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玦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有人,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想起来,是那个哥哥。
“昨天?”
他只记得,这人对他说,要不要教你...
然后呢?他不记得了。
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别人的衣服,就连内裤都是别人的。
江黎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动,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受惊的连玦,问:“睡好了吗?”
他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连玦又离江黎远了一些,他问:“你到底是谁?”
“江黎。”
“什么?”
“我叫江黎。”
连玦盯着江黎,说:“房雪没有你这么个亲戚,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黎依旧很困,“我的确不是房雪的亲戚。”
连玦听到这句话,突然松了一口气,他承认了。
“她帮过我,我来给她一些补偿。”江黎的声音微哑。
连玦坐在床边,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江黎看连玦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对连玦说:“我还要再睡一会儿,你就待在这里,不许走。”
江黎在被子下,握住了他的腿,将他往里拉了拉,连玦的身体紧绷起来。
江黎开口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当然,也不会让别人吃了你的。”他在心里补充道。然后,又睡了过去。
*
上辈子,连远带连玦回京城后,转头就把他送上了张廷的床,连玦就这样成为了连远向上家表明忠心的礼物。
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送出去,说他是人渣都便宜他了。
连远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他是一个走私犯。至于走私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张廷呢?则是京城这一片地下组织的头头,他手上有着许多的货源,与缅北那边有着颇深的联系。
连玦就这样不得已成为了他手上的玩物,这也是他想当警察的原因。奈何,最后他还是没能杀了张廷,就被警察抓到了...
*
连玦看着江黎熟睡的样子,莫名觉得很安心,他眼都没眨地一直盯到他醒来。
江黎的出现就像照射在他一潭死水生活里的一道光,但他好怕,这道光只是短暂地光顾了一下。
*
“去哪?”
连玦快步地跟在江黎身后,他们刚刚吃完早餐,哦,也许是午餐。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马路旁的树荫下,风轻轻吹着,树叶正沙沙作响。江黎转过头来看身后的少年,他正穿着不合身的T恤,低着头跟着他,就连他停下脚步,也才刚刚发现。
连玦怔怔地看着江黎,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在疑惑江黎为什么停下?还是疑惑江黎为什么看他?
“怎么了?”他问向江黎。
“去你家。”江黎开口。
连玦突然心中有些后怕,他不想看见王兴,甚至产生了一种应激心理。
江黎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走到他身旁,拉起了他的手,对他说:“放心。”
很快,他们来到了连玦的家门口。江黎闪身,对连玦说:“开门。”
连玦摸向裤子,掏出了一把破旧的钥匙,有些紧张,手颤抖着插了进去,向左一拧,门开了,呜呜声从里面传来。
连玦差点儿忘了,王兴被江黎绑起来了。
他们一同走了进去,屋子里充斥着酒味儿和馊味儿,还有一股尿骚味儿...
江黎不禁蹙起了眉,他站在连玦身后,顺手关上了门,将门反锁。王兴已经醒了,他的头和脸上有着明显干涸的血迹,裤子上还能看见他小便的痕迹。
连玦忍不住干呕起来,他不仅是因为王兴的恶心样儿,更多的还是因为心理上的抵触。
江黎没有管连玦,“这就吐了?现在才哪到哪?”他在心中想着。
他微微抬眸,盯着王兴。王兴发现自己竟然畏惧眼前的这个学生?但他很快又否了,他怎么会怕一个学生?他嗓子里不停地发出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江黎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他向厨房走去。连玦察觉到他的动作,他正疑惑着,结果看见他从厨房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王兴的眼睛瞪得溜圆,现在是真害怕了。江黎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将水果刀拍在他的脸上,十分用力。江黎又开口道:“你说你活着干嘛呢?”
连玦也被吓了一跳,他试图去阻拦江黎,但是他想起了王兴这么多年对他和房雪的折磨,还有昨天对他干的龌龊事,他犹豫了。
王兴在椅子上挣扎着,开始拼命闪躲着,想离江黎手中的刀远一些。
“现在,害怕了?”江黎轻轻一笑,“当初打人的时候不怕么?”
滴答,滴答...
一阵水声传来,江黎和连玦一同看向地上的水渍,原来是王兴被吓尿了。
江黎又笑了,连玦觉得这笑声让人渗得慌,江黎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善良。连玦还在思索着,一阵惨烈的闷哼声响起,连玦不敢相信面前的情景,他甚至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江黎一刀划在了王兴的手臂上,王兴疼得眼泪直流,可江黎的身上并没有沾上任何血渍,他似乎计算好了距离,防止被血溅到。
“你...”
连玦还没说完,江黎就回过头看他。
江黎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一丝兴奋,连玦十分诧异,继续说:“你...”
“我?”江黎嘴角一弯,“划了一刀而已,又没杀他。”
他缓缓向连玦走去,连玦颤抖着,他有些害怕。结果,江黎将水果刀塞进了他的手里,他对他说:“去划他几刀。”
“什...么...?”连玦颤颤巍巍地拿着水果刀,甚至都没有握紧。
“你不恨他?”江黎露出不解的表情。
连玦似乎在纠结,江黎将他拽到了王兴身旁,握住了他拿刀的手腕,说:“怎么?这也要教?”
连玦眼看着刀锋碰上了王兴的身体,王兴被吓得嗷嗷直叫。可就在这关键时刻,连玦甩开了江黎的手,水果刀也跟着飞了出去。
江黎还在握着连玦的手腕,他不禁蹙起了眉,冷哼了一声,原来自己曾经也是有良知的啊。
连玦呼吸急促起来,他说:“我是恨他,但我可以...”
“可以什么?”江黎打断了他,“可以去找警察叔叔?”
连玦咽了一口口水,因为他知道,报警也无济于事,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王兴的罪行。
“那也不该是你这样的。”连玦反驳道。
江黎被连玦的话逗笑了,他冷声道:“如果他昨天真的强|奸了你呢?”
“你还会这么想吗?”
“我们国家可没有同性强|奸罪。”
江黎的话震耳发聩,他从来没想过这些,甚至于昨天之前,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远离这个家,过自己的日子。
江黎走到一旁,捡起了那把水果刀,又递向了连玦,耐心地问他,“要不要刺他一刀?”
其实,江黎之所以这么问,是他也想知道没有那些凄惨经历的连玦,究竟还会不会成为一个变态杀人犯。
连玦的内心在苦苦挣扎着,自己要动手吗?的确没有人会惩罚王兴这个罪人,那自己和房雪受的罪就一笔勾销了吗?凭什么?这不公平。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眼看着手指尖离江黎递过去的刀越来越近,可就在即将接过刀的瞬间,他收回了手。
他恨王兴,但他不想成为像王兴那样的人。
“算了。”连玦此刻像只泄了气的气球。
这一切都映在了江黎眼中,所以,他是有良知的?他不禁发出一阵嗤笑,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嘲笑谁?
这世界总是有许多傻子,连玦就是其中之一。
连玦顿时觉得江黎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在引诱他犯罪。可这是他自己的事,江黎为什么要管?
而且,自己总是会莫名依赖他...
“去收拾东西吧。”江黎突然开口。
“啊?”
“去你的房间收拾你的行李。”江黎又说了一遍。
连玦有些怕江黎,他觉得江黎有些疯癫,万一他对自己动手怎么办?他只好乖乖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黎又朝他喊:“门关上。”
“不叫你,别出来。”
连玦照做了。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瞬间,一句话在他脑海里响起。
“除了我,没人会心疼你。”
是昨晚,江黎对他说的。他的内心变得沉重起来,江黎竟然说心疼他,没有谁这么说过。
而外面的江黎正将刀尖抵在王兴的脖子上,来回蹭着他的动脉,他似乎很耐心,他在想着从哪个角度刺进去,会喷射出更多的鲜血。王兴此刻被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他是怎么惹上了这个神经病?
“真想杀了你。”江黎嫌恶地说着,“看见你总是会让我想起一些糟糕的回忆。”
江黎抽起纸巾,擦起了刀上的血,他嘴角带着笑意,开口道:“你信吗?我已经杀过你一回了。”
江黎啧了一口,“真恶心。”
“血也是臭的,和这个家一样。”
他走向房雪和王兴的卧室,找到了连玦的户口本,上面只有他自己,这是房雪留给连玦的后路。
他将户口本收了起来,又看向了王兴,莞尔一笑,说:“我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点子。”
看着江黎的笑容,王兴只感觉头皮发麻,嗓子里开始发出嗯嗯的反抗声。
江黎走到连玦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问:“好了吗?”
门开了,连玦拿着一个破旧的书包,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这情景顿时消散了江黎心头的烦闷,他盯着连玦看了半天...
连玦啊,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啊。
江黎将户口本递给了他,然后说:“我们一起打扫一下屋子,好吗?”
连玦深吸一口气,他在想江黎到底是不是好人,但他帮了他,而且那句话又总是萦绕在了他的脑海中。
“除了我,没人会心疼你。”
“好。”他回答。
二人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江黎又对连玦说:“你去外面等我,我一定会解答你对我的疑问的。”
连玦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顺手还将垃圾带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之后,江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拿起了昨晚王兴的那瓶药,撕下了王兴嘴上的胶带,将剩下的半瓶都喂了下去。
王兴挣扎着,江黎就用力捏着他的脸,慢慢地塞,直到他一颗不剩地吃光,还给他喂了些水。
这春药的药效很快,江黎从兜里掏出来了几张小卡片,一边看着一边问王兴,“你平时喜欢找哪个?”
“我要杀了你!”王兴怒吼着,但声音越来越小。
“要不我都帮你叫来吧。”江黎开口。
他开始用王兴的手机给那些女人挨个发了信息,并注明:“钥匙在地毯下面,记得给其他美女留门。”
江黎将王兴脱光后,胡乱抹去了他头上的血污,将他甩在了卧室的床上,又洗了好几遍的手才离开,他还没忘记将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
当然,他也没留下任何指纹。
他走到楼下,看见了连玦的背影,他背着书包在等他,他喊了一声,“走吧。”
连玦回过身,警惕地问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黎走近了他,低下头对他说:“一会儿告诉你。”
“我们...去看房雪吧。”
*
墓地。
江黎又买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他默不作声地站着。
连玦十分不解地看着他,这是城里人的习惯吗?不过也是,在他的认知下,买花是浪费钱。
“连玦,你可能不知道,房雪曾经给我买过一张回家的车票,那个时候我来韩城旅游,钱被偷了...”
江黎说完,还有些担心自己的谎言太容易被识破,可没想到连玦信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