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要说裴慎此人,皇后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对她而言,裴慎虽是皇子,却不过宫中蝼蚁。

但是今日裴慎的行为,着实触怒皇后。

皇后面露阴狠得开口:“他娘是个品行低劣之人,生出的儿子也是个鼠目寸光之辈,以为跟着宋昭颜会有什么出息?不过一个养女,性子更是跋扈到没边儿,待陛下的耐心被消耗完毕,看她宋昭颜还能得意几时?”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秋穗见此,也是附和着皇后的话:“娘娘说的是,昭华公主自己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还说要操心九皇子的学业,如此好为人师简直可笑。娘娘何必为这二人置气,将来只等着看他们的笑话便是。”

这番话确实疏解了皇后心中的不快,很快皇后换了柔和的面色。

“罢了,何必为了两个愚蠢之人动怒。”

说完,皇后像是又想到什么,柔和的神色一滞,蹙眉道:“今日太子怎么没来请安?莫不是又在荒废学业?”

秋穗听闻此话有些心虚的低头,不敢正面回答,皇后察觉不对,立刻厉声道:“去东宫,把那混账东西给本宫叫来!”

——————

裴慎低着头跟在宋昭颜銮轿后,直到走回朝阳宫,裴慎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湿透一片,进入正殿,一股清凉之气袭面而来。才从酷热的殿外走进来,殿内温度不至于冷到骨子里,也不至于闷热无比,而是刚刚好。

果然,金尊玉贵的昭华公主,吃穿住行都是一等一的好。

宋昭颜落座,立刻有人奉上早已经准备的茶水。宋昭颜饮尽后一抬手,立刻有小太监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裴慎的衣服。

衣服自然不华丽,毕竟又不是新做的,而宋昭颜若是突然变这么好,那可就违背人设了。

所以这只是她在离开朝阳宫之前,命人去独微堂取的裴慎自己的衣服。

“换上吧?难不成还要本宫帮忙?”

裴慎的视线还停在宋昭颜放下的那杯茶的身上,走了这么长时间,他自然也有几分口渴,但他只能咽了咽唾沫,将视线移向宋昭颜。

这里没有宠她无度的皇帝,也没有和她争锋相对的皇后,更没有需要她讨好的爱慕对象裴承允。

宋昭颜想干什么,完全可以直说。不必再虚与委蛇。

于是裴慎终于正面询问。

“公主究竟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见裴慎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宋昭颜勾唇笑了笑,一脸傲慢之色看着裴慎。

“你一个低贱之人,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宫的一个奴才,本宫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就行了!”

裴慎反唇相讥:“公主是想要一条听话的狗吗?要这般羞辱于我?”

宋昭颜笑的天真,而她本就长得倾城,突然无辜的笑容,真的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一个单纯又善良的姑娘。

但裴慎知道,宋昭颜是个金絮其外,败絮其内之人。

“往日本宫没欺负你,可是你受尽众人的欺负。今后只有本宫能欺负你,你却不必受众人的欺负,如此看来,你该感激本宫才是!”

以往日子虽然不好过,但至少只是偶尔。

而现在,只怕是每日都不好过。

可是裴慎没得选,眼下皇后那里已经得罪,宋昭颜更是放出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宋昭颜要“护着”他。也非常清楚,宋昭颜的“护”,究竟要干什么。

他们知道裴慎在朝阳宫不会有好日子,但是却没有人会为他出头。

他们只会庆幸,以后有人替他们受宋昭颜的气,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对于宋昭颜的歪理,裴慎只能沉默以对,而宋昭颜甩了甩袖子,傲慢之中又带了几分散漫。

“后宫很多人都知道,你的母亲和本宫的母亲长得有三份相似,所以才得宠有了你。可惜啊,本宫不是父皇的孩子,却恩宠不断,你是父皇的孩子,却受尽苦难。这都是命啊!”

宋昭颜嘲讽的话语一波接着一波,裴慎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呼吸变得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逼着自己咽下灼热的炭火,烧的他喉咙发痛。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爆发,只能无声的将这些怒火生生咽下。

无依无靠之人,只能苟且偷生。

垂眸的裴慎自然看不见宋昭颜眼中闪过的愧疚之色,但是碍于系统的任务,她还要继续说下去。

“既然是本宫的奴才,那自然要做到随叫随到,所以你以后不必再回去你那破败不堪的地方了,就住在朝阳宫。”

沉默的裴慎微微拽紧了拳头。

破败不堪的地方......那是他和母亲唯一存有美好回忆的地方,才不是破败不堪之处。

但是独微堂和富丽堂皇的朝阳宫相比,自然是破败不堪的。

面对裴慎的沉默,宋昭颜微微抬眸睨了他一眼,见裴慎没有过大的反应,她便继续诉说下去。

系统要求她维持恶毒女配人设,但是她又不是真正的宋昭颜,这样毫无底线的折磨一个人,即便系统会给她很多好处,但是她还是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只能一边作恶,一边又尽力将恶行降到最低。

就比如今早要她拿书打裴慎,书页飞过去擦到裴慎的脸,也算打到了吧?

要砚台打到裴慎,这么重的东西掉到裴慎的怀里,也算是打到了吧。

让他穿太监衣服,吃他的剩菜,都属于在羞辱他。

而之所以要裴慎住在朝阳宫,自然是她不想每晚来回跑,不想把积分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住在她的地盘,自然想见就见。

“以后呢,你就住在偏殿,那里有个小屋子,本宫特意重新取了个名字,叫‘虬潜居’。怎么样?”

虬潜居?

单纯的三个字从宋昭颜嘴中说出来,裴慎并不知道是那三个字,所以自然没什么反应。

而下一刻,雪枝从外面走进来道:“公主,您要的匾额已经送来了。”

宋昭颜点点头:“那就抬进来,让本宫瞧瞧!”

很快,两个太监抬着一块长长的匾额走进殿内,匾额上还有一块红布遮挡,宋昭颜语气略带不愉,开口道:“还不揭开?等着本宫来动手吗?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裴慎心中也是不愉,但是却不能像宋昭颜那样明显的表示出来。

愤怒在胸中翻涌,原本微微握着的拳头此刻握的更紧,指节发白,好似要将所有怒火捏碎在掌心。

他的眼眸冷的像冰,可是脸上依旧平静。

偏头看了看盖着红布的匾额,裴慎动了动身体,像是木偶一般,有些生硬的朝着匾额走去。

抬手,轻轻一拉,红布缓缓滑落,露出匾额上的字。

虬潜居。

虬潜居......虬潜居......虬潜居......

裴慎一时无言,他转头看向宋昭颜,而宋昭颜只是在自顾自的饮茶,似乎对裴慎喜不喜欢这个名字,会有什么反应并不在意,也不好奇。

裴慎平静地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不是喜悦,反倒是有几分惊讶。下一刻,他的心跳微微加快,呼吸都变得急促。

而他看了看宋昭颜,却见宋昭颜并没有看他,像是并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

难道只是不学无术的无心之举吗?可是帮宋昭颜写这个匾额的人,也不明白这匾额的意思吗?

虬潜居。

虬,是传说中有角的龙,尤其指幼龙或者小龙。

换个意思,就是龙潜居。

放眼整个宫中,除了当今圣上,有那个皇子敢给自己居住之处取这样的名字。

虽然他确实是皇子龙孙,若要解释一番,这个名字似乎也还算合理。

但以他这样不受宠的程度,加上皇帝厌恶的情绪,只怕会得到指责。

宋昭颜给他居住之处取这个名字,简直其心可诛。

“看过了就拿走吧,去把旧匾额换下来,你先留下来伺候本宫,待晚些时候,会有人带你去你的住处。”

在宋昭颜说完之后好一会儿,沉默许久的裴慎终于再次有了反应。

“就算你要将我当做下人羞辱我,但我怎么说,也还是个皇子,总是要去问学斋上学的。”

宋昭颜听闻此话,愣了一瞬以后,只能再次嗤笑起来。

“你以为你刻苦求学,就能博得父皇欢心了吗?就可以从此青云直上,将你那被贬到皇陵的母亲接回宫中了吗?简直痴心妄想!”

宋昭颜调整了坐姿,继续道:“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小心思,有本宫在,你永远别想得到父皇的宠爱,你的母亲,也永远别想重回宫中!”

宋昭颜按照系统要求说完,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一直沉默的裴慎,终于像是被压抑已久的火山,情绪猛地爆发出来。

宋昭颜羞辱他,折磨他,他都可以忍。

他一心求学,不是为了旁人,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而已。

但是宋昭颜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的母亲,言语暗示他的母亲是个充满野心和心机的卑劣之人,裴慎终于忍无可忍。

“啊——”

裴慎突然大叫一声,双拳蓄力,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殿内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原本裴慎平静沉默的神色,此刻充血的发红,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像是下一刻就要冲破皮肤。

那一双一直压着怒火的双眼燃烧着,狠厉的看着宋昭颜,像是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的一切化为灰烬。

殿内所有视线都汇聚在裴慎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在锋利的刀刃。

“我受够了!”

他忍了好久,一步一步退,退到最后得到的是万千羞辱,是被人骑在头顶上欺负,那他还忍着做什么?

左右不过一条命而已!

裴慎终于爆发出来,像是要将多年来所积压的全部愤怒都倾泻而出。

此刻的裴慎直直朝着宋昭颜跑去,就像是一头挣脱铁链的猛兽,无人能控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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