些,绝不是随口而言。”
“难道重点不在风暴。”慕容肖肖说,“而是在于需要等待这一天才能施展的术法?”
“换个方向,灵力风暴带来灵力紊乱,那平日里隐藏在暗处的术法就会受到影响而露出马脚?”
成子川灵光一闪:“现在没有灵力风暴,我们可以创造一场!我们这些天一直找不到任何痕迹,可如果城中同时爆发数百甚至数千个小风暴,引起局部的灵力紊乱。平日里灵力流动的方向自然,紊乱时灵力四处游走,但是如果真的有一个我们都看不见、察觉不出的结界,那维持结界的灵力必须时刻走在正确的方向,因此,灵力紊乱时,那个结界将会轻易暴露在我们面前!”
其余两人一听,纷纷点头,就连逢湛也颇为欣慰:“这次历练也算有所进步。”
碎琼悄声问逢湛:“其实你早就用了这个法子对不对?之前说要毁了东南方,也是骗我的?”
逢湛轻笑:“没有骗你,我是原本是想用这种简单的方法。”
碎琼震惊:“你就不怕误伤了你大师兄的宝贝徒弟?”
逢湛:“所以我没出手。”
当然还有一个更关键的原因,如果他真的动手了,七绝城的妖君可不会坐视不理。那日和司阴短暂交手,虽然双方确实收着力打,但是逢湛却能感受到司阴体内源自于上古时代蛮横霸道的力量。
上古时代弱肉强食,残暴不堪,而现在无论是人还是妖都经历了代代清洗,血性已无,如何能和上古的妖兽相比?且上古妖兽领地意识极强,司阴于逢湛而言,确实是一个相当难缠、且不能得罪的对象。
这边成子川突然想起之前司阴答应他们的,从一个秘境中取出他想要的东西,便会相助他们,顿时觉得之前的困惑与艰难都迎刃而解。
“说起来妖君这几天都不见踪影。”
“他之前还找我要了姐姐给我的医书大典,难道对医术起了兴致?”
碎琼听白凤遥一说,心想他总该不会真的去治祁洋了吧?那人身上的魂钉逢湛去看过,正如白凤遥所说,不拔还好,拔了死得更快,如今能做的只有在他死去之时再拔出魂钉,放归魂魄入轮回道。
就在这时,司阴带着满满笑意的声音传来:“去!将本君酒窖里上好的酒清点清点,再去宴请全城,就说府中要办喜事!”
“喜事?”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司阴大步流星地走来,心情大好,脸上的笑意溢满而出,他拉着从露,从露跟不上他的步伐,他便弯腰将人拦腰抱起。
成子川三人惊讶:“你们怎么?”
从露见了他们,挣扎着要下来,司阴从善如流放下她,末了却将人的手牢牢握在手中,见碎琼也在,颇为得意地说:“碎琼,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瞧!”
碎琼却是坐直了身体:“你要办什么喜事?”
司阴:“自然是成亲的大事!从露答应我了!”
“成亲!”众人心中惊讶不已,只听啪一声,白小生一时忘记维持术法从房梁上掉下来,顾不上自己的伤,满脸震惊:“成亲?!!”
司阴兴在头上,“怎么?本君操办婚礼大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成子川三人看向从露,从露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向他们,司阴拉着她越过他们,给她介绍:“这是我的至交好友,碎琼,你是第一次见她吧?”
从露抬眸,她以为慕容肖肖已经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人了,可没想到世上还有气质更超然的,如果说慕容肖肖是月色般的清冷空灵,那面前的这人就像梦中的惊鸿一瞥,转瞬即逝,却是直击心灵的震撼,她一时被吸引愣在原地。
“碎琼,你不替我高兴么?”
从露见面前的美人缓缓一笑,她的目光柔和,像水一样,落到她的身上。
“自然高兴。”
那人的目光如柔柔水波,没有任何敌意,但从露却从脚底涌上一股冷意,就像自己被撕开内心,秘密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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