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几人便收拾妥当,退了房离开了客栈。
小九和无毛各自带着春禾与夏蝉,柳如刀独骑一匹马,洛景修将柳月影护在怀中。
他有些愧疚的道:“月儿抱歉,本以为此番能多陪你玩玩,或去到更南边的地方,奈何计划总比变化快。”
柳月影倚靠在他的怀里,抿唇一笑,“无妨,时日还长,我们来日方长嘛!再说……”
她回头斜睨着他,笑道:“出行前,你就知利州有事吧?此番来大抵是为了探听虚实?否则柳如刀和邢舟怎会与我们同行呢?”
洛景修勾唇一笑,曲指刮了下她的小鼻头,“小机灵鬼儿。”
一行人纵马疾驰冲着东城门而去。
临到城门口,便远远的瞧见衙役们驱赶着进出城的老百姓,严加盘查过往行人,只进不出。
许是太过仓促的缘故,衙役们的手中暂且未见画像等物。
柳如刀微蹙眉心,轻叹道:“啧!还真被大当家说准了,利州知府当真废物啊!”
连夜便封城,若是等到明日,怕是画像等物就出来了,到时候他们想出利州城,就难了。
洛景修微眯眼眸,怕不是知府多废物,而是无人敢得罪堂堂贺太傅吧!
柳如刀活动了下脖子,扬声喊道:“无毛,腰牌给我!”
无毛将洛景修交给他保管的腰牌凌空扔给柳如刀,他伸手一接,一马当先,冲着城门便冲去了。
“什么人!”衙役们自然上前阻拦,怒喝道:“今日封锁城门,任何人等不得出城!”
柳如刀倨傲的亮出腰牌,居高临下的斜睨着挡住城门的衙役,淡淡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生看清楚!”
衙役们瞧着那腰牌上赫然刻着“监军”二字,一时有些懵,面面相觑,竟有些迟疑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毛凑上前,一马鞭抽在一衙役的脸上,呵斥道:“你们有几个胆子敢拦我们监军的路!还不快让开!”
那衙役被抽懵了,连连点头道:“哦,是是是,大人且稍后,待我等挪开木桩。”
衙役们纷纷搬动挡住城门的木桩,心中惴惴,这群人气势凛然,底气十足,怕是朝廷中什么大官吧?!
柳如刀半点怯色都不见,冷冷道:“别磨磨蹭蹭的,都麻利点儿!”
“是是是,大人好了,大人请慢走!”
洛景修带着小九打马上前,一行人目不斜视,浩浩荡荡的冲出了利州城。
***
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直奔鹿鸣山的方向而去。
于他们而言,那连绵百里,层峦叠嶂的鹿鸣山是天堑,是屏障,亦是归宿。
只有回到山中,心才能安定下来。
因着洛景修等人离开得迅速,这一路都未见追兵。
回到鹿鸣山,回到熟悉的小竹楼,柳月影彻底放松了下来。
因秋霜与冬雪留在家中,是以小竹楼内外都打理得很好。
如今已入冬,冬雪提前烧起了炭盆,将屋子里烧得暖融融的。
柳月影褪了斗篷,长长的舒了口气,倚靠进软榻中,瘫着不想动弹。
洛景修安顿好山寨众人,一回来便见柳月影在软榻上躲懒的小模样,笑了笑,道:“怎么?累着了?”
柳月影懒懒的撩起眼皮,连说话都有些懒,“嗯。”
洛景修坐到她身侧,歪头端详她,微微蹙眉道:“月儿脸色不太好,可是这一路累着了?”
他曲指碰了碰她的小脸儿。
柳月影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道:“无妨,歇两天就缓过来了。”
洛景修微眯了眯眼眸,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起身弯腰便将她抱了起来,迈步上了二楼。
柳月影勾住他的脖颈,娇嗔道:“干嘛呀?”
他也不言语,将她轻轻放到床榻上。
单膝跪地,为她褪掉了鞋袜。
柳月影有些不适的蜷缩起脚趾,往床榻里缩了缩,道:“我、我真的有点儿累了,你、你……”
洛景修邪邪的一笑,弹了下她的脑门儿,“小脑袋瓜成日里胡思乱想什么?”
说罢,他将自己的衣袍前襟解开,将她的双足塞入怀中。
冰凉的小脚乍然钻进温暖的怀抱,冷热交替,激得柳月影浑身一颤。
洛景修扯了扯柳月影的衣裙,将大掌探了进去,轻轻抚到她的小腹上,力道适中的按揉着,柔声道:“月信快到了,自己忘记了?”
柳月影微微一怔,出门在外事情多,她当真快要忘记了。
方才便觉浑身疲乏懒怠得很,只当是自己太弱,受不住奔波之苦。
洛景修为她在身后垫了个软垫,让她舒服的倚靠着,扭头喊道:“春禾,暖个汤婆子上来。”
春禾在楼下应声道:“是,大当家。”
楼上燃着炭盆,烧得火热,柳月影倚靠在如云朵般松软的被褥里,双足被他抱在怀里,片刻便感觉到浑身暖融融的。
洛景修边帮她揉着肚子,边道:“抱歉,回程赶得急,你受累了。”
柳月影柔柔的一笑,摇摇头,“哪有,你将我护得那样好,我当真没觉得累,可能是月信快来了,有些犯懒,不碍事的。”
“嗯,累了便睡一会儿吧。”
他低哑温柔的声音似带着蛊惑,她当真感到了困乏,不觉间睡了过去。
春禾拿着汤婆子上楼,抬头对上洛景修的眼神,便识趣的放轻了脚步。
洛景修接过汤婆子,小心的塞进被子里,轻柔的为柳月影掖好被子,又继续为她揉了片刻小腹,瞧她睡熟了,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二楼寝室。
下楼时,洛景修低声嘱咐道:“炖些滋补的汤水,你们伺候夫人多年,当知这般时候,她爱吃什么,该吃什么,莫要懈怠。”
春禾唇角的笑意一直压不住,忙点头轻声应道:“是,大当家放心。”
“我要去前厅议事,若夫人在此期间醒了找我,便告诉她一声,莫要让她着急。”
“是,奴婢省得了,大当家且去忙吧,奴婢在房中守着夫人。”
“嗯。”嘱咐完,洛景修才放了心,迈步出了小竹楼。
***
柳月影这一觉睡得舒坦,好似筋骨都舒展开了。
一睁眼,天光大亮,她懵了懵。
这是睡到翌日清早了?
楼下传来依稀说话声,柳月影没多想,扬声唤道:“春禾?”
片刻,便听闻“噔噔噔”的上楼声传来,春禾脚步利落的上楼,边为柳月影拿衣裙,边低声道:“夫人可真能睡,芷岚来了。”
柳月影挑了挑眉梢,亦低声问道:“阿修在吗?”
“在的,她一早便来了,那时大当家还未来得及出门。”
“她有事?”
“好似在说什么祭祀?”
柳月影微蹙眉心,由着春禾伺候她更衣洗漱。
收拾妥当后,便带着春禾下了楼。
放一下楼,便见洛景修坐在软榻上悠闲的喝着茶,听到脚步声,他抬眸望过来,眸中染上了笑意,道:“小懒猫,可真能睡啊!”
柳月影俏脸一红,抿了抿唇角,视线便落到了芷岚的身上。
她坐在客座上,瞧见柳月影,忙起身行了一礼,端的是个识礼又温驯,乖巧又柔和。
柳月影未回平礼,只淡淡的点点头,随意的问道:“芷岚姑娘这么早来,是有事?”
芷岚抿唇一笑,道:“夫人,这时辰可不早了呢!”
柳月影面色不显,心里直翻白眼,她直接说她懒得了呗。
方才起身洗漱时,才发现她当真来月事了。
许是昨日被洛景修那一通按摩温暖着,此番月事来得挺痛快,不似以往那般迟迟下不来,不适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柳月影未搭理芷岚,靠到洛景修身边,轻声道:“我渴了。”
洛景修将她揽入怀中,坐到自己的腿上,混不管有没有外人在,拿起自己刚喝过的茶盏,递到她的唇边,喂她喝水。
“先喝口茶润润,春禾炖了红枣桂圆羹,一直在小炉上煨着,就等你起身喝口热乎的。”
柳月影就着他的手,慢慢的喝茶,眼角余光能瞧见芷岚的脸色闪过一瞬的尴尬。
她不禁内心轻叹,自己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从不会这些争风吃醋的把戏,如今竟也学会作了?
柳月影喝了两口茶,抬眸问道:“还没说呢,这么早,芷岚姑娘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芷岚轻咳一声,虚虚掩唇,目露悲伤,道:“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是云畅的祭日。”
柳月影微微一怔,看向洛景修。
他的眼中滑过缓缓的愧疚,这段时日忙乱,他竟是将此事给忘了。
云畅的祭日,他从未主张雪狼大肆操办过。
毕竟,欠了云畅一条命的人是他,不是旁人,只需他一人记得,独自祭拜便好。
当年,云畅是在逃亡途中丢了性命,他们压根不可能带回他的尸身。
所以,鹿鸣山中只立了他一座衣冠冢,而埋葬其中的那身衣衫,还是当初芷岚为云畅做的,他还未来得及上身的新衣。
这么多年来,洛景修时不时地去看看云畅,好似对着一座坟,什么心里话都能说说。
屋内静了一瞬,芷岚试探的问道:“夫人……也要去吗?”
柳月影垂眸沉思着,其实按理来说,她当去祭拜一二的,毕竟云畅当年舍命救了洛景修。
可是,她来了月信,祭拜是不是不太妥?
信期不宜进寺庙道观,她是知道的,那么祭拜故人呢?
柳月影一时拿不准,想了想,还是慎重道:“我就不去了吧,我身子有些不适,待好些,再好生去祭拜云畅。”
洛景修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可是不舒服得紧?要寻老丁头来吗?”
柳月影灿然一笑,摇摇头,“不用了,这点小事儿不必麻烦丁老,我都习惯了,歇歇就好,你去吧,早去早回,我等你用午食。”
洛景修捏了捏她的腰,道:“好,那你乖乖休息,等我回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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