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掀赌坊

男子接过胭脂,立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转身与萧岁温道了谢,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萧岁温不想掺和这一家的事,就算是一顿饭他也不想加入,他开了门,往林子深处看了看,不知道纪慕人在地狱如何身处。

是在替男子受刑法,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独自等待。

萧岁温捏着双拳,回望屋中,见男子顶着纪慕人的身体抱着赞儿,一个女孩亲昵地拉着爹爹手臂,萧岁温见那女孩贴着他家哥哥,他心里一百个不舒服,他嘴里嘀咕了一句,飞上了屋檐。

他坐在屋檐上,恨不得将天穹盯地发颤,下一瞬天一黑在下一瞬天一明,他哥哥就能回来了。

萧岁温在屋檐上叹气,屋中的欢声笑语折磨着他的耳朵,他抬手在周围布了道结界,隔绝了周围一切声音,而后双臂枕在脑后,闭目躺下。

而屋中几人正在享受一顿“丰盛”餐食,因为知道这是与爹爹见的最后一面,几个女孩几乎把家里所有事物都煮了,虽然很素,但却满满一桌,连阿赞也吃的欢。

就是生辰的主角阿辰一语不发,始终低着头。

男子看出了阿辰的心思,终于把捏了许久的胭脂递了出去,“阿辰啊,这是你的生辰礼物。”

阿辰缓缓抬头,她拨开挡住眼睛的发丝,小心翼翼瞥见那盒胭脂,她呆愣愣想接又没有伸手。

还是坐在一旁的妹妹顺手接了,放到阿辰面前,“大姐,太好了!你有胭脂了,她们阴阳岳的女子都抹这种胭脂,摸了以后,你的脸肯定就和正常的一样了,你也会很美的!!”

阿辰听着,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头发高束,穿着漂亮衣裙翩翩起舞的样子了。

阿辰像个久居山野的小孩似的,紧张地伸出手,拿起了胭脂,打开盖子,一股浓郁花香袭来,她被呛了两口,但却觉得这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

“谢谢爹。”阿辰小声说。

男子只是笑笑,又继续低头吃饭。

这顿饭吃了许久,天黑下来的时候,一家人在屋中玩了起来,男子眼睛蒙着布,在屋中瞎找这几个躲起来的孩子,赞儿玩的最开心,他在屋子里到处跑,虽然摔了几跤,男子却装作也跟着摔了跤,让赞儿险中逃脱。

墙根处的姐姐笑着招手,赞儿立马跑进姐姐怀里,转身看父亲滑稽的样子。

萧岁温的确是睡着了那么一会儿,他睁开眼的时候觉得冷,于是转了个身,却发现屋檐瓦片残破,一束暖光从下面照出来,萧岁温闭了眼,但很快又睁开眼,他凑近那洞,看屋里的人在做什么。

他很早之前就很好奇,人间的人如何过生辰。

他不知道每年出生那日为什么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又究竟要如何庆祝,或许可以学着点,下次给他家哥哥过个生辰。

结果正好瞧见一家人玩“捉迷藏”的情景,他也瞧出来男子故意没有抓住孩子们,一直在问“我的宝贝们都躲到哪里去了”,其实就在眼前,男子却转身去别处寻。

萧岁温就这么看着,直到男子终于抓住了阿辰,阿辰吓了一跳,却转瞬笑起来。

萧岁温觉得没意思,重新在屋檐上躺好,这一回过身子,就对上一双高吊着的细长眼。

萧岁温面上没事,心里猛吓了一跳,他紧紧盯着对方,见对方不说话,他道:“还有东西要送?”

谢必安支着一只腿,坐在萧岁温身边,白幡就靠在他肩上,任凭风吹,那白幡都不动。

“阎君原来还有窥探别人家的癖好。”谢必安眯着眼一笑。

萧岁温一挑眉,觉得谢必安在找死,他双手撑在身后,道:“窥探?三界众生都在我眼皮下生死轮回,是他们偏生出现在我眼里,怎么是我去看的?”

谢必安微笑着沉默。

“阎君高论深奥难解,我此番来,确实是来送东西的。”谢必安递了一封信给萧岁温,道:“我前些日子去天界文书殿放地府册子,巧遇雨神,雨神大人让我送这封信给殿下,请阎君帮忙转交。”

萧岁温一听是给纪慕人的,也就接过来了,一接发现这信厚的很,像是一本书册。只是奇怪明明在纪府的时候已经送过一快令牌了,怎么不一起送来,今日又来说一遍。

“知道了,没事少来找我,鬼一样阴魂不散。”萧岁温把信揣进怀里,继续仰头闭目。

谢必安道:“我是来找殿下的,只不过他在地狱不是,只得劳烦阎君了。”

萧岁温突然睁开眼,扭头看向谢必安,身边却只留一阵虚影,风一刮,白烟瞬散,无迹可寻。

萧岁温扭过头来,奇怪这谢必安为何什么都知道,他坐起身拿出怀里的信,封面上写着“慕人亲启”,萧岁温手指都搭上去了,想想又把信揣怀里。

他正烦躁这天为何还不亮,眸光却瞥见一抹白色身影从屋里走出来。

萧岁温一看,那男子居然朝林子里走。

萧岁温一皱眉,直接跳下去,挡住男子去路:“去哪?”

男子一惊,连连后退,他喉间吞咽,拿出袖中一个小包裹,掂了掂,道:“我欠了人家银钱,怕日后债主缠上我的家人,您行行好,让我现在去还了吧。”

萧岁温本不打算放他走,正想说“回屋待着”,但一想若是纪慕人在这,一定会让男子去的,萧岁温低了头,握拳道:“去,去吧。”

说出这句话真不容易。

男子松了口气,俯身道谢,而后加快步伐朝阴阳岳城中去。

萧岁温就跟在不远处,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男子的身影。

此时入夜,阴阳岳路上没什么人,男子绕了几条街,来到了一处喧闹的地方,走进一家灯火明亮的店,萧岁温抬头一看,牌坊上写着“阴阳赌坊”,萧岁温面无表情,跟了进去。

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大多都是些酒水穷徒,也有几个富家子弟,那是真正的纨绔,就爱趁深夜偷溜出来挥霍家中钱财,他们不怕输,只为彰显家财万贯。

在一众粗布黑衣,绸带彩锦中,他家哥哥的一身白十分显眼,萧岁温不论离多远都能瞧得见,他见男子在人群中穿梭,也不知道究竟要找谁,绕来绕去像在溜他,他有点怒了。

他加快步伐,推开身前挡路的人,那气势好像是来讨债的,引起了赌坊打手的注意。

忽然间,那男子在几人面前停住脚步,好像在交谈,像是找到债主了,萧岁温才慢下来。

恰好身旁有一桌不怎么正经的人在赌胆量,其中有一个酒喝多了,说道:“这种事有什么好赌的,要赌就赌人啊。”

旁边一圈人问他赌什么人,他张开嘴,哈出一嘴酒气,红着脸,眼神迷离道:“赌纪家二公子啊。”

萧岁温倏然驻足。

“纪家二公子?赌他什么,难不成就是天官传闻?去亲自验他是不是天官?”

男子摆摆手,道:“天官传闻肯定是假的啊,商人手段,信什么,我们赌更大的。”

“什么?”

一桌人都好奇男子会说什么,全部抻头看着他,男子颇有些神秘地看了众人一圈,道:“我听说啊,那纪家二公子是个断袖,不如我们玩个大的,赌谁有胆量,抓他来给兄弟们玩乐,你们不想试试断袖之宠是什么滋味吗?”

这一桌人多少都喝了些酒,这么一说,都激起心中的禁欲来。

“我觉得可以,看那纪二公子长得粉粉嫩嫩,谁不想摸一摸阴阳岳第一美人的脖颈啊。”

众人开始大笑附和。

萧岁温咬着牙,一个转身,眸光一绿,四周遽然掀起猛烈罡风,那风肃杀着席卷整个赌坊,不少人被卷到屋顶又重重砸下来,赌坊内银票漫天乱飞,人们在争抢中打了起了,打手们挥舞棍棒,眯着眼在大风中乱打一气。

拿纪慕人开玩笑的那一桌人,全被卷进了风力,萧岁温怒火不消,他喘着气手上用力,想将几人绞死在风里,忽然间有人搭了他的肩,萧岁温回眸,看见的竟是悬朝。

萧岁温一惊,松了手,罡风瞬散,几人狠狠砸在桌上,伤残满身。

“阎君可不要触犯天律。”悬朝道。

萧岁温挡开悬朝的手,问:“谁允许你走出地府的。”

悬朝双手负在身后,看了一眼满场狼藉,道:“您交代的事,已经做完了,你不是说,无事之时我都不能离开您的视线吗?”

萧岁温才想起,他的确这么说过,不过是为了监视悬朝,怕悬朝背着他对纪慕人下手。

萧岁温冷冷瞧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一看,果然已经找不到他家哥哥的身影了,萧岁温着急起来,他转身在慌乱哀叫的人群里扫视,却哪里都看不见他家哥哥。

“糟了!”萧岁温喊了一声。

他一把推开悬朝,往赌坊外去,他站在清冷的街道上,闭眼凝神,但没有纪慕人的魂体,他很难感知身体在何处,加之心烦意乱,闻到的都是凡人的臭味,让他阵阵犯恶心。

他想了想,不顾周围是不是有凡人,也不怕别人看见,转身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夜色中,转瞬来到了那间茅屋前,茅屋内一片漆黑,他不管不顾,一脚踢开门,本就破烂的门应声而裂,跑进去一看,屋内空空,只剩两个行动不便的老妇人。

萧岁温转身,狂怒地一声吼叫,叫声震荡正片林子,他眸子越发幽绿,悬朝跟了过来,亲眼看见暴怒的萧岁温长出一对兽耳和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悬朝皱眉。

除了天君和扶樱,无人知道地界阎君是一只妖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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