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花

冯步摇的脸,瞬间就化作绯红。傅青竹瞧见这绯红,竟手一颤,心弦微波,柔声道:“陛下别动。”

冯步摇乖乖地定住,纹丝不动,只转动眼珠子,见一只白绢手帕越靠越近,圈住那丝被墨染脏的头发,从上自下捋净。傅青竹的动作无比轻柔,以至她若非眼见,根本感受不到,却又觉得他手上的气息无孔不入,钻进她每一寸肌肤。

冯步摇讪讪地说:“傅卿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帕子呢……”

“也不是每日都带的,有时记得,就捎上一只。今日刚好记得。”

冯步摇一时没了话。

傅青竹竟又道:“不过臣也的确想提笔。”但他并未坐在御桌旁,而是取了笔纸,择一旁空荡处,单膝屈起,另一只膝盖触地,半跪半蹲着写起来。冯步摇见此情景,心生不安,刚要开口,就闻傅青竹道:“谢陛下赐墨。”

冯步摇咬咬唇,无奈何,“那你写吧。”她自己则在继续批阅御桌上的奏章,若遇不懂,便向傅青竹询问。事无巨细,傅青竹皆一一作答。平常冯步摇批阅奏章,就算囫囵而过,也最少要三至五个时辰,今日奏章本数未减,她亦批得仔细,却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批完。

批完浑身轻松,冯步摇眺眼望了望,只见傅青竹还在挥毫,却瞧不起他究竟在写什么。冯步摇就问,“傅卿,这么半天,你都在什么呢,能给朕瞧瞧吗?”

傅青竹道:“这些都是给陛下写的,写完了臣就呈给陛下。”可是他现在还没写完。

冯步摇便又再问了些寻常话,气氛愈发熟络,她就没了忌讳,笑道:“对了,朕前些日子听说,你以前同你举荐那五人,并称‘京师六子’。据说那时候大家都喊你‘小傅’。”冯步摇的双足暗藏在桌下摇晃,“朕也喊你‘小傅’好不好?”

傅青竹心中旋即应声:好啊,那我可否喊回你“阿摇”?

傅青竹神情骤凛,嘴角垂下,隐去笑容,知自己心中所念为不可为,必须抹杀。

“唉,傅青竹,朕问你呢,朕以后喊你‘小傅’好不好?”

“陛下——”钱福瑞一声长唤,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其实,钱福瑞领着十名内侍,端着午膳,已经在门口候了好些时候了。

钱福瑞初至时,目睹殿中景象:冯步摇在御案上捉笔,傅青竹半跪半蹲在旁边,同样笔走龙蛇。冯步摇有时候问两句,傅青竹会答十来句,两个人言笑晏晏,语气平易却亲切。正午的光辉投射进来,照清楚冯步摇和傅青竹的脸,使两人嘴角的笑意一时化大十倍,如春灿烂。这光辉又照在殿内,令殿内微尘缭缭似烟,只觉有朦胧温流,萦绕在两人身边。

辉光有情,微尘有情,这殿内的金龙桌蟠龙椅双龙戏珠柱……往日里本是威严冷清的大殿,统统刷上了一层脉脉温情。

且这情意不张不烈,若老酒般积年沉淀,平淡却醇香。

所以,钱福瑞生出是殿内是一对老夫老妻的错觉。所以他自发地觉着不该打扰,忘了出声了,后来回过神来,才吸了吸鼻子,长唤一声。

钱福瑞吩咐内侍进殿,布置摆设,张罗御膳,钱福瑞自己则替冯步摇整理御桌,收拾笔墨。傅青竹见此情景,将未写完的纸稿全折起来,收入袖中,身子让至一旁。

冯步摇小声问身边忙碌的钱福瑞,“今日的菜,没做太多吧?”

钱福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皇帝叮嘱过,哪敢奢侈。今天中午就十八道菜。

冯步摇又问:“没山珍海味吧?”

钱福瑞一口咬定:“没有,都是些素净菜和汤汤水水,奴婢担心陛下吃不惯呢!”

待到入席吃饭的时候,冯步摇想抽钱福瑞的心都有了。十八道佳肴就不说了,但只论那最寻常不起眼的主食饺子,也是精选的上等鲥鱼,从江南连夜赶路运来。只取它腹部最鲜美的那一块,去掉大刺,剁成鱼肉馅,再碾成面皮状,包上肉质口感的燕窝和菜根口感虫草一同做的馅,做成鱼饺。浓浓的鱼翅汤煮沸,饺子下进去,这大冬天里,瞧着沸腾的热气,就让人忍不住搓搓手,心里热乎。

冯步摇边吃边去窥傅青竹脸色——果然,他的脸色不好看。

“陛下。”傅青竹徐徐开口,清声彻朗,道:“凡昔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他谆谆善诱,说了约莫半个时辰,劝谏冯步摇要从俭。

冯步摇有苦难言,只得背着傅青竹去踩钱福瑞的脚,嘀咕道:“不是让你别弄山珍海味么?”燕窝鲍鱼之类的,怎么统统都有!

钱福瑞不无委屈,“陛下,你日日都食这些,奴婢不觉着是山珍海味啊!”

冯步摇哑口无言,心头涌起阵阵反思。

傅青竹其实听清了冯步摇和钱福瑞的对话,他亦在反思:原来,不是她不知节俭。

傅青竹忽然内疚,自己方才那半个时辰,说得有些多了,用词甚至涉及亡国,有些过了。他这人有个习惯,就是内疚时目光会不自觉换扫四周,瞧见自己带来的那支茶花,被钱福瑞挪动了位置,安静搁在御桌一角。

傅青竹上前一步,轻轻对冯步摇说:“陛下,你今日还有其它政务么?”

冯步摇转身摇头,没了,奏章都批完了。

傅青竹低头,伸手捏了一下鼻子,声音更轻,“陛下若是方便,臣愿引陛下去观赏雪天茶花海,悦目动人。”冯步摇闻声眸闪星光,眼睛情不自禁向桌上茶花眺去,傅青竹的目光亦随着她的目光移动,他笑起来,“不错,臣献给陛下的那只茶花,就摘自茶花海中。”

城西,雪后晴天。

冯步摇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两层狐裘,她并不觉冷,只是吃惊地上的积雪甚厚,已没过脚踝——宫里就是没什么积雪。

冯步摇想着,就说了出来。傅青竹听完告诉她,那是因为宫里有人扫雪,而城中没有人会冒着严寒,无报酬去扫整条街。

这样啊……冯步摇带着斗笠,伫在雪中。她眼前罩着一层纱,却仍能瞧见四面八方白茫茫的雪,明晃晃令人恍然。

冯步摇同傅青竹商议:“傅卿,待朕回宫后便颁布冬令,官府拨人出来扫雪,且令户部补贴炭商,不令炭价上涨。但凡一户年入不足一两银的,一律赈济大米十石。你看这令可行不?”

“可行。”

冯步摇平视前方,道:“那你继续引路吧。”茶花海还没到呢!

傅青竹微微颔首,他在左,冯步摇在右,说是引路,两人其实是并肩前行。本来钱福瑞听闻皇帝要出宫,死活要带一大批护卫跟着,冯步摇怎么劝他都不肯松口……可傅青竹只淡淡说了句“钱公公放心,臣会护送陛下去,且平平安安将陛下护送回来”,钱福瑞竟立刻止声,自从上回殿上救险后,冯步摇身边的人似乎都对傅青竹一百个信任,一百个放心。

傅青竹引冯步摇至城西花海。

说好是茶花海,首先映入二人眼前的却是郁郁葱葱一片松柏林。

这片松柏林应是近一、两年新植,枝干瘦窄,针叶稀稀拉拉,好似竖着一身的刺。株株立在雪地里,张牙舞爪,各个不愿当陪衬,在萧瑟冬意下甚不讨巧。

冯步摇情不自禁道:“这些小树都好煞风景。”傅青竹行在左侧,带她穿林,负手道:“待到风刀霜剑严相逼,它们自然会长成虎踞龙盘的姿态,令人信服。”

冯步摇闻声侧望,但见傅青竹侧颜俊美,脊背直挺,轻袍缓带,神姿高彻,在这瑶玉一般雪白的世界里,竟比松柏更古朴稳重,超然物外,却又恍惚有入世之姿。

“陛下,你瞧,茶花。”傅青竹笑着说。

冯步摇闻声转回头来,见前面满野玫红茶花,或藏在绿叶后,或绽在翠叶前。皑皑白雪,坠在茶花上,遮了黄蕊,却盖不住红瓣,又好似晶莹白玉,为茶花更添风姿。

冯步摇禁不住赞叹:“真好看。”步伐随之靠近,却忽然觉着脚下受限,再一低头,见茶树枝扯住了狐裘。

“陛下当心。”傅青竹说着弯腰,小心翼翼解开冯步摇袍角与树枝的牵连。他放眼望了一眼前方,自然而然道:“前面都是茶花枝,路不好走,容易挂着衣袍,是臣欠妥,忘考虑这么一遭。陛下,前面的路,臣背你吧。”

傅青竹说着前迈一步,在冯步摇眼前蹲下来。冯步摇微微张了嘴,既讶异又无措,可是瞧着他蹲在自己前面,她竟似受了某种法术控制,情不自禁的就将两手前伸。傅青竹反背的两只手似张了眼睛,就在冯步摇双手伸至足够长的那一刻,将她两手抓住,往前一带,冯步摇的身子便被带着前倾,整个人倒在傅青竹背上。她的前胸,紧贴他的青衣。傅青竹的双手迅速挪位,紧扣住冯步摇膝盖肘,她随即迎合他屈膝,双手从他的身子两侧绕到前面去,紧紧圈住他。

斗笠分外不便,冯步摇摘下斗笠,攥在手上,置于傅青竹身前。

傅青竹背着冯步摇,一路前行。

起初的片刻,冯步摇无比尴尬,无论起头抬头,左顾还是右盼,傅青竹醇厚滚烫的男子气息,都扑面而来无孔不入。她耳根发红,为了缓解尴尬,只得没话找话:“这花开得真好看。”都忘了自己刚说过一遍同样的话。

傅青竹竟只沉声应了一个字:“是。”

唉呀,还是尴尬,冯步摇只得继续说:“父皇在世时,特别爱花。朕记得每年春日百花怒放,父皇都要大摆宴席,令母妃们皆做浓妆,一人立于一株花。于是每株花前都有美人与花争艳,父皇将其行命名为“争春”,却又是“增春”,无限绮丽。那些年,父皇还专设了“惜花御史”,在花栏布下重重帷帐,将花香封起来,说这样花香就不会随风而逝。”感觉到傅青竹双肩一震,冯步摇赶紧将下巴贴在傅青竹肩上,向他保证道:“小傅你放心,朕不会像父皇那样,做那些事情的。”

说话间,她根本不自知,自己的面颊,已经擦着傅青竹发鬓。

傅青竹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冯步摇观察着左右路况担忧傅青竹道:“小傅你当心,这里雪都好深。”

傅青竹笑了,“这雪根本算不得深。陛下有所不知,臣长于北海,那里雪深年年没过膝盖,冬天里啊,你吹一口气,都能结成冰!”所以他根本不胃寒。

冯步摇半信半疑道:“真是这样?你不会是吹的吧?”

傅青竹嘴角挂着的笑,就一直未敛起来,“臣怎敢欺瞒陛下,北海一入冬就结冰,到来三、四月才能解冻。冻着的时候,湖面冰棱不是白色,而是淡蓝色,就像绿松石一样的颜色,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傅青竹所描述的景象,冯步摇未闻未见,此刻听来,不由得心驰神往。她又微微眼一眺,见他明眸善昧,含笑时俊眼生辉,她的目光不由得凝固住。

就这么看着、背着、走着,她的眼里只有他,他的背后只有她。

行了大半程,傅青竹突然问:“陛下,您是在盯着臣瞧么?”

冯步摇赶紧缩回脑袋,将面庞藏在傅青竹脑勺后,免得让他看见她脸上一片烧红。

冯步摇在含糊数声后想到对策,欺骗他道:“古人云‘胸中正,则眸子瞭’,朕见你眼眸明亮,一定是耿直正义之臣!”冯步摇说完这话,觉得自己没骗人——她本来就是被他一双眸子吸引住,才长看的嘛!

傅青竹慢慢低下头,莫辨此刻心情。

又走了一会儿,冯步摇听见傅青竹的喘气声,细细的,似在极力克制。她亦能感觉到,傅青竹扣着她的手臂越来越松,随着路途颠簸,她亦在他背后缓缓下滑,再过一会,估计就会滑落坠地了。

冯步摇关切道:“小傅,你是不是累了?”

傅青竹四肢半废,这么长期驮人,他的确有点受不住,于是道:“臣无用,是有些累。”

冯步摇瞧见左侧不远处有一块空地,急忙伸手一指,“小傅,你把朕放下来,咱们去那坐坐歇息!”傅青竹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一步深一步浅走向那处,他缓缓将冯步摇放下来。

果然,她刚一落地,他的喘气声就浅了许多。

傅青竹蹲下来,要为冯步摇扫雪,冯步摇却拦住他,自以为是道:“不用!朕的狐裘厚着呢!”她说完就直接坐在雪上,刚一触雪,心中就暗叫一声糟糕,臀.顿感湿意发凉。

傅青竹坐在冯步摇身边,他的手放在膝上,轻轻揉腿,看来背了这么久的人,腿脚还是很痛的。

冯步摇盯着他,一直不出声。傅青竹揉完了腿,侧过头来问她:“陛下这会盯着臣看,又是因为什么?”

“朕无能,治不好你身上的伤。”

傅青竹转过头去,望他与她身后灿烂茶花,芳霞遍野,阔达道:“没事啊,臣早就不奢望伤能治好。只要四肢能动,能走……”他顿了一顿,决心口出,“……能驮陛下,臣这一生无憾。”

许久没有听见这般动人的话,冯步摇一双眼睛没有湿,却有晶莹两行忽地默默而下,她亦回头,眼前艳花怒放,雪后恍若春归。

冯步摇赶紧转回头,抬手拭干净两颊。她知道傅青竹就在身边,她能亲切感受到他的气息,却知易近难近,他似那眼前白云,实在天边。

前方就不是茶花海的,而是山下世界,城西的佛塔最高,耸在民宅之间,最吸引人目光。

塔钟撞出混沌巨响,一声声,顿觉肃穆。

冯步摇呢喃道:“前面是娑婆世界,堪忍世界。”

傅青竹早亦回过头来,眺望前方。冯步摇问他:“小傅,要不再陪朕去前面佛塔走走。”

傅青竹挑眉犹豫,犹记得那日她醉酒,说出曾与俞来安在塔中求符。于是傅青竹心中顾虑。

冯步摇其实心里没想到俞来安,更未思及求符一事,她就是单纯的兴致突起,想去佛塔一逛。

傅青竹应喏,先自己站起来,而后扶着冯步摇起身。冯步摇道:“前面没什么树枝了,朕就自己走吧。”

傅青竹松开原本扶着冯步摇的双手,而冯步摇则自己重新戴上斗笠。

这一程路,两人亦是齐头并行,还未靠近佛塔,只在围住佛塔的那圈院墙外,就撞着一场争吵。

乍见以为是争吵,但是细听,会发现只是一披着黑袈裟的和尚,又碰又跳,手舞足蹈地嚷嚷:“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赶贫僧走!出家人不收留出家人!”

这出格的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妙音。

冯步摇欲立刻调头走掉,傅青竹默不作声立在原地,妙音却已无意识微微转身——疑,瞥见了傅青竹,他立马将整个身子转过来。

妙音急步朝傅青竹走来,边走边大喊:“傅北海!”

冯步摇暗自愠恼,这会想走也走不掉了。

妙音一靠近,就对着傅青竹开腔抱怨:“傅北海,你欺我骗我伤我,呜呜!你道那真谛庙是妙住处,哪里妙了,又漏风又漏雪,晚上还有整夜的吵吵!贫僧住了两天就受不住了,搬到佛塔这里来,现在他们又要赶我走。傅北海,你说,我要是再住到真谛庙去,会不会患上伤风发热?万一患上了,你怎么办?”

傅青竹反剪着双手,不疾不徐答道:“你患上伤风就患上了,我能怎么办。”一句话,呛得妙音接不上话来。

冯步摇从未见过傅青竹这样噎人,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妙音被这笑声恼到,目光从傅青竹身上挪至冯步摇身上。他盯着她瞧,上下打量,皱起眉头:“这位兄台,你是谁?”妙音又瞧傅青竹,“傅北海,你不向贫僧介绍介绍?”

“不用介绍。”冯步摇果断道。她摘下斗笠,没了面纱遮掩,面貌暴露在妙音眼前。

冯步摇面无表情直视妙音。

妙音亦同冯步摇对视,他歪着头,眯起眼睛想了少顷,“唉呀!”妙音叫道:“是皇表弟!”

妙音身子前倾,双手合十,“贫僧参加陛下。”这会儿突出自个出家人身份,只拜菩萨,不拜皇帝。

傅青竹问道:“阿南,这塔里的师傅们,缘何不肯容你?”

妙音撇了撇嘴。原来,妙音来这里住,见佛塔外墙粉白干净,空空一字也无,妙音便忍不住在墙上题诗。他一日题数首,不久后,一圈墙都不够用了,塔中僧人无奈,给妙音用木料做了薄板,让他题好后再挂在墙上,这样一来,原本只能题一首诗的空处,可以挂上十几首诗。

哪知数月过去,妙音源源不断题了千诗,满墙大作挂满。塔中僧人们再也受不住,将妙音赶了出来。

傅青竹听完不语,冯步摇却已动身去摘板。她逐一审读,其实诗都不错,首首难舍,但冯步摇早因唐莲子,对妙音存了一肚子的气。这会既不爽又有意奚落,便全凭一双手,不顾劳累,将遍墙千诗摘得仅余二十来首。

冯步摇好不留情将妙音贬低踩踏,道:“多而糟粕,这千诗统统不入流,题在这里,真是现眼笑掉大牙。朕觉着呀,也就这二十来首,可充私塾习作。”

妙音突然俯仰大笑。

冯步摇莫名奇妙了,心想这负心和尚有病,她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妙音,“你笑什么?”

妙音抬起头来,仍止不住笑,不得不咳嗽数声,勉强克制住。

“陛下果然圣明。”妙音乐不可支,告诉冯步摇道:“贫僧所题千诗,皆为傅北海大作。”冯步摇心一沉,这才观察到傅青竹脸色青得发紫,也不知从何时起一直很难看。

原来妙音与傅青竹少年时皆喜题诗,却均觉着题自己的诗似乎不自谦,于是便约定好,但凡手痒想在显眼处挥毫了,就题对方的诗作。正所谓君写我诗盈寺壁,我题君句满屏风。与君相遇知何处,两叶浮萍大海中。

谢谢笙无墨的地雷,满满六千字哦,还不出来留言?当心我咬你们啊=皿=

下一更可能是周日了,这两天我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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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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