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夏走进屋里，随便拿了一双鞋扔到她脚下，“喏。”

江羡低头看了一眼扔在自己脚前的拖鞋，是女佣们穿的鞋。

还算干净，她换上鞋，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一圈屋内的陈设，每一件家具都是阮棠狸喜欢的风格。

她快步走到许向夏身后，低声在她耳边咂了咂嘴，“你装修的？”

“……”许向夏没有回她，继续往前走。

“这里什么都没有，这单独矗立在这里的房子，是不是一种桃花源的存在？”

“你好吵。”许向夏回头冷冰冰看了她一眼，“你没家吗？”

江羡见许向夏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她眨了眨眼，无辜耸了耸肩。

她张了张口，可还没说话，就见阮棠狸手里拿了一张纸巾，递到江羡身前，“你脖子流血了。”

江羡默默低头看了许向夏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许向夏一把抢过阮棠狸要给她擦拭伤口的纸巾，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她手里。

“要擦自己擦。姐姐，她又不是没有手。”许向夏冷声道。

阮棠狸蹙了蹙眉，面露疑惑，见许向夏一脸仇视这个女人，十分不解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们之前认识吗？”

说着，她又将目光移到那个陌生女人的脸上。

她的眉头蹙成一团，似乎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许向夏刚想张口，江羡眸光瞥了她一眼，在她出声之前打断了她。

江羡往前走了一步，向阮棠狸礼貌伸出手，面上挂着十分适宜的微笑，“你好，我是令妹的……朋友，我叫江羡。”

“江羡？”阮棠狸蹙了蹙眉，似乎有什么记忆从她的脑海飘过，她甩了甩头，对这个做自我介绍的女人点点头，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但还没等她碰到江羡的手指，许向夏一个转身，插到二人中间，打断了二人的握手。

许向夏冷冰冰道：“姐姐，你离她远点。”她眸光警惕阴鸷地盯着江羡。

“她不是好人。”

阮棠狸乐呵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我小时候有一位玩伴，也叫江羡。不过，她十几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

闻言，江羡的眸光微闪了闪，她点点头，“哦？江小姐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吗？那真是……很抱歉，提起了您的伤心事。”

阮棠狸摇摇头，“没事，自从她生病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只在她葬礼上看过她最后一眼。”

江羡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擦擦血吧，伤口好像还不浅？”阮棠狸见她一脸失神的样子，指了指她脖子上的血迹，提醒道。

经她提醒，江羡才回过神来似的，她笑着抬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啊，没事。”

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许向夏瞥了她一眼，拉着阮棠狸转身走回沙发上，壁挂电视机还在播放着电视。

自从家里进入这个不速之客后许向夏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江羡本想走到她们身边坐下，可许向夏那道几乎快将她刀了的眼神，回想起门口时，她差点一刀给自己抹脖子了。

江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有点凉凉的。

她脚步一顿，坐到她们左手边的沙发上，目光向电视机的方向转去，静静看着电视。

许向夏和阮棠狸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机里的女将军口中声声嘶吼，可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她身中数剑，万剑穿心，可手里仍死死握着那面代表国家荣誉的旗帜。

只要旗帜不曾倒下，她的英魂将永远不会散去。

可许向夏看着，她蹙起眉，遥控器拿在手里，摁下关机键。

关了电视，她将遥控器随意往茶几上一扔，对阮棠狸道：“姐姐，这个结局不好，不看了。”

可一直坐在旁边闷不做声的江羡却开口了，“世上的事情总不会尽善尽美，结局有喜自然有悲。如果接受不了悲剧，那喜剧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我在和姐姐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许向夏一脸阴沉，“你算什么东西。”

江羡低下了头。

阮棠狸在旁边低声喊了她一声：“许向夏。”

闻言，许向夏稍稍收了收浑身炸起的毛，冷哼一声，脸瞥到一旁，不再看她。

而这时，江羡再次开口，抬起头，静静平视着阮棠狸的眼睛。

“阮总，您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阮棠狸盯着她的脸，一双眉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除了一双深邃冷静的双眼上架着一个银丝边框的眼镜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而且，这张脸，她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

她又仔细盯着江羡这张脸回想了想，可依旧没有任何印象。

阮棠狸摇摇头，“没有印象，我们曾经见过吗？”

江羡眸光深了深，她摇摇头，“抱歉，可能是我认错了。”

阮棠狸眼睛忽然刺痛一下，牵扯着太阳穴也跟着一跳，她闭了闭眼，移开了目光，神色一下子跌了下来。

她站起身，身形有些晃晃悠悠不稳，许向夏连忙扶住她的手。

“阿夏……”阮棠狸的声音听起来尤为虚弱，“扶我进屋，我要睡会儿……”

阮棠狸眨了眨眼，眼前像是迷了层雾气一般，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任由许向夏搀扶着自己，往楼上跌跌撞撞走去。

江羡坐在沙发上，扭过头看向许向夏扶着阮棠狸上楼的背影，眯了眯眼。

忽地，她站了起来，跟在两人后面也上了楼。

回到床上的阮棠狸立刻沉沉睡了过去。

“姐姐？”许向夏推了推她，阮棠狸没有任何动静。

又颤抖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不用担心，她暂时不会死。”

许向夏缩回手，像小偷偷盗被人抓个正着似的，好似她刚刚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一脸心虚。

她一下扭过头看向江羡。

江羡双手环胸半倚在门框前，在接收到她那一双像小刀一样飞来的目光，身子不禁往后仰了仰。

“不要总是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我好不好的嘞？”江羡摇了摇头，“我这次来……”

可她还没说完，衣领就被许向夏一把抓住，她一只手揪住她，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到楼梯口，毫不留情地松手。

江羡身下一空，整个身体重重往楼下滚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重摔声传入许向夏的耳里，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淬着寒意的笑，低下头，定定盯着摔下楼的江羡，嗜血的光在她眼底跳动着。

像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恶鬼。

许向夏抬起脚，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到拐角处，抬首，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得口角流血，鼻青脸肿的江羡。

她紧咬后槽牙，似乎还觉得这种惩罚还不够。

许向夏走下楼梯，站在第一节台阶上，纡尊降贵地弯了弯腰，右手狠狠卡在江羡的脖子上，将她的半截身子都提溜起来。

瞳孔里倒映着江羡脸的光深恶痛绝。

江羡呸了一口血水出来，她笑了笑，血就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你当初也是这样推曾泱坠楼的，是不是？”

“……”许向夏嘴角扯了个扭曲的微笑，“江羡，你有证据吗？”

“……”

“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许向夏笑了一下，可这笑极冷，她瞥开眼，似乎看江羡一眼，都觉得恶心，“想再在姐姐面前诋毁我，挑拨我们，再使我们反目成仇？”

“江羡，你真恶心。”

随着许向夏手里的力气越来越重，江羡呼吸急促起来。

她挑了下眉，问道：“怎么？要在这里杀了我？你别忘了阮棠狸还躺在楼上。”

“那又如何？”许向夏狞笑一声，看着江羡一脸淡然完全不怕死的模样咬牙切齿。

“江羡，我真想把你这张皮撕下来做姐姐的新皮。”许向夏嗤了一声，“可是我嫌你脏。”

江羡又吐了一口血水出来，笑了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多谢许二小姐不剥皮之恩。”

“江羡。”许向夏捏着她的脖子，只要自己的手轻轻一转，江羡的脖子就会立刻被她捏断。

忽然，她手一松，拍拍手，站了起来。

她的头微微昂起，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江羡嘴边一扯。

“因为我嫌你的血太脏了。”许向夏懒懒掀了掀眼皮，“我嫌你的血，脏了我的地板，更脏了姐姐的眼。”

江羡又摔回地上，曲起手臂，抵在地板上，支着半个身子。

滚热的血液在她的吼里滚了滚，她盯着地板几眼，最后又将血咽了回去。

她捂着胸脯咳了几声，“怎么，扎了我那么多次，还没消气？”

一提到这件事，许向夏整个人气得发狂，她抬起脚，一脚揣在江羡的胸口上，踹出好几米远。

江羡身体抵在墙上，不受控制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许向夏蹲下身子，整个眼球几乎凸了起来，眼里疯狂跳动的烈焰，她压低声音，生怕吵到楼上阮棠狸休息，整个人气得发抖，低吼着质问她。

“为了能让我亲手杀了阮棠狸，你究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到什么地步！”

江羡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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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