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光都变得暗,空气涌动着异香和颜料的刺鼻气味。
尤尔感到很难受,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难受。
浑身燃起奇异的热度,身体里流窜着麻痒的电流,像被剜去外壳的蚌,柔软的内里被温烫的热水冲刷。
尤尔呼吸越来越急,紧闭的双睫淌出汗珠,高热让他的意志摇摇欲坠。
他终于不自禁地弓腹挺腰,然而每一次刚刚积蓄起力气,毛笔冰冷的触感便如跗骨之蛆贴上来,轻而易举击溃他的蓄力,紧绷的肌肉骤然松散,细韧的腰腹跌进柔软中。
“殿下......”
几次三番这样,全身一次又一次地紧绷又放松,尤尔终于忍不住哭噎地呜咽出声,脱口的声线婉转地让他难以置信是自己的声音。
兰内斯笔锋微顿,细软的毛笔便顿出一朵怒放的寒梅。
“怎么了?”
他专心地勾勒着梅花的边角。
尤尔勉强睁开眼,视线被雾气笼罩地一片朦胧,他的胸膛快速地起伏着,透露磅礴的生命力。
他的殿下正专心致志地观赏他的肩胛骨,纤长的指节见夹着毛笔,像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
这个事实让尤尔的后脑勺猛地地发钝,被用铁器重击一般,他无力地倒在云端,多巴胺分泌的快乐一阵一阵地冲刷着他的灵魂。
他的殿下在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是比这更快乐的呢。
尤尔把头重新埋进枕头里,摇摇头说“没什么”。
意料中的起笔却久久没有落下,尤尔疑惑地睁开眼,听到兰内斯说:“怎么这么多汗?”
是了,他确实出了很多汗,不仅身上,头发也是微湿的状态。
忐忑中,那只他渴望无数次的手掌抚上他的后颈,顺着向上,指节一根根穿过潮湿的发丝,最后整个把他的后脑勺包起来,尤尔眯起眼睛,被抚慰的快乐让他想情不自禁地哼出声。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虫,至少这一秒是。
“这么多汗?”身后的声音问:“你很热?”
尤尔昏昏涨涨地否认:“不是的......”
也许他确实很热,出汗不就是因为热,可又不像是热。
他更倾向于是因为殿下在他身边,让他心上起了汗。
尤尔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任由思绪飞舞,心中一件闲事也无,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殿下,身体在这一刻轻飘飘地要飞起来,他任由热度和过载的幸福感把自己包围,头越来越沉......
是一阵暖意的风把他吹醒。
尤尔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来,没等他反应,又一阵风吹在他的后腰,他身子被这风吹地绷直,挣扎着要回过身,却被摁住。
“都是汗,”那声音带着一些苦恼:“别乱动,颜料会花掉的。”
兰内斯盯准尤尔后腰上的梅花,又轻轻吹气,希望把它风干。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几口气吹下来,汗越来越多了......
兰内斯不信邪,这汗怎么可能越吹越多呢?他身体前倾,认真地又吹了几次,直到被主角挣扎着推拒。
尤尔的样子可怜地像是快哭出来,无比羞怯地小声说着不行了,兰内斯满头雾水,但也只能作罢。
只可惜梅花还是有些花了。
他心里暗道可惜,问系统:“怎么样?”
恶霸系统“滴”了一声:“主角情绪达成70%,红痕遍布程度90%,主角的反抗意识在此中体现,综合评价85%。”
兰内斯满意了,直起身子把画笔颜料收起来,却见主角还蜷缩在轻纱里,不由疑惑:“又怎么了?”
尤尔几乎把掌心的纱布抓烂,浑身蜷缩地很紧,像极力掩盖着什么,压着声音说:“殿下......我想去卫生间......”
“噢,去吧。”
兰内斯不知道为什么去卫生间也得和他汇报一声,看主角衣不蔽体地,仍是磨蹭在床上不想起来的样子,恍然大悟。
他从衣柜里随意掏出件穿过的衬衫扔到尤尔身上,“用这个吧。”
尤尔倏地睁大眼睛,他痴怔地看着怀里的衬衫,喃喃:“殿下希望我用这个吗?”
兰内斯本着原主的语调:“让你用就快用,磨磨蹭蹭干什么。”
却不想主角听了他这话,脸红到耳朵根,抱着衣服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嘭——”地一声,尤尔重重地关上门,他脱力地靠在门内,任由身体滑下跪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兰内斯的外套,指尖颤抖着攥紧。
殿下的外套,殿下的味道。
尤尔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带着兰内斯体香的外套把他从头到整个上半身罩住。
在虫族,虫与虫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味道,信息素的味道是爱侣之间舒缓欲.望的根本,一只虫把他的贴身衣物给与另一只虫,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卫生间的门隔音效果很好,遮住了饱含爱意的啜泣。
兰内斯完成了任务点,心里松快地不行,他发了个消息让那两只亚雌过来把颜料收走,之后就轻松地依靠在懒人塌上看闲书。
闲书里讲的虫族发展到现在的历史,用漫画的形式表现,倒也很有趣。
他看了很多页,才突然意识到主角还在卫生间没出来。
主角似乎没有用过太好的浴室,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兰内斯刚这样一想,卫生间的门“啪嗒”一声就打开了。
尤尔脸上仍是发红,却不像刚才画画时的红,而是一种水汽蒸晕出来的粉红,不仅是脸蛋,下巴,脖颈,一直顺着延伸滴水的锁骨都是嫩生生的粉。
他穿着兰内斯的衬衫,因为没有给他别的衣服,他也只穿着这件衬衫。
给皇子穿衣服的料子自然是顶级的轻薄柔软,沾了些水珠,印出些透明,部分布料贴合着腰臀,勾勒出极漂亮的曲线。
兰内斯一时看地有些怔,回过神后脸闹了个红,忙把视线转移到书上。
尤尔静静地走过来,越离兰内斯近走地越慢,最后在兰内斯卧着的美人榻边上轻轻跪下,过了会儿,又悄悄膝行着靠地更近。
地上有毛茸茸的地毯,尤尔跪地膝盖也不疼,他看兰内斯仍在看书,大着胆子又悄悄靠近,最后肩膀都可以挨到兰内斯的手臂。
“殿下,在看什么?”他试着这样问。
兰内斯瞥了他一眼,对视上那对水润润的黑眼睛,又心慌地挪开,随口答道:“历史。”
“历史?”尤尔有些意外,“殿下喜欢历史吗?”
“无聊罢了。”
“那......殿下喜欢画画?”
“不是。”兰内斯思考原主的人设:“不喜欢。”
尤尔呼吸微微屏住,他真的好想问,不喜欢画画为什么要在他的身体上画画,还那样投入的样子呢?
是他斗胆,是他冒昧,是他不知天高地厚。
可他的殿下,是否,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其实是喜欢他的?
“那......殿下喜欢什么?”
“金灿灿的东西,贵的,好的,稀有的,”兰内斯对原主人设如数家珍:“这些我都喜欢。”
尤尔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可以了,他可以把礼物送给殿下。
兰内斯也不知道怎么了,主角在他身边总让他感觉心神不宁,胸口砰砰砰的跳,这种感觉让兰内斯这种母单solo感觉很奇怪。
他有些烦躁地直起身子,不直起来还好,这一直起来,就看到主角的全貌。
“你,你!”兰内斯有一瞬间的卡壳,他感到全身的血往上冒:“你——你怎么不穿裤子!”
尤尔茫然:“您刚才没有给我裤子。”
兰内斯大窘,指着衣柜道:“去穿裤子!”
尤尔依言去打开衣柜,挑了一件小一些的短裤,合上衣柜时忽然看到底下叠起来的一抹白。
就像......那只总去z区找他的雄虫,身上穿的白大褂......
尤尔很快把这个离谱的想法抛在脑后,殿下也有白色的衣服,只是相似罢了。
他穿好了裤子,可其实里面仍是未着片缕的,真空地穿着心上人裤子的感觉让他走路都有些局促,却仍记着刚才的事,欢喜鼓舞地去桌上拿起自己的礼物盒子。
兰内斯正心神不宁着,屋外响起敲门声,是他叫来收拾颜料盒的两只亚雌,他让那两只亚雌进来,同一时间主角手里抱着什么东西走到他面前。
兰内斯挑眉:“刚才不还护地跟宝贝似的,又想干什么?”
尤尔有些犹豫,他不自在地看着那两个好事的亚雌。
如果可以选择,他想单独把礼物送给殿下,不想让别人旁观,可殿下已经在催他了。
尤尔小声说:“殿下,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兰内斯微愣,忽然想到什么,脑子里立刻产生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制止,主角已经小心翼翼捧着那个礼盒,无比珍重地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的,赫然是那天兰内斯在z区亲眼看着主角买下的,说要送给喜欢的人的金玫瑰。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兰内斯死也没想到,他当日和主角筹谋半天,看着主角又是打拳又是逃跑又是挣钱,千辛万苦买回来的金玫瑰,竟然是送给他的!!
那两个好事的亚雌侧目过来,好奇地以为这黑发杂种要送给殿下什么礼物,在打开盒子的时候同时难以言喻地皱起眉,嘲笑地彼此对视。
什么玩意儿,玫瑰上面的金箔都打缕了,全是瑕疵,破破烂烂的,这种粗制滥造上下透着穷酸味儿的狗屎东西也配送给他们殿下。
兰内斯心头五味杂陈,刚想先接过,系统忽然高声鸣叫起来:“警告,警告,监测到有npc在场,请宿主维持人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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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金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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