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脾气不想走路的后果就是被褚祁一只手拎起了后脖领,彦礼原本还在斩钉截铁地嫌弃这个地方没有马车叫他乘坐,挥舞着手指头表示自己金贵的脚不可能踩在这种脏脏的泥土地上,下一秒他的双脚瞬间离地,来自喉咙处微微的窒息感叫他胡乱扑腾了两下,像跳愚蠢的咬钩上岸的大胖鱼。
“喂!不许这么拎着我,你好大的胆子,小心本世子告发你私驻兵营,叫太子哥哥把你满门抄斩!”
“嗤——”
褚祁一手拎着他一边走在山间小路上,闻言道:“不是私驻,季无浊还真是一点儿消息都不和你说啊,不过满门抄斩,你想抄的是哪个满门?”
褚祁,满门,那不就是……!
彦礼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没说!”
褚祁拎着他似乎毫不费力,他们绕过曲折的锋面小道,走了约摸有一刻钟才看见前方严防死守的兵营大门,褚祁把手里勉强安静了一会儿的彦礼搁下,嘱咐他道:“既然季无浊不告诉你这些事,就是想叫你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该听话回靖王封地你就听话,到了兵营别乱打听,听见没?”
“你才是蠢货!”
彦礼好不容易双脚碰到实地,他蹙着眉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把他好不容易搭配好的一身富家公子的着装整理好,才仰头看向身旁的人:“别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骂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
“哦?”褚祁一边拽着他来到兵营大门前和士兵交换了暗号,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不如来说说,你知道什么?这些天京城里的大人物别人排着队都见不着,你倒是挨个儿见了个遍,怎么?应饮霜和你说什么了?”
在京城这个利益权势繁复交织的地方,只有彦礼这个世子清新脱俗,若是一般的世家公子也就罢了,自然都晓得各自的立场,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事该和谁说,有些事不能和谁说,偏偏彦礼自来熟,就算是和季无浊的敌对利益方,大抵也觉得没有必要去对付这么一个傻傻的不过十几岁的孩子。
彦礼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这么轻易地告诉你,我现在可聪明了!这些消息我自然是要和太子哥哥说的!”
“和他说……哈。”褚祁不知想到了什么,侧着脸嗤笑一声,高束起的马尾在身后晃荡了两下,他比褚盛年轻几岁,看起来并不沉稳,在彦礼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褚盛威胁的情况下,他居然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就像是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虽然主要人物除了季无浊已经全部ooc了,但该做的任务还是要做,权谋文的一大特点就是从不同的视角,可能会看到不同的主角,但在彦礼的立场上,他要给主角惹麻烦,争取给主角找事干,摧毁他的一切计划与筹谋,以此来凸显主角的年轻有为,反衬他的愚蠢恶毒。
这才是他应该要干的事。
*
北兵营是朝庭开国武官宋衍开拓的一块内城军师重地,外部兵权分散在各个将军手中,其中季无浊牢牢把控着靖王封地的那一部分,内部的权力虽然也在分散,但御马监和丞相府直属皇帝手下,真正能到这两个斗争最厉害的皇子手上的权利并不算多。
前几日太子开设金銮宴,邀请了来自各方的藩王以及郡下文武官员前往,手下的暗卫已经大致摸清了分权的管辖范围,大多数封地的官员只不过是靠着那一亩三分地,守着自己的权利过活,在皇帝还没彻底驾鹤西去前,没有人着急站队,唯恐波及到自身。
皇帝虽然年迈,身体也大不如前,但毕竟也是早年从几个皇子中杀出来的,一身的精明和肃杀之气半点儿不减,他这辈子有七个儿子,却只有褚盛和褚祁最为突出,或许真得到了那个巅峰龙椅,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时,就能完全看清底下的动作。
这些交错纷杂的斗争,在他的眼里不过就像是养蛊一般,看着盖子中的毒虫相互厮杀,逐渐分解,然后只剩下那最后一个,这最后一个,自然也是最有能力,毒性最强的蛊王。
褚盛和褚祁都是案板上的刀,而应丞相府,御马监等直属皇帝的权利,则是他们的磨刀石。
褚祁顺着外围的旗帜一路行至南边的营帐,冬天山谷里的积雪尤其多,到处都是已经冻硬了的雪块,彦礼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等褚祁刚刚掀了帘子,他便身子一矮从底下钻了进去。
“什么人?”
营帐里黑漆漆一片,没有掌灯,彦礼一时站在入口处,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两只脚都停在了地面上,像一只偷腥被发现的猫一样手足无措。
褚祁一手撑着幕帘,朗声道:“是季将军家的小世子,路上走迷了,我顺路给送了过来,小孩子不知道路况,怕没人管要摔跤。”
“将军在后面操练。”
黑暗中的人慢慢走了出来,露出一张粗犷的脸,他一身银甲虎虎生风,手间握着一根长枪,其上的红缨鲜艳得像是沾了血,或许是被雪浸过,有些湿漉漉的,彦礼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不慎撞到了身后褚祁的胸口,身上叮叮玲玲地发出一阵珠玉碰撞的声响。
“北兵营不容外人随意进入,此处为将军练兵重地,劳请五殿下将小世子送回将军府安顿吧。”
褚祁不动声色地扶了彦礼一把,宽厚的手按在了他单薄的肩膀上,迎着外面的光线笑着看面前的人:“岑副将,彦小世子年纪小,又是唯一跟着季将军远道来京城做客的孩子,多多少少要照看着一些,光是安顿在将军府,恐怕无法保证安全。”
岑冼沉声道:“规矩就是规矩。”
彦礼被褚祁按着肩膀,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褚祁轻轻松了手,彦礼蹙起眉心撇嘴小声抱怨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我!”
岑冼看了他一眼,目光炯炯凌厉如刀,彦礼放完狠话才记起来这块没有他可以仗权势的人,太子在宫里,应饮霜大概还在榆阳湖,他那个罗刹哥哥,此刻也不在他面前,他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又梗着脖子没有丝毫底气道:“你看本世子干什么?不懂规矩的庶……庶民!”
岑冼淡淡移开了目光,却忽然改了口:“罢了,暂时就将小世子安置在这里吧,等将军回来,我会告知他的。”
褚祁笑了一声,靠着营帐大门,伸手蹭了蹭彦礼的脸颊,看着对方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瞪向他,脸上笑意不由得加深,他轻咳道:“那便是极好的,今年雪下得重,天气又冷,若是岑副将瞧见了什么鹰雀雪兔,煮来弄碗肉汤,分一分吃了,能轻易度过寒冬。”
岑冼声音依旧沉郁:“明白。”
褚祁看了眼天空,灰蒙蒙的雪花落下来,远处一片沉寂,山谷上方的枯草树木叶子也旋转着倾泻而下,沾粘在雪地上,满目晶莹。
“再说吧,让季将军等我消息。”
*
不是,他就这么走了?
彦礼站在营帐前和岑冼大眼瞪小眼,他能明显地感觉出来面前的这个大块头是绝对对他没有一丝丝好感的,况且就算岑冼是季无浊的副官,可实际上彦礼和季无浊也根本没有亲缘关系,所以就算他搬出来季无浊是他哥哥这个必杀技,都是没有用的。
【临时npc任务:用不可一世的态度激怒岑冼】
彦礼:“你认真的?”
“你不会是想让我死吧?”
褚盛褚祁和夙尘他们对他产生不了杀意,这其中彦礼大概能明白他只是一个非常非常炮灰的不重要角色,对他动手没有必要,就像是有权有势的财阀,会因为一句话的参差去搞一个小卖铺吗?不可能啊!他连这权谋场上棋盘的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但面前这个岑冼可不一定吃他恶毒炮灰这一招,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恶毒炮灰角色而已,并不想挨一顿揍。
【放心,我永远保证你的安全】
彦礼道:“不信,我已经告诉你重要角色的人设ooc了,你现在还没有向主系统上报修改。”
系统冷静安抚他【你安心,剧情迟早会回到正轨,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完成这些小任务就好】
彦礼脾气上来了:“不信,应饮霜都是五皇子党派了,他和褚盛互相算计着要弄死对方,态度真真的,这到时候他们两个怎么he啊?”
系统沉默了一下,试图解释:【礼礼,有时候两个人he不一定是因为感情,也有可能是因为利益,你通过这几天的任务,了解到了什么信息吗?】
彦礼回想了一下:“原著季无浊是五皇子党派,现在的剧情中应饮霜也是五皇子党派,明显是想要把褚盛拉下去,季无浊现在不知道,但褚祁能在北兵营畅通无阻,大概也是他这一边的……那太子不就孤立无援了嘛?”
“这算得上是公平的权谋吗?”
系统沉默。
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个傻孩子。
【给你提示一下,应饮霜是整个剧情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如果他早早就倒戈向某一方,这个故事早该结束了】
彦礼思索:“他是中立?”
系统:【……他是皇帝手下的刀】
提醒到这份儿上,再不懂他的主机就要烧崩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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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权谋文里作精藩王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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