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条:找到你的名字2

燕姮一个翻身坐起来,就朝睡在旁边地铺的楚随望去,看他也睁眼坐了起来。

“你别去。”燕姮把跟着要起来的楚随按回去。

楚随不说话就盯着燕姮,一股子看起来就恼人的倔。

燕姮倒是不生气,解释:“信不过我?‘边境’里的情况不一样,咱们要想活着出去你得全都听我的。这一听楼里就是出了事,哪家家长会让家里小孩旁观?在不清楚有没有额外设定的情况下,我们的行为都要尽可能基础设定。”

原来不是被嫌没用,楚随有了丝尴尬在心头,语气软了下来:“那你先去,我后面跟着来,装作偷偷溜出去。”生怕燕姮拒绝,他又补了句:“我会小心的。”

楼下巨大的关门声响了,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燕姮想了想,同意了楚随的建议,点了点头,披了件衣服先出去了。

人死在三楼,街道楼一共也就6层,燕姮他们住在顶楼。

被对半劈开,就背后的一层皮还连在一起,肥大的啤酒肚剖开来快拖在了地上,像一件衣服一样晾在扶手上,血流了满廊,开口处还在嘀嗒嘀嗒地留着血,落到了二楼的空心扶手上,敲得“倘倘”响,声音就在楼层里到处飘。

本来老房子隔音就不好,上下楼都能听见动静,

当时,二楼的唐鹏正看电视困了躺在沙发上打盹呢,听了动静。打着电筒从楼梯间缝隙往上看,就被兜头淋了血。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吓得他立马缩回脑袋,抹了把脸看到满手红嫣嫣的血,背后汗毛“唰”得就立起来了。血还在滴答滴答地敲在空心扶手上,寂静凄冷的夜里,感觉心跳声也和这血滴声同频了。

唐鹏硬着头皮抖着右手拿着手电筒往上一指,光就打在死者脸上,看到人死死盯着他,右脸肌肉还狰狞抽动了一下。当场脑子里一炸,腿一软,吓得手也顾不上把电筒给甩飞了,一声杀鸡般的尖叫把全栋楼都喊醒了。

就是苦了三楼那家,刚打开门就吓傻了,老公紧忙护着妻子眼睛让人回去,掏了半天手机没摸着。整栋听到了动静的人一在楼梯口那看到情况,谁也不敢过去了,倒也没回,家家打着手电筒把三楼照得通亮。可怜三楼的,一个大男人,四肢死死扒着自家门框,也不敢朝那边细看,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朝家里喊:“老婆!报警!”

燕姮到了楼下的时候楼道里已经都是人了,她混在人群里,仔细地审视了整个现场,墙上没有溅出来的血迹,地上的血液流动性良好,伤口处像是被撕裂的。整个人挂在扶手上,却没看见落出来的内脏。周围人压低着声音讨论着,燕姮仔细听着他们相互的称呼,暗地里把他们熟悉一遍。然后,小声地问了身边还顶着卷发筒的大姐:“杨姨,这要不要打救护车啊?”

杨红艳才发现燕姮,当场“哎呦”了一声,跺了下脚,开始推搡燕姮:“天喽,你个小姑娘家家大晚上在这看什么?就不怕做噩梦吗?叫啥救护车,都这样了有个屁的救法。”

边说就拉着燕姮往回走,“你这大晚上跑出来陈随一个人在家你放心?”陈芳这身体瘦弱,燕姮也挣脱不开,挣扎了一下,说:“我听着惨叫了,就出来看看是哪个。”

“你管他是哪个?反正也不是我们楼的。”一转弯就看到了楚随,白色的小背心短裤,扒着栏杆蹲在四楼拐角处,夜里一双大眼睛却亮得很,扒着栏杆的空隙往下望,阴森森的像个背后灵,乍一看还吓一跳。

杨红艳惊得一激灵,缓过神来:“我说你们姐弟俩就是一个赛一个胆子大!”一把抓了楚随也往回走。楚随挣脱了一下,看了眼燕姮冲他悄悄摇摇头,就也跟着走了。

杨红艳还在啰啰嗦嗦地交代着:“陈姨走了,你俩要懂点事了,大晚上到处窜,这场面是你们小孩子能看的吗?”说着就给了楚随后脑勺一飞拍:“尤其是你小子天天瞎混,昨天是不是还把人家一楼窗户砸了?等下个月你舅来接你们去住,还这么混,看你舅不揍你?”

上到五楼快到了,杨红艳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突然一句:“陈姨百日还没过吧,今天你们俩烧纸了没?”

倏地,一股凉气爬上燕姮的后背,楚随握着燕姮的手感受到她肌肤上的寒意。

一种冰冷黏腻的气息突然从身后蔓延开,身后一两米的地方,什么液体从天花板砸在地上,“啪”地在楼道里回荡。走在前面的杨红艳表情仿佛瞬间的凝固,电筒的余光散在她脸上,让她像商场里的假模特,机械地上着楼梯,却死死扣住燕姮的手。

楼道里静得听衣料摩擦的声音。

过于强烈的直觉和头顶寒冷的视线让他后背上的皮一下子绷紧了,他看着燕姮。燕姮也绷着下颌,脸上神色却是没变,紧紧握住他的手,甚至感觉到她指尖的僵硬。

不过转瞬,他看燕姮调整了下,说:“烧了,我在家里拿了盆在窗边烧的。楼里虽然没当面说,但是我总要忌讳些,邻里邻居的每天晚上路过总见着烧纸,心里也不舒服。”

不过一瞬,寒意瞬间褪去,活人气重新回到杨红艳的脸上。

“嘿!这些碎嘴子,是不是谁说什么了?”杨红艳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谁家以后不死人啊?忌讳?他忌讳个啥?陈姨那么好的人,楼里谁没受过她照拂?现在人走了,还来欺负两个小孩子了?”

楚随看到燕姮松了口气。

杨红艳越说越生气,路也不看,回头就和两个小孩交代:“谁要是在敢逼逼赖赖,你们就来和杨姨说,看我不上门去骂他们家!”

燕姮连忙点了头,伸手扶杨红艳,说:“姨,您小心些,楼里黑。”

说着,把两人送回五楼,杨红艳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再乱跑出来,才让关了门走了。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两人回了房间。

燕姮一下瘫在床上:“太久没进来了,突然来这么一下,真刺激。”

“刚才是什么?”骤降的温度和奇怪的水声。

“估计是梦境监视者。”燕姮骂了个脏话,“梦境监视者会在主线周围巡视,当它出现在我们附近的时候,一定要警惕,一旦被发现背离人物行为,就会被猎杀。刚才咱要是没圆过去,现在估计和王顺一样了。对了,你看着啥样没?”

“...我没敢回头”楚随老实道。开玩笑,就那冷冰冰黏腻腻的气息和诡异氛围,心理素质差的没看见都能做一宿噩梦。

“说的也是”燕姮翻了个身,招呼楚随赶紧睡,“不过,咱们也是挖出一个隐藏设定了,以后咱两天黑了就得下楼烧纸去。对了,常规来说只有‘外者’才能看见梦境监视者,所以一旦见到千万不能慌,要慌就暴露了。你就...嗯...就当自己当场失明。”越说越没底气估计她自己也觉得不靠谱。

这条件反射的事谁管得住?

人还能说瞎就瞎吗?

但是...“常规来说?”楚随问了一句。

还有非常规的?

燕姮点点头,把被子又拉了拉,说:“边境里是会有真怪物的,你懂吧?”

楚随默默地把被子角压得更死了:我不是很想懂。

但是,被窝结界,启动!

燕姮继续说:“有时候这些怪物既是监视者,也是剧情杀刽子手。一人打两份工,一边监视有没有外者,一边本本分分地杀边境原住民。”

好一个本本分分,楚随觉得自己还是很难习惯燕姮这些奇奇怪怪的用词。

“所以,其实要不要当场失明,也很难判断吧?”楚随问。

燕姮“嗯”了一声,说:“所以...应该叫选择性失明?”她自己笑了一声,没人捧场就收了,声音反而有些严肃说:“阿随,在边境要相信自己的推理,但重要的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你对死亡的直觉。”

“思考或许会蒙蔽你,但直觉不会。”

“不过,监视者这个也有一个办法,可以找一个确定是原住民的人参考他的反应。”

楚随点点头,配着陈随的小脸乖的不得了,接着问起刚刚的事:“那个人明明就是住在一楼的王顺,下午刚和我们吵架,楼里还有人来围观。为什么杨红艳会说不是楼里的人?”

燕姮把枕头扯到脑袋下,滚进被子里:“说明王顺不是边境里的人,是和我们一样的‘外者’。‘外者’一旦在边境死亡,边境就会自动清除‘外者’作为角色时存在的一切痕迹。”

说着看了还在那睁着大眼琢磨的楚随,招了招手:“赶紧躺,这半夜三更的,别待会睡不着了。”

楚随听了也跟着躺回地铺了,望着天花板继续问:“所以你才不留在那等警察?”因为所有“外者”在边境死亡后,一切痕迹都会清除,那么哪怕边境世界的发展线足够宏大和完整,这里的警察会有独立的行为轨迹,他们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燕姮:“而且咱们时间很紧,只有九天。”

楚随看了眼床头的台历,问:“是杨红艳说陈芳和陈随的舅舅下个月回来接他们?”

“是的,每当进入‘边境’我们都会得到一些期限暗示,杨红艳说的这个就是。”

楚随琢磨了一会还想问什么,结果就听到燕姮平稳的呼吸声,支起手来看了眼,竟然是已经睡着了。

她瞌睡什么时候这么重了?楚随想

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燕姮催他睡觉倒是比闹钟都准时,却就没见过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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