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盛夏,天气变得极其炎热,让人心里也躁躁的。
到底是年轻力壮,郑东遇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而靳茹雨多年身体虚弱,自上次突然晕厥,医生让她好好地休养,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倒是让郑东遇觉得轻松多了。
靳茹雨面容娇好,清秀可人,可让他追一个没兴趣的人,还是让他不自在。
他是头脱缰的野马,无主,自由自在。最长的就没超过三个月,所以每次到了热恋期,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追求的是无非是新鲜感,刺激感。而那些交往过得美女,要不是图他钱,要不是图他脸,分手也分得干脆利落,毕竟都是不走心的,谁也不欠谁。
从画展回来,郑东遇一路上就在琢磨汪尘昀的话。
几年没见,汪尘昀跟他说话都绕着弯。他无非说靳北陆恐怕是个喜欢漂亮男人的基佬,让他小心点。
可是摸着自己的脸,再漂亮他也是个纯爷们,女人都说他做活好,货物大。
印象中的gay都是带点娘唧唧的做作,他丝毫没有,况且他早就知道了靳北陆是个gay——那天和他打照面,还恶狠狠瞪他的小男人不就是靳北陆的嘛。
不过——
郑东遇手指刮了一下自己的脸蛋,他这张脸可能确实对靳北陆没什么吸引力。
靳北陆可是厌恶到想一枪崩死他的主。
况且,靳北陆这人远比一个gay龌龊得多,光是听到那间地下室的鞭子声,就知道靳北陆多么表里不一,玩得多花。虽说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最起码他还是个人。
“靳先生,”郑东遇学着靳北陆那样叫他,“麻烦你送我去趟圣玛丽亚疗养院。”
他把靳北陆当成司机使唤,确实大胆了点,可是谁让靳茹雨喜欢他呢。
郑东遇的欲Ⅱ求能不能得到满足,完全取决于靳北陆,眼下这个张牙舞爪的漂亮物件无非是狐假虎威。
靳北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是平静地注视路况,手掌握方向盘,车速甚至都始终保持在一个水平上。
“靳先生?”
这人是聋了吗?!
郑东遇沉不住气地提高了一点音量。
可是靳北陆下了高速,周遭的车越来越少,就连市中心高大的建筑物也看不到了,偏僻的道路,也不是回到他们方才的展览馆的道路,前方是一片高大的防护林。他猜不透靳北陆想干什么。
“靳……北陆?”
他连名带姓的叫靳北陆,变态的心理行为就是,随时随地的发疯,他有点害怕。
靳北陆停下了车,熄了火。
郑东遇张扬的脸蛋都有些苍白了,他不知道自己哪一点触碰到了变态的点。
“这么快就不叫我‘靳先生’了?”
他装得确实差劲点,礼貌撑死维持几秒,撒谎成性,没有底线,跪着求一个男人都能说做就做。
郑东遇直勾勾地看着靳北陆,不敢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变化,生怕靳北陆下一个动作就是杀他。
“我想叫‘靳先生’还是生疏,”郑东遇眼睛也不眨地就撒谎,“我们差不多大,靳茹雨是我的校友,你是她哥……”
他提起靳茹雨的名字,试图用她来唤醒靳北陆的“人性”。
“只是校友啊。”靳北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
“哦,可能以后……”郑东遇赶紧补充道,“就不单单是校友了。”
靳北陆低声笑起来,诡异地和恐怖片的反派大佬一模一样。
他的手掌轻拍在郑东遇的脸上,“这张脸确实漂亮。”
就像对待宠物一样,让郑东遇下意识地躲开,却被靳北陆钳住了两腮。
“郑先生,那天你跪在我面前说什么。”
郑东遇心下发凉,可是靳北陆不放手。
“我说,求你,靳先生。”
“嗯,求我,你把命交给了我,可你告诉我,一条没用的,甚至满嘴谎言的烂命,我为什么要救呢?”
他笑得森冷。
“我没撒谎啊,靳先生,”郑东遇挤出个讨好的笑容,“没对您撒过谎。”
郑东遇被逼的敬语都出来了,可是靳北陆的手加大了力道,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搞垮了,他虽然不喜欢别人夸自己长得漂亮,但是他也只有这张漂亮脸蛋了。
等等,漂亮脸蛋!
他知道了。
“汪尘昀是我以前高中的兄弟,我们认识,我怕让以前的兄弟看到自己落魄,所以才说不认识的,靳先生。”
靳北陆的眼睛像把匕首,一刀一刀割过他的脸,最后终于把手松开了。
郑东遇的脸上,留下了红色的指印,在白皙的颊边格外明显。他突然有点怀疑当初进入靳家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可是如果逃,又要找谁庇护呢?
宾利车终于重新启动,可是,车还是在偏僻了道路走着,不知道通向何方。
他到底要做什么!
郑东遇低下头,忍住鱼死网破,不管一切的怒意,可再抬头,一座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圣玛丽亚疗养院”
那么偏僻的道路,居然通往疗养院。
郑东遇解开安全带,低声下气地告知靳北陆他的动向。
“靳先生,我去看我妈。”
“郑东遇,”靳北陆叫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手帕,擦拭手指。
“通往医院的路,不止一条,甚至会有一条比这条更加隐秘,不为人知,”他随手将手帕丢到郑东遇的脸上,盖住那张漂亮的脸,“人也如此,失踪,死亡或是换一个身份,都可以做到不为人知。”
他的每一个字都让郑东遇颤栗,手帕轻轻地从他脸上滑落。
他求助于靳北陆,那就要好好听话,对他妹妹好,对他忠诚。
“我明白了,靳先生。”郑东遇有些颓废地认命。
“嗯,顺便替我问好苏女士。”
郑东遇浑身冰冷,是啊,鼎鼎有名的靳家,连他妈的母姓都知道。靳北陆在警告他,郑家没了,破产了,而没倒台的苏家,也不过尔尔,做不了他的庇护。
可靳北陆不知道,苏家连门都不曾让他进过,更别提狗屁的庇护!
提到苏家这个逆鳞,郑东遇眉眼锐利,锋芒和隐忍团成一起,他抓紧那个手帕,也学着靳北陆,只不过是狠狠地擦拭他的脸,抹去痕迹,覆盖上大片的红。
“好。”
郑东遇也不再看靳北陆地神色,独自下了车,去病房找他妈——苏文娟。
他的脸还有些痛,红肿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甚在意了,而苏文娟对他仍是那般不在意。
“前两天就让梁秘书给你发消息,怎么现在才过来?”
质问的口气让郑东遇心烦。
但他笑得肆意,“前两天啊,我想想我在哪儿……”
苏文娟的神色不悦。
郑东遇更开心了,“我在泡酒吧,和女人,还想继续问吗?”
“靳家居然允许你去那种地方?”苏文娟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和靳家的人在一起?”
郑东遇的笑也收敛了,神色一变放下翘着的二郎腿。
他被迫和靳家捆绑,这几天又受了伤,困在医院里,连梁秘书都不晓得他的行踪,他妈一直在疗养院里,怎么会知道,除非靳家人告诉她。
“是苏兆辉说得,他还拜托靳家的人多多照顾你。”
“苏兆辉?”
郑东遇回想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也许该叫他一声表哥。
“他有那么好心啊?”
“那是你表哥。”苏文娟神色严厉。
“哈哈哈,表哥,”郑东遇被逗笑了,“既然他拜托靳北陆他们照顾我,那有没有说有关我其他事呢?”
他车祸,被困在电梯,骨折,内脏破损,好表哥知道了吗?
不知道吧。
郑东遇自嘲地笑了笑,他妈连前两天他为什么过不来的原因都不知道——那时候,他的内脏还在医生手底下反复检查,折腾。
“好了,既然有靳家帮助,你爸的事情应该更容易做了,好好求靳北陆,让他帮忙。”
郑东遇笑得乐不可支,听着苏文娟好像在讲天底下什么大乐子。
他以尊严为代价换靳北陆保他一命,那么让他帮忙找他爸,还要牺牲什么呢?尊严已经没了,还他妈的丢下什么呢。
“妈,你知道不?”郑东遇艳丽的脸蛋把郑平烽和苏文娟的优势发挥到极致,“靳北陆喜欢漂亮的,还是多亏了你,把儿子生得漂亮,有个求人的本事!”
“胡说八道!”苏文娟的茶水一下子泼到郑东遇脸上,靳北陆在B城虽然手握大权,呼风唤雨,但靳家是出了名的世家,正派作风,青年辈的一代要不是政界的代表,要不是为社会做贡献的商界纳税大户。
看着糟心的郑东遇,苏文娟下了最后通牒。
“苏家和靳北陆有些交情,听苏兆辉说你和靳家妹妹好上了,靳北陆看在这个面子上会答应的。有了你爸的消息立即告诉我,如果没有,你也不用再来了。”
郑东遇转头就离开,“正好,也省得我再去求靳北陆开车送我过来。”
他的手抚着发红的脸颊,男人遗留的痛感消失了,一起消失的是他不怎么值钱的尊严。
命给了靳北陆,身体也自然得上交。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郑东遇闭上眼睛,耳边突然想起地下室的鞭子声。
也许也不是那么难忍,对不对?
他自暴自弃地迈着飞快的步子。坐上出租车就回靳家,找靳北陆。空荡荡的别墅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郑东遇的脚下一转,就奔向那个地下室。
可门把手怎么旋转都转不开,他连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门都打不开。
那冰冷的门把手让他缩回了手。
猛然回神,郑东遇看着一门之隔的地下室,眼睛刺痛,匆匆地回到二楼紧锁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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