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消毒水味道如针,直直扎进床上人意识混沌的脑子里。
火红长发缠绵铺洒在冷白色的病床上,阳光的间隙里,隐约可见它的主人生得极美。
肌肤雪白,眉眼稠丽,热烈睫毛蝴蝶振翅般微微颤动着,那形状秀美的长眉微微拧起,似乎做了什么十分令人厌恶的幻梦。
下一秒,美人骤然睁开眼,美好如画的典雅景色顿时荡然无存。
他浑身的气质像一柄出鞘长刀,将本该漂亮无害的面庞雕刻出十分料峭的凌厉弧度。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淬过火的猩红,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锋利。
“操……这是在哪儿?”
头顶是流淌着幽蓝数据流的合金天花板,迷幻得让人心惊。
身体沉重得不像话,仿佛灌满了铅,稍微一动,金属关节转动的细微嗡鸣声就钻进耳朵。
看着面前的陌生场景,梁雪意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的喃喃道。
宿醉都没这么离谱。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军校宿舍,由于方垂野那位贵族少爷的"友好"沟通,梁雪意不得不一个人单挑了整个宿舍的狗杂种,导致他完美错过今天的早读,即将迎接帕克斯特先生迟来的旺盛怒火。
视线艰难聚焦,扫过床边灯光闪烁的精密医疗仪器,最后定格在旁边单人沙发上那道毫无存在感的身影上。
大脑识别出对方身份的瞬间,梁雪意瞳孔骤缩。他像是被毒蛇咬中伤口,浑身汗毛直竖了起来。
“方垂野?!”
那个永远穿着笔挺制服的英俊少年,一头削短黑发,无机质的浅灰色眼眸笑意浅浅,莫名显得很多情。
只有梁雪意知道,这家伙本质恶劣透顶,实际上就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此时此刻,他正穿着一身柔软的米白家居服,膝盖上瘫着一本纸质书,俊美面庞由于时间的冲刷,呈现出一种成熟的风韵。
宛如书本里走出来的老式贵族,明亮阳光勾勒着他低垂的侧脸,显得……该死的温驯无害。
顿时,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梁雪意全身。
方垂野?在这里?还穿成这个鬼样子?!
……是那群王八蛋的整蛊新花样吧,把他药翻了塞进这鬼地方,还弄个方垂野的幻影来恶心他。
梁雪意脑中飞速思索着任何一种可能,眼底闪烁着冰冷的水色。
“醒了?”
低哑嗓音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之意。方垂野合上书,抬眼望过来。
那双梁雪意熟悉无比的,面对自己总是带着点疏离审视的浅灰色眼眸,此时正盛满了……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态?
……真是放屁。装,接着装。
梁雪意劲瘦指节捏的铮铮作响。他积蓄起全身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牵扯到不知埋在身体哪处的管线,带来阵阵钝痛。
但他顾不得这些,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猎豹,凶猛瞪视着方垂野,声音嘶哑却充满十七岁少年特有的桀骜挑衅:
“你这疯子。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智力退化了?搞这种下三滥的恶作剧。
我看起来很蠢吗?别装了。哦对,宿舍那群小子今天没法上学了,还躺在床上嗷嗷哭着喊妈妈呢。”
明明脊背弓紧,浑身满是蓄势待发的警惕准备,梁雪意却只是平静叙述着。
他撇开遮挡自己视线的火红长发,举手投足间满是年轻而野性的风情,抬眼骂道:
“狗日的变态,我头发呢?”
说罢,毫不客气的抬手用力一扯,然后……倒抽了口冷气。
看着眼前这只炸了毛的野狮子,方垂野头疼叹气:
“果然,还是该手下留情啊。怎么成傻蛋了……”
“……爸爸?”
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里,病房门突然无声滑开。
一个穿着粉裙子,抱着泰迪熊玩偶的小女孩怯生生探头进来。
她眼睛很大,害怕又带着点好奇的视线扫过床上暴怒之人,很快转为雀跃的快乐,小皮鞋"哒哒哒"回响,一个健步扑进了对方怀里:
“爸爸!”
于是梁雪意喉头窜出的骂声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这位芳龄十七,目前就读于锈带军校,性格算不上糟糕但是绝对不好的问题少年错愕眨眼,茫然神情竟显得有点可怜了。
“呵……”
方垂野看着这副场面心里乐的要死,禁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头儿?”
紧接着,一个身穿笔挺usc军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他一手自然地抱起小女孩,另一只手下意识推了推镜片,目光在梁雪意和方垂野之间微妙地流转片刻,然后极其自然地对着方垂野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嫂子,您别紧张。老大刚醒,脑子可能……咳,还有点不太清醒。”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梁雪意因惊愕而扭曲的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我们都懂”的包容:
“毕竟磕坏了一点嘛,其他功能……应该没什么大事。”
说着,还安抚性地颠了颠怀里的小姑娘:
“只只乖,看,爸爸醒了。”
爸爸?嫂子?磕坏脑子?!
梁雪意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扔进了反应炉,轰的一声彻底炸了。
他僵在原地,张口想说些什么,看着柳炎怀里目光怯生生又暗含期待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再看看那个坐在沙发上满脸疲惫的"虚弱"方垂野,感觉世界给自己开了一个荒诞不经的离谱玩笑。
“你……你们,”
他猩红眼眸里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下意识把目光看向柳炎。就连这个常伴自己左右,年纪比他还小三岁的男孩儿,现在都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二火。”
梁雪意强令自己整理好思绪,嗓音干涩,神情还算冷静道:
“怎么回事?”
“我来解释吧。”
柳炎还没来得及答话,方垂野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文雅开口,很相熟的朝柳炎笑了笑。
“滚蛋,我凭什么相信你?”
梁雪意闻言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甚至没有用正眼看对方,只是视线斜斜扫过来,带着点刻薄又不屑一顾的嘲讽姿态:
“我甚至没分清这究竟是梦还是你新开的蠢玩笑。抱着你生的小崽子,从我的病房里滚出去。”
方垂野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仿佛承载了全宇宙的无奈和包容。
“雪意,”
男人凑近床前,声音低沉温柔,像是最上等的丝绸划过耳膜,带着一种能溺死人的耐心:
“有事我们等会关上门说,别吓着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导致记忆出了问题。别怕,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那只骨节分明,曾经在军校格斗场上能单手把人拧脱臼的手,此刻带着温热体温,轻轻抚向梁雪意的面颊。
“滚开!你……操,别碰我!”
梁雪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十七岁少年被宿敌触碰的恶心感和被人愚弄的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之前慢慢积蓄起的力量终于彻底迸发,他猛地挥拳砸向方垂野那张令人作呕的温柔面庞!
掌风凌厉,带着被逼入绝境的凶兽般不管不顾的凶悍。
然而,这具属于未来自己的身体,其力量和速度都远不是十七岁的梁雪意能完美掌控的。
攻击的动作频率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生涩,此时此刻的梁雪意更像是在被自己身体本能带动着去攻击。
方垂野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意料之中的愉悦。他没有躲避,而是身体轻微往旁边一侧,巨大的惯性令梁雪意整个人向前扑倒,下一秒,天旋地转。
梁雪意只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钳制了他的腰和后背,将他牢牢按进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浓烈的,带着冷冽苦香和消毒水味道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满怀。
方垂野两根指节挑起上校削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用身体挡住了柳炎和小姑娘投来的探寻目光。
他浅灰色眼底不复刚才的温柔担忧,而是沉淀着一种更为幽深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海面,远没有梁雪意曾经所认识的青涩年少。
“上校还真是拔吊无情,想睡过提裤子就跑?”
男人低声笑了起来,薄唇几乎贴着梁雪意的耳廓,灼热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带来一种令人战栗的危险感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低头。热烈到几乎灼眼的火红长发在方垂野指节缠绕,时间仿佛凝固了。
冰冷的机器嘀嗒声,柳炎倒抽冷气的声音,小女孩不明所以的轻哼……所有背景音都瞬间远去,模糊成一片宁静的白噪音。
梁雪意瞳孔骤缩,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贫民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悍利,军校被挑衅时隐隐作痛的伤口,所有脑中关于方垂野的厌恶与敌对……在这个绝对强势,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吻下,被碾得粉碎。
更要命的是,这具身体似乎比他更熟悉眼前的场景。
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与方垂野接吻,知道他们的唇齿该如何交缠,对方腰间那些敏感麻痒的陈旧伤疤,……自己身上所有被那双温热指尖挑逗出来的敏感地带。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也不对,但……感觉就是感觉,那种古怪的,猛兽般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两人绝对上过同一张床。
操……感觉真睡过,这就尴尬了。
片刻后,方垂野后退一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略带忧郁的温雅模样。
他朝柳炎礼貌点头,摸了摸女孩棕褐色的长发,温和安抚道:
“只只先去和柳叔叔吃饭,爸爸今天太累了,还需要更多的休息。另外……让诺亚把上校的账号连接登录,熟悉下工作日志。”
“好的,方爸爸。”
小姑娘乖巧应了。柳炎闻言,脸色迅速从尴尬呆滞变得肃穆了起来。他轻咳一声,目光看向梁雪意,语气恭谨道:
“上校,由于受伤与记忆有关,您今年的例行检查会提前,由杨负责调查善后,请务必万事谨慎对待。”
“……很重要吗?”
方垂野的接触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梁雪意微微垂眼,刚才暴戾的情绪刹那间了无影踪。他很快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让柳炎兜里握着镇静剂的手劲一松,心里深深呼了口气:
“老大,是年度大清洗。”
他语速平稳,却字字敲在关键点上:
“您出事的偏偏是记忆区。林恩杨已经拿着鸡毛当令箭赶过来了,他那人您清楚,一旦让他嗅到任何‘不稳定’的气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之意:
“创世集团不缺战力,他们只缺绝对臣服的狗。您的衔位,在‘清除风险’这个最高指令面前,不值一提。”
他对失去记忆的十七岁上校格外耐心,几乎是事无巨细的将利害讲了一遍。
“嗯……而你特别倒霉,”
方垂野摸了摸下巴,突然开口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他看着梁雪意侧颈由于用劲绷出的秀美弧度,眼中笑意愈深:
“据我所知,你与那位同事的关系格外恶劣。而且,你能感觉到这场意外是有后遗症的吧?而我并不能确定尾巴是否已经被彻底消除干净。”
开文!推推预收哦~
《爱丈夫的一百种方式》
阴湿人外Vs伪善人妻
威肯小镇最近搬来一对令人艳羡的新婚夫妻,丈夫是个病秧子,平常深居简出。小妻子却是出了名的温婉可人——
她总爱笑,面善,性子极好。
每到傍晚来临,林太太必定会换上那身标志性的淡蓝色的软烟罗旗袍,外罩月白披风。
她踩着细高跟,挽了挽耳边乌鬓,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挨家挨户敲门:
“尝尝手艺,不值钱的。”
耳下碧色坠子随步履轻晃,温软得如同她藕白的手。
房东:“签合同就她一人!说丈夫病弱折腾不起。要押金时搓着手为难……药费太贵。哼,那男的偶尔转账,算有点良心,白瞎这好姑娘!”
小区保洁:“药盒子?她扔的垃圾袋里常有,标签都撕了!有天听屋里咳得厉害,男人说‘喝水就好’……从不见他出门,倒常见她拎中药匆匆回来。”
对面楼住户: “总见她傍晚给裂盆月季浇水……有天深夜,灯亮着,窗帘缝里瞧见她抹泪,对里屋说‘再忍忍,快好了’,里屋没声儿。”
楼下小女孩:“我和‘他’在猫群认识的!人超好!送过我闪亮小高跟!我们隔着楼打招呼,他告诉我猫粮放哪儿!”
邻里交口称赞,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社区模范家庭。
后来某天,丈夫的“病”终于好了。
他高大英俊,笑容和煦,挽着妻子挨家登门致谢。可是他的妻子却面容冷冷的,再也不爱笑了。
自那以后,邻居们再也没见过那位温婉的林太太。
每当有人关切地问起,和善的丈夫总会幸福地羞红脸,抬手指着楼上屋子,眼神温柔,语气诡异的兴奋:
“我们,备孕呐!”
1V1双洁哦,撒泼打滚求星星QAQ
真的是悬疑,双人,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双重人格!不是精神分裂
雷
1受前期以女装示面
2攻有点惊悚,偏强取豪夺,非人所以勿用人类三晚看待
3受不是好人!他活该!
4受三观堪忧,s过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操……好像睡过。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