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念叨着也不知道那男人指得是什么路，又窄又难开，路边的杂树枝给他车身刮得。

别提多心疼了。

“那行了，赶紧进屋歇歇吧，老太婆已经收拾好了。”语毕，王占林便迎着杨文亮进了院儿。

“来人，把猪都抬进去，杀猪开席。”顺便招呼着后面的一众村民。

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进了院儿。

“诶！大姐，你回来了。”听见外面的动静儿，高兴的王春草赶紧扑到王春绵怀里。

“去去去，别添乱。”笑呵呵的王春绵侧过身子，让多年未见的王春草小心点儿，孩子还在她怀里呢。

“呦，这孩子真可爱，白胖胖的。”看着王春绵怀里几岁大的女娃娃，隔辈亲的王春草觉得比二虎子亲人多了。

看自家大姐抱着费劲，“姐，我帮你抱吧，二虎子小时候就是我抱的，我会。”

“也行。”王春绵想了想，交代道：“你帮我把孩子先报进去，我上后备箱把其他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诶！”怕孩子受风，抱到奶娃娃的王春草立马扭身进了门，连一旁刚好出门的秦历也未曾看到。

出来的秦历本想着趁人少，抓紧回去。

结果，看着孤零零的王春绵在后车厢费力地拽着几个大包裹，想扛在身上。

“你男人呢，怎么让你抬这么重的东西。”走到后备箱的秦历并没有上手，而是看着额头都冒出细汗的王春绵询问道。

要避嫌。

若是她男人一会儿会折回来帮她抬东西，秦历也不必出这个手。

熟悉又沉稳的嗓音出现在王春绵的身后，让她沉寂已久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你？”她回过头，望着眼前的男人。

即使已为人妇，她还是容易害羞的性子。

不敢直望着秦历，而是抬眼轻轻一瞅，便迅速压眉，不敢再看。

腼腆的样子。

就在秦历以为王春绵不会给他回答的时候。

“他…他约莫是跟我爹他们吃饭喝酒，不会回来了。”眼前的男人比多年前还要高大，有男人味儿。即使只轻轻瞥了一眼，秦历愈发硬朗的眉眼还是刻在了王春绵的心里。

若问王春绵可曾后过悔，她大抵……是后悔的。

她那是和秦历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过是个穷小子，没多少钱。但那时秦历便出众，村里的姑娘别提多少都想要嫁给他了。

再加上他这人有责任感，能吃苦。

王春绵觉得后半辈子跟他过，指定不能差。

但后来，她经人介绍，认识了杨文亮。

王春绵起先是坚决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她爹和她娘说。“反正除了秦哥哥，我谁也不嫁。”王春绵嘴上这么义正严词的，结果去城里跟杨文亮见面时。

带她去百货大楼，漂亮的纱巾，一年才能吃几颗的大白兔奶糖，成堆成堆王春绵没见过的好东西往她手里塞。

嘴里含着甜丝丝的奶糖，王春绵觉得……后半辈子跟他过，指定也不能差。

后来的后来。

秦历当了兵，待遇是不错，一个月能开不少钱。

也邮寄给她不少钱，让她买好吃的。

可看着信封里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王春绵算了算，好像连昨天杨文亮带她去国家大饭店吃的那顿饭钱都不够。

于是，犹豫不决的王春绵便这么“脚踏两只船”度过了一段纠结的时间。

时间一长。

等到杨文亮拿出一枚金戒指，说要结婚的时候。已经能够熟练拿刀叉吃着西冷牛排的王春绵想了想，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我愿意。”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心肝的女人，她把之前花秦历的钱，都还了回去。而且还是成倍还的。

秦历收了，不过没有回信。

再后来，也就是现如今的王春绵听说秦历退伍后领了一大笔退伍费，而且还开了狗场。

出息了。

想想此时自己生了个闺女，不受婆婆和丈夫待见的王春绵是真有些后悔。表面上自己嫁了个有钱人。

可有钱人家里的钱，她除了每个月的零花钱，其他的是一点儿也摸不到。

正待王春绵追忆往事的时候。

同她保持一段距离的秦历让王春绵往后推一推，“我来帮你抬吧。”随即将大包小包扛在自己肩上。

“诶，不用，不用。”全都是孩子的奶瓶奶粉什么的，刚才路上颠簸，有罐儿奶粉好像洒了。

怕弄到秦历身上，王春绵伸手阻拦道。

两人推搡间。

秦历倒是看见了女人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你这是？”清晰的五指印在王春绵白皙的脸上，许是她脸小，手掌心部分还连到了脖子那里。

一看便知道是男人的大手打的。

“哦，没什么，我在车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硌到了。”被发现的王春绵见秦历直直看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掩饰性得扒拉几缕碎发盖在脸上。

瞧着王春绵这幅模样。

秦历有什么不明白的。

轻轻嗯了一声，将王春绵的包裹送到院里的台阶上：“也不差几步了，里面人多，我就不往里面送你了。”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走过来的那几步，两人之间便再无话题。

“行，剩下的我自己来，谢谢了。”闻言王春绵赶紧将秦历放下的东西接过来。

瞧着没再说什么的秦历走了，有些舍不得的王春绵站在原地，瞅着他的背影。

……

徐为民跟杀猪师傅说好了，要两个猪大腿和里脊肉。

里脊肉能做的东西多了，什么锅包肉啊，干炸里脊啊，他历哥做的那叫一绝。

来上一大块，他俩就着小酒吃。

“啧，别提多带劲儿了。”

美滋滋的徐为民交代完，就觉得冷了。寻摸着人群里，他临时托衣的女人，奇怪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了，咋一下子没影儿了。

他衣服还在她手上呢。

正寻寻觅觅着。

“呦，雪球，咋被你主人栓树上了，是不是又捣乱了。”人没找到，狗倒是遇见了。

看着被拴住的萨摩耶，穿着一身儿熟悉又陌生的大红衣服，冲他疯狂摇着尾巴。

“你咋还把我衣服套上了！”反应过来的徐为民真是服了，虽说他稀罕狗，但也不能让狗穿他衣服啊。

气的徐为民也顾不上找他的主人了，扯着萨摩耶身上的衣服就要脱下来。

“这可是历哥给我买的，凭啥给你穿上啊。”明明他瞧着他主人靠谱，是城里来的，才交给她。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霍霍别人衣服。

“汪汪汪！汪汪汪！”傻呵呵的萨摩耶以为徐为民是在跟他玩，不停搭着爪子往徐为民身上扑。

一人一狗撕扯起来。

让谁看，都会认为徐为民在欺负那条大白狗。

“你在干什么！”刚从分猪肉那里抱了一盆猪肉的孙莉莉一回来就瞧见徐为民在“虐待”自己的狗。

她大声呵斥道。

女人特有的尖锐嗓音，吓了徐为民一跳。

“诶呦！”闻言转过身的徐为民见到了就是把衣服交给这个女人的，他也来了气。

正来气找不到人兴师问罪呢。

“小姑娘，我把衣服交给你，让你帮我个忙，也不能这么霍霍我啊。咋就这么一会儿，把衣服给狗套上了呢，全是毛，还咋让人穿嘛。”瞧着两只滴溜溜转的大眼珠子，梳着高马尾辫再配上一身鹅黄色的大衣，活泼有灵气的很。

咋不干个人事儿？

“你在说什么？”孙莉莉听不懂徐为民的话，不过她好心帮他收衣服，居然还糟了埋怨：“滚开，别碰我的狗！”

将怀里的猪肉盆砸在徐为民身上，趁着他躲开的功夫，一把将他手上的萨摩耶绳子给抢了过来。

“嘿！你这人咋打人！”徐为民不服气道。小丫头片子，看着不大，脾气可大。

“呸！打的就是你！”砸完人的孙莉莉冲徐为民吐了一口口水，扭身就将藏在磨盘后面的红衣服丢给了徐为民：“真是好心没好报，怕你衣服被人拿走了，我还特意把露露拴在这里帮你看着，你就这么对待他。”

说完，便转身带着狗走了。

徒留翻来覆去看着自己手上衣服的徐为民。

“别走啊！”瞧着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了，知道误会了的徐为民小声嘟囔道：“谁知道你家狗穿人的衣服啊，还一模一样的。”

想道歉的徐为民要追过去。

结果。

“女婿啊，明明你在我们前头，咋比我们还晚啊。瞧给那车刮的，等改天回城里俢，得不少钱吧。”王占林在杨文亮下车的时候，也发现了。

瞅车上那条条道道的，不定开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那两个给我指路的王八蛋怎么指的，真损，等我再见到他俩，修车的钱指定跟他俩要。”杨文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人耍了。

王占林和抱怨的杨文亮一边说着，一边往徐为民这边走来。

“糟了，过来了。”听见话茬的徐为民赶紧躲在磨盘后面，生怕杨文亮看见他。

杨文亮的车可贵啊，真要修，不得赔个大几千的。

心里打鼓的徐为民就这么跟杨文亮绕着磨盘走，待杨文亮终于要过去的时候。

“喂！徐为民！你的俩大猪腿要前腿儿还是后腿儿啊！”扛着半扇猪的杀猪师傅走到徐为民跟前突然吆喝了一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