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恶人先告状

马蹄声清脆,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扶修筠骑着一匹乌骓马,身姿挺拔如松,一袭暗黑色锦袍衬得他清冷如霜。

他忽然勒住缰绳,马儿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嘶鸣。

扶修筠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递给一旁的士兵,随后大步走到白幼怡面前。

白幼怡立在阶前,目光平静,面不改其色。

扶修筠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还真是没几天又见面了。”

白幼怡神色淡然,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扶修筠也不恼,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能使得晏世子亲自出面,为白家翻案,甚至连先帝御赐给晏王的令牌都能到手,白小姐这等魅力,当真是不一般呐。”

白幼怡抬眸,眼中寒霜凝聚,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是要指责我出卖色相,亦或是极善拿捏晏世子?”

扶修筠听闻,轻轻笑出声来,“不不不,白小姐可真是看低我了。在下心怀敬佩,对白小姐只有满满的钦佩之意。”

白幼怡听了这话,只当他是在说些场面客套话,心里并未当真,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神色依旧冷淡。

“白小姐,且上马车吧。朝廷已有明令,命我护送小姐回府。” 扶修筠微微侧身,右手优雅地抬起,掌心向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上车。

白幼怡神色冷若冰霜,语气简洁干脆:“不必了,我与春儿自行寻辆马车回府便是。”

扶修筠嘴角微微勾起,“白家翻案一事,当初那些眼巴巴盼着白家被行刑的人,此刻怕是失望至极了。若是途中有人心怀不轨,意图行刺,那可就……”

白幼怡眉头蹙起,眼神凌厉,看向扶修筠,质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在下不敢,只是想着由我护送白小姐,定能保小姐一路周全,更为安全罢了。”

白幼怡避开他的手,冷冷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提起裙摆,正欲踏上马车,却不料脚下踩到了裙摆,一个踉跄,身体向前倾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跌倒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

扶修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心。”

白幼怡稳住身形,迅速抽回手,目光匆匆扫过他,随即坐进了马车里。

车厢内,帘幕垂落,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却隔绝不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耳尖不自觉地泛起了绯红,她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心中暗恼:怎么会这么不争气?

“啊啊啊!”她在心中无声地尖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有什么比当众打脸更尴尬的事吗?白幼怡握紧了衣袖,指尖几乎要将布料掐破。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

马车外,扶修筠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乌骓马在他身旁轻轻打着响鼻,马蹄不安分地踢踏着地面,溅起几粒细碎的石子。

他抬手抚了抚马鬃,而后翻身上马,轻夹马腹,乌骓马嘶鸣一声,扬蹄而去。

马车的轮廓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长街尽头。

晏琛站在不远处,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抬起手腕,一直摩挲着腕间的素缎。

成亲,该提上日程了。

白幼怡刚踏入白府的大门,便听到前厅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她眉头微蹙,快步穿过回廊,还未走近,便听见父亲怒不可遏的声音:“江翠岚,你还有脸狡辩!白家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白幼怡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步伐走进前厅。

只见江翠岚跪在地上,发髻散乱,脸上却依旧带着几分不服气的神色,她本以白家已无翻身之日,却未料到今日竟会如此狼狈。

她抬头看向白老爷,声音尖利:“老爷,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白家受难时,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变卖家产,难道要我跟着白家一起等死吗?”

白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迫不得已?你分明是趁火打劫!白家的田产、铺子,哪一样不是被你低价变卖,中饱私囊?”

“老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您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诬陷!”

白幼怡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早已明了。

她缓步走进前厅,声音清冷而坚定:“证据?我有。”

江翠岚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转头看向白幼怡,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不要血口喷人!”

白幼怡从袖中取出那本账册,放在桌上,目光如冰:“江家米铺的账册,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你如何与外人勾结,掏空白家家产。每一笔银钱的去向,都写得明明白白。江翠岚,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江翠岚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猛地扑向那本账册,想要抢夺,却被白幼怡一把拦住。

白幼怡冷冷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掏空白家时,怎么不见你手软?”

白老爷接过账册,翻看几页后,脸色愈发阴沉。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来人!把江翠岚给我绑了,送去官府!”

江翠岚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她抬头看向白幼怡,声音嘶哑:“你……你早就知道了?”

白幼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翠岚,这是你自作自受。”

江翠岚被家丁拖了出去,哭喊声渐渐远去。

白老爷长叹一声,看向白幼怡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欣慰:“幼怡,多亏了你。”

“父亲放心,白家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

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被夜色尽数吞噬。

季瑶倚在窗边,指尖叩击着窗棂,而后转身唤来丫鬟:“备水,我要沐浴。”

丫鬟应声退下。

不多时,浴房内便升腾起袅袅热气。

季瑶褪去外衫,踏入浴盆中,温热的水漫过她的肩头,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捧起一捧水,任由水珠从指缝间滑落,溅起细小的水花。

水珠滴落的声音在静谧的浴房中格外清晰,季瑶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想起湛爰知说过的话,为了帮助男女主走到大结局,要协助白幼怡拿下白府内外的庶务之权。

如今来看,离白幼怡成为白家的掌权人不远了。

这也意味着,剧情正一步步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而白幼怡与晏琛的婚事,也快要提上日程了。

“成亲……”季瑶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弧线。

水波荡漾,映出她略显恍惚的面容。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纠缠晏琛时,他看向自己的眼中总是冷冽如霜,却对白幼怡是从未见过的柔和。

季瑶的心微微一沉,指尖停在水面上,久久未动。

“傻逼晏琛,竟然看不上本大小姐?!眼瞎了不如喂狗。”

虽然她知道书中的设定就是如此,男主会爱上女主,可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心里总有些不甘。

“凭什么啊?”她低声嘟囔,指尖无意识地在水面上划来划去,“男主是女主的,那为什么连个像样的男二都不给我安排?”

季瑶有些气愤,她深吸一口气,将整个人沉入水中,而后猛地从水中坐起,水花四溅。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起身披上浴袍,丝绸的质地贴在肌肤上,带来一丝凉意。

季瑶随手系好衣带,又取了一件轻薄的寝衣穿上,正欲转身,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不是敲门声,而是敲窗户的声音。

她眉头微蹙,目光落在窗边的鸽笼上。笼子里的鸽子忽然扑棱着翅膀,急切地跳动着。

“谁?”她压低声音问道,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窗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我。”

季瑶心头一跳,是晏琛?!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她心中疑惑,却还是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晏琛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他脸色发白,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见她开窗,他身子一歪,直直往她身上倒来。

季瑶下意识伸手扶住他,却被他身上的温度惊得心头一颤。

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触手一片冰凉,可他的呼吸却灼热得吓人。

“你……你要干什么?还走窗户?!”

晏琛靠在她的肩上,呼吸沉重而急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李怀远那个老东西……暗算我。”

季瑶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李怀远?那个陷害白家的丞相?

“你中毒了?…你不会死吧?”她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晏琛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放心,死不了……只是需要你帮我。”

季瑶眉头紧蹙,“我上哪帮你啊?你找错人了吧?”

“只有你是真心讨厌我,其他人我不放心。”

说的倒也对。

季瑶心中权衡片刻,终究还是扶着他进了屋。

她将他安置在床榻上,转身去取药箱,又快步走回床边,低声问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晏琛闭着眼,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担心我?”

季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是怕你死在我这儿,说不清楚。”

晏琛低笑一声,却因牵动伤口而皱起眉头:“放心……我死了也不会来这嫁祸给你。”

季瑶懒得与他斗嘴,低头查看他的伤势。

当她掀开他的衣襟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枚淬毒的银针。

来不及多问,她迅速取出药箱,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季瑶一边替他上药,指尖轻轻按压在伤口周围,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处。

“你堂堂世子,怎么会让李怀远给暗算了?你身边不是有暗卫吗?”

晏琛咳嗽了几声,“就是……一个不小心,被他钻了空子。”他说得倒是轻描淡写。

季瑶蹙眉,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那你府上没有太医吗?怎么不让他们帮你上药,非要跑到我这里来?”

她低头替他缠上绷带,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感受到他体温的异常灼热。

晏琛:我只是想借机来找你,我有错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太医都在东宫偏殿等着救李怀远呢。那个老东西残害忠良,为非作歹,我不过是一剑刺到了他的心脏,他这下快没命了,可我也受了很重的伤啊。”

说着,他还故意蹙起眉头,脸上满是一副委屈受伤的表情,那模样好似自己才是世间最无辜的人。

季瑶闻言,手中的动作骤然停下。

区区一根毒针,又不是什么剧毒之物,不过是能使人短暂麻醉的普通毒药罢了,对晏琛这等身手不凡之人而言,顶天了只能算得上是皮外伤。

他倒好,恶人先告状,先委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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