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两个干一双

“我伟岸英俊的可靠上校,如果你不慎被自己的死对头抓住了小尾巴,那么在场所有人……”

方垂野用一种唱赞美诗般深情款款的腔调提醒着他,尽管梁雪意对此十分恶寒,只想一炮轰掉对方项上那颗幸灾乐祸的碳基垃圾。

“包括我们可怜的女儿,哦,她才六岁,都会因你而死,想必您会认真对待吧?”

冰冷的复合疗养液顺着静脉滑入体内,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寒冷气息。

梁雪意屈腿坐在半升起的病床上,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白。

黑色军装显得他是如此冷峻而凌厉,肩章泛着冷硬银辉,与颈间利落的风纪扣相映。

如此严阵以待的场合使得它的主人只吝啬于露出半点苍白脖颈,既锁住了摇曳生姿的风情,又让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成了铠甲缝隙里露出的,更为灼人的火。

硬质地的布料服帖收拢了那劲瘦腰肢,猩红长发披洒在肩头,与黑色布料碰撞出惊心动魄的对比。

他暗红眼眸死死盯着对面紧闭的门扉,唇瓣抿得生疼。

醒来以后这几个小时的经历,简直比他在禁闭室度过的一个月都难熬。

梁雪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梳理这团乱麻。

他某名其妙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未来,成了usc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上校。

不仅娶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贵族少爷当老婆,那人还他妈是方垂野。有个才六岁的女儿……话说到底是谁生的?他俩确实睡过,但现在的科技真的足够支撑两个纯雄性生物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后代吗?!

正当他思绪万分的空挡里,门再次被人滑开。

梁雪意精神一紧,倦怠抬眼,神情中透露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凉薄。

那是身为上位者,因实力足够强大而面对所有生物从骨子里满溢而出的傲慢。

就像他从不遮掩的招摇外表,艳丽眉眼下是淬着毒的恶,对于顶级捕食者来说,华美的皮毛只会是他们用来挑逗猎物的最佳利器。

"……上校,您醒了。"

不是敌人。梁雪意很快做出了判断。

出乎意料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十分耳熟的熟悉音色。

对方身形挺拔,穿着usc特有的上尉军服,面容偏向于带着阴柔的俊美,却被独属于军人硬朗气质生生压住了气势。

此时此刻他面对梁雪意恭谨垂头,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了清水和几粒药片:

“您该吃药了。盖亚特别提醒,有助于神经修复和……情绪稳定。”

他把"情绪稳定"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你是凯恩.沃克?”

梁雪意打量了面前之人片刻,语气笃定道。

凯恩闻言,心里有些惊讶。他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十分正常的上校一身气势马上松懈了下来,他懒散仰靠在病床上,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松雀跃:

“好久不见。”

语气甚是怀念,其实来这里的三天前他刚给这个冒失的家伙处理完他倒卖二等义体留下的尾巴。

凯恩闻言了然。他知道一些关于上校的病情,但由于刚才梁雪意的表情实在太过于正常,让凯恩不禁产生了"上校已经痊愈"的美好错觉。

“其他人呢?”

梁雪意现在总算是接受了自己从十七岁风华少年变成三十岁老男人的离谱事实。他目光上下打量凯恩片刻,语气不忿,但情绪还算稳定的嘟囔道:

“你小子吃枪药了?怎么长这么高。唐彩,伊莱亚,还有……马库斯,他们在哪?也叫我见见吧,总不能你们每个人成年以后都比我长得高吧!”

听到这里,凯恩面对十七岁小上校眼底泛起的淡淡笑意突然顿住了。

他就这么沉默着,直到粗线条的梁雪意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终于将暗红眼眸移到男人宽厚绷直的脊背上。

“你……”

“老大,第四警团林恩杨上校来访。”

干涩嗓音堵在喉口,突兀敲门声打断了病房里几乎要凝滞的僵硬氛围。

门无声滑开,柳炎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仿佛刚才抱着小女孩一脸苦相溜之大吉的人不是他:

“您请。我们头儿刚醒不久,身体还是很虚弱。还请杨上校务必给我第三警团几分薄面,别叫他一世英名毁在这种小小的康复医院里。”

“当然。”

黑发黑眼的男人十分自来熟地揽着柳炎的肩,语气轻松惬意:

“毕竟是六大警团里唯一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弟弟。虽然我们之间有那么一点点…嗯…小小的矛盾,但我可不是那种会随意公报私仇的家伙。你说呢,雪意?”

他笑眯眯的朝梁雪意狭促挤眼,眸底闪烁着深不见底的黑沉幽光。

“……我当然死不了。”

梁雪意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敷衍之意。

他端坐在病床上,军装由于动作原因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线条利落的颈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靡又危险的吸引力。

凯恩则是侧身让开路,给林恩杨行了个标准的usc式的军礼,随后一言不发的退到门外去了。

“真是……为什么要开屏蔽器呢?梁。你要知道,盖亚的信任是你最有力的证明依据,而你就这么错失了它。”

说着说着,林恩杨慢悠悠走到梁雪意的床前,手臂一晃,柜台就上多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他和气笑了,那双月牙般无害的黑眼睛里闪烁着狐狸的险恶。指尖轻佻划过梁雪意侧颊,动作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狎昵之意:

“漂亮吗?我的红玫瑰。这可是整个新巴比伦唯一一束由本人亲自采摘的红玫瑰,再配上我们祖先特有的小小魔法……噢,对不起,是咱们的祖先。”

风流倜傥的英俊上校脸上表情夸张,鲜活得好似在讨好自己某位天真的小情人:

“真可惜,你的深渊虹吸后遗症注定没办法痊愈了,不过我倒是认为红色比黑色更衬你。”

说罢,在两人的注视下,林恩杨将手探入床下,精准找到了那个体积小巧的信号屏蔽器。

他甚至懒得研究开关,直接扔到自己军靴下随意一碾。那价值整个锈带的精密仪器就这么轻易报废了。

屏蔽器报废的瞬间,整个病房所有电器的频率诡异停顿的一下。下一秒,毫无感情的机械男声响起:

“早安,梁上校。愿新巴比伦的太阳永远照耀每一个你我同在的角落。”

“你很喜欢我?”

对于林恩杨所做的这一切堪称挑衅的举动,梁雪意从头到尾神色都很平静。

他的目光几乎没有在凯恩身上停留超过三秒,突然就泄力靠回了病床,猩红眼眸自下而上的打量着他。

他的这张脸十分具有欺骗性,漂亮文弱,睫毛像被惊扰的蝴蝶般轻颤着,那丝罕见的苍白病气又给人徒增几分易碎感。

而梁雪意的眼神冷漠而高傲,那是一种评估货物的眼神,如同看超市里最廉价的猪肉,勉强在心里给他打了个"二等合格"的标记。下一秒,只听梁上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淡淡道:

“你太高了,我讨厌任何一个身高比我高的家伙。但是如果实在特别爱我,那么我愿意不辞辛苦的操/你一次。”

“噢,上校……”

角落里,柳炎痛苦扶额,十分伤脑筋的低吟道。

林恩杨脸色一滞,想必他心里的想法和此时的柳炎如出一辙,都认为梁雪意是不是疯了。

但梁雪意显然不是个能及时止损的主。他突然勾唇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着雄性最为熟悉的火热神色:

“你想上我?但我凭什么乖乖任你操?

哦,得了吧杨,别用那种好像我没穿衣服在你眼前晃的恶心眼神看着我。如果你实在馋的慌,那么我也不介意在婚外养个小的。”

他恶劣嗤笑,斟酌片刻后,语气居高临下的施舍道:

“毕竟我还从没睡过同僚。而且……操比自己高的男人,让人有种战场上一枪"射"爆敌人前列腺的美妙快/感。”

现在的梁雪意可不是那位狠辣独裁,时刻注意个人形象的铁血掌权者。

他只是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有着年轻人独有的心高气傲,从来经不住任何别有用心的险恶挑衅。

林恩杨嘴角微抽:“你爱人……”

梁上校八风不动:“有一个上一个,来两个老子干一双。”

“什么干一双?”

温雅嗓音自背后响起的瞬间,屋内三个男人不自觉都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爸爸!”

奶声奶气的呼唤像羽毛,轻轻拂过梁雪意此时紧绷的神经。

小姑娘飞奔到父亲床头,十分自来熟的握住了他满是创口的苍白指尖,和他亲密相贴,那柔软的触感令人没由来精神一振。

“他们在讨论杨上校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合理成为梁上校婚外伴侣的可能性。”

瓜吃到一半,看着面前全然不知情的可怜丈夫,盖亚用机械音好心提醒着,“婚外”这两个字用了特别重音。

“是吗?”

方垂野换了一身米白毛衣,脸上带着体贴的温柔笑意。此时此刻他提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小饭盒,在众人注目礼下,慢腾腾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只只刚放学,她说特别想你,所以我们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过来了。”

说着,他将手里饭盒一层层铺到了面前的小茶几上,刹那间鲜香满屋。

男人抬眼望来,目光扫过林恩杨的俊俏面孔,朝他微微颔首,然后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招呼了起来:

“只只,过来喝牛奶,再不喝就凉了。杨上校吃了吗?这个点你回去天就黑了,留下来吃个饭吧,我自己的手艺,老梁就爱这一口,尝尝?”

“……”

梁雪意面色绷的极紧。他承受了病房里至少三道谴责的目光,还有手边只只单纯的大眼睛眨呀眨,都快憋出内伤了。

林恩杨闻言,动作一顿,刚才那游刃有余的风流样瞬间荡然无存,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之意。

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他们两人间这段缠绵悱恻的“旷世之恋”。

众所周知,梁雪意是条不认主的疯狗。

他强大,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弱点,或者说,他足够冷血。

自幼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即使是从小到大的手足兄弟,该针锋相对的时候也从不手软。

……那件事情过后,他有了孩子这个名为亲情的致命弱点。但这对某些人来说远远不够,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人费尽心思都想将男男女女送上他的床笫。

后来,上校终于找到了他的“真爱”。

林恩杨清晰记得那唯一一次因个人原因召开的圆桌会议,只因方垂野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

超企上位的手段见不得光,而方垂野作为其中被清洗的家族后代,就是那段血腥战役的见证人之一。

裹挟着滔天恨意的灵魂,某天从地狱里爬了上来,明目张胆的坐在阳光之下,足够令所有参与过曾经那场洗刷的老家伙们如鲠在喉,鬼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梁雪意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当其他人还在对方垂野的归来坐立不安,争吵得面红耳赤时,他却靠在高背椅里打着瞌睡,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掌心一枚子弹壳:

“我说……我们是真爱。十七岁那年我对他一见钟情,自此念念不忘。出任务时我在贫瘠的星域边缘偶然捡到了他,居然沦落到靠出卖色相为生……”

说到这里,他撑着脸吃吃笑了起来:

“可怜的小家伙。然后我就对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谁能拒绝我这张人神共愤的绝世容颜呢?不出意外的,我向他求婚了,我们第一次在军舰上看星海时,我就决定要给他一场人尽皆知的盛大婚礼……”

没人想听他俩酸掉牙的恋爱故事,可梁雪意偏偏就凭所谓的“爱情”,让这颗棘手的定时炸弹成功登堂入室了。

他们的过去不可考究,有能力当上USC执行官的人,过往的所有经历都会既往不咎,哪怕你杀了人,犯过罪,这就是这个位置被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最终原因。

林恩杨只要不傻,就不会想和方垂野这种成分复杂的人物过多交涉。

他笔直朝对方行了个军礼,偏过头小声催促着盖亚。

片刻后,林恩杨在方垂野的热情款待下拿了几袋家常菜。“方太太”还十分热情的嘱咐对方有空常来,他随时给做,反正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梁雪意则完美扮演了肥皂剧里那位沉默寡言的丈夫。他捏着只只强行递过来的泰迪熊玩偶,别开视线,耳根发烫的干巴巴道:

“嗯……挺软。”

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他十七岁的人生里充斥着拳头,谩骂和平民窟的泥泞,从未接触过如此柔软脆弱的存在。

梁雪意下意识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只只柔然的头毛。

“喝点水,把药吃了,你嗓子有点哑。”

方垂野代替受伤的丈夫送别同僚后,很快就赶了回来。

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之意,目光却像无形蛛网,细细密密地笼罩着梁雪意的一举一动。

梁雪意没接水杯,只是冷脸看着只只毛茸茸的发顶,心里很乱。

这父慈女孝的美好画面,对他来说简直比十个林恩杨还难处理。

门外,凯恩已经站了良久。

片刻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指尖搭在门板边缘。

措不及防肩上突然一重,凯恩蓦然回首,是柳炎,神情肃穆,微不可见的朝他摇了摇头。

城市被霓虹染成蓝紫两色,街角的自动贩卖机闪烁着"故障中"的红光,里面过期营养膏早已不知所踪。

街头的全息广告牌上,廉价广告被涂鸦覆盖,换成了咧着嘴笑的机械骷髅。

瘦小的女孩走过街角,雨水顺着伞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泛着水光的油洼。

她静静抬眼,看着时代广场上恢宏壮美的合金穹顶,耳边飘来路人"今天日贡量又涨了"的抱怨。

同伴低声安慰着:

“没办法,神明的恩赐无价。日贡量上涨,代表人会越来越少。”

他卡着痰的嗓音在喉中嗬嗬作响,眼里闪烁着狠辣的精光:

“资源过剩。……那都是属于我们的。”

潮湿空气里飘着合成食物的甜腻味,风带来遥远天穹之上的回响:

“血肉……终将……归一……”

女孩垂眼,用兜帽遮住自己脸上的新鲜伤痕,带着今日食物彻底隐入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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