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会买吗?”
“本座就要你给我买,快去!”
楚晚宁近些日子的耐心越来越好,毕竟孕夫嘛,有点小脾气是正常的,他可以忍,真的。
可是一摸腰带,那里什么都没有。
忍个鬼。
被他囚禁在巫山殿六年不得自由,楚晚宁身上哪里还会带着钱。
忍无可忍中正要抽身走远,踏仙君却看出了他的羞恼,楚晚宁被他一把牵住衣袖拉了回来:
“本座带了钱。”
一个紫色的荷包袋子就这么被递到了楚晚宁面前:“去吧。”
有这个扯皮的功夫猫咪灯估计早就拿在手上了,楚晚宁如今越来越搞不懂踏仙君那个脑子里面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他拿了钱袋子正要去买下那只灯,没想到刚刚两人吵闹之间这一只灯已经被别的人拿下准备付钱了。
“老板,这个灯可有第二只?”
那卖灯笼的商贩是个鬓角已生白发的中年男子,正打算给看上这只猫咪灯的姑娘说价钱,那声如同清泉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头一看:
面前的仙君生得极其好看,凤目威严凌厉却摄人心魄,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它,往下看,鼻梁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山,高挺笔直,唇的颜色浅浅淡淡,抿成一条直线,而那肤色又犹如上好的冷玉,白皙中透着冷寒让人觉得此人不属人间,而最重要的当然是那一身衣服,衣料用的是顶级的桑蚕丝,那里面绣着金线,阳光之下流金浮动,说不出的华贵。
忽然眼珠子一转,那猫咪灯的价格就翻了10倍。
“一两银子,姑娘呐。”
“这么贵,那我不要了。”
那姑娘说罢丢下那猫咪灯,楚晚宁见状想掏出荷包中的银两,打开荷包却有些无语,踏仙君是个暴发富,富有后荷包里就没什么银色的铜色的钱两了,那里面满满一袋都是金叶子。
“给你,不用找了。”
小贩急忙接过,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和讨好:
“好嘞仙君,您拿好猫咪灯了,有空常来小铺啊。”
拿了灯楚晚宁转身去寻踏仙君,却见那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要的灯。”
灯柄已经到了眼前,踏仙君却没接,相反,他捧起灯体——那只画出来的睡成一团的大白猫咪。
他将灯举到楚晚宁脸颊旁边,一只手捧着灯,另一只手随意又玩味地捧起了楚晚宁的脸。
目光在灯笼上画的白猫和楚晚宁之间来回巡梭。
“呵”短促的轻笑从喉间溢出。
楚晚宁蹙眉,冷冷打量着他。
“这可真像!”
“无聊!”
楚晚宁猛地甩袖,转身便走,那个人一点都不经逗,可踏仙君就爱逗他,最好是能逗到他从容尽失张牙舞爪,倘若那双一向是**不惊的凤目里面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是因自己而起,不管是生气,是屈辱,或者是在榻上不甘又无可奈何地水汽朦胧……只要是因他而起,他就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快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深究,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踏仙君三步作五步追上了楚晚宁,想去拉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可刚刚碰上一点手背上的肌肤楚晚宁就察觉到了迅速闪避开。
楚晚宁转身,警告地瞪着他。
那眼神太好理解了:这是在大街上。
“街上又怎么样,你本来就是本座的楚妃,况且楚妃别忘了,本座身上现在还揣着你的骨肉,楚妃难道想要抛夫弃子吗?”
手又霸道而不容拒绝地与楚晚宁的牵上,楚晚宁手僵硬地握成拳头,踏仙君便一根一根地颁开,他与他手心相扣。
做完这一切不失得意地瞧着楚晚宁,楚晚宁脸色青白,目光怒怼,凶极了的神色,可是到了他脸上却那么好看,好看到还想把站在台阶上的他一把拉下来,与他接吻。
算了,这个人连拉个手都这么抗拒,真要与他在这大庭广众下接吻,踏仙君倒是不介意,楚晚宁怕是能气炸。
“王赐我那珊瑚玉树,宝光华气——”
此处是蜀中,两人拉扯之间扯着嗓子的川戏从楚晚宁背后的建筑中传出来。
“我想看戏,你陪我。”
原来楚晚宁身后是一所川戏的戏院子,这个时间刚刚好里面在表演着“霸王别姬”。
楚晚宁如今对踏仙君也无计可施,看戏好,看戏总比在大庭广众下面拉着手逛来逛去来得好,楚晚宁本来对看戏不感兴趣,但此刻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两人一起进了戏台,找到了那卖票的掌柜。
“掌柜,包场!”
那掌柜将正在打的算盘放下,满脸堆着笑,脸上还透露着试探的小心翼翼:
“诶哟,客官,这场戏的门票已经全部卖出去了,要不您看,咱们坐下来喝杯茶等一等,包下一场?”
踏仙君摸摸自己腰间,对了,刚刚把荷包给楚晚宁了。
于是他向楚晚宁伸手,一个挑眉:“仙尊?”
楚晚宁将紫色荷包递给了他,踏仙君掏出五片金叶子,将其拍在了收款的掌柜处:
“这么多,够了吗?就看这一场。”
原来是个软饭硬吃的!掌柜见这场景暗暗思符道,但是天下没有会和钱过不去的生意人,他见状急忙道:“够够够!就这一场。”
戏台上老老小小都在老板“三倍退款,下场免费”的诱惑下一个个出了去。
踏仙君和楚晚宁在戏台前面落座。
是楚晚宁原本不会感兴趣的戏码,他一眼就能瞧破玄机,可被囚禁巫山殿三年,凡间的事一概不知,这从前断然不爱看的戏码,竟然也有了滋味。
水袖飞舞,变脸缭乱,戏台上演得热火朝天,望进去是久违的烟火人间。
不由看得竟然入了迷,。
入迷的不止他一个,还有踏仙君,可一场戏有声有色演完了,楚晚宁却听见身边的人冷冷的声音:“不过如此。”
他想看戏,又说不过如此,这个人到底想要怎么样,楚晚宁不明白,他从来摸不清踏仙君真正的意图。
于是他试探道:“那回去?”
“看完也行。”
嘴上说着没意思,但是一场戏接着一场戏看,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们看戏,从中午太阳高照看到了晚上月光柔和,踏仙君才牵着楚晚宁回了青扶山上的客栈。
客栈中的小二见他们两回来,忙把他两叫住了。
“两位客官,今天下午有个男子来找你们,见你们两不在,便留了这个。”
那伙计指了指手边一个精致包装的木盒。
“有人找我们?你确定不是找错了人。”
毕竟如今的踏仙君,早就没什么可以叙旧的故人了。
“确定,毕竟全客栈都被您包下来了。”
原来是姜曦送来的东西。
尽管胎儿在**里面长大最好,踏仙君其实也出乎意料并没有对自己亲自哺育和楚晚宁的骨肉这件事有过多的抗拒,但是这个天下间如今想杀了踏仙君的人太多了,有软肋在怀的踏仙帝君势必会被削弱战斗力,因此他必须找到一个能够代替他生下他与楚晚宁骨血的容器。
于是经过一个月对姜曦和其义子的人头威胁,他们终于找到了解决之法,那就是盒子里面的东西:
两枚龙血石挂坠与一枚红色的蛋壳。
姜曦还留了一封信上面讲了使用之法:
两枚龙血结晶:二人各自佩戴一枚,胎儿用来借以吸收养分。
龙血蛋壳:灌注灵力到其中后,会自动将指定的胎儿吸收到当中来。
拿到孤月夜禁术后,踏仙君也颇有研究,但他并不确定姜曦会不会耍花招,他几乎可以完全确定,姜曦那厮也是盼望着他死的。
要怎么验证这几个小玩意儿有没有用呢?
踏仙君早想出了解决的方法,儒风门如今已被他灭掉,但是他身上还流着南宫家的血,它能够让儒风门的龙脉与他相感应听他指令,而这龙脉中有一小龙惘离,如今被他养在巫山殿上,可以判断这法宝到底能够帮他诞下孩子,还是加了不该加的咒诀,下了不该下的药。
是时候该回巫山殿了。
他收好了盒子,将头转向了楚晚宁:
“时机到了,明天我们就回巫山殿罢!”
楚晚宁听这话微怔,最初来这青扶山,以为是踏仙君要与他行什么更加荒唐的事,要杀更多无辜的人,可是这个人除了与他交欢,竟然真的什么也没干,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踏仙君来了这里,偶尔会让他觉得这个人不像踏仙君,倒越来越像当年那个拜在他座下的徒儿,那个八苦长恨花还没有生长到第三阶段的墨燃,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没隔着滔天的恨。
如今又要回去巫山殿。
巫山殿早就不是当年的丹心殿。
这座殿堂不再与救世济人有关,殿中铺好的华丽陈设背后回响着无数冤魂的哀鸣。
等到踏仙君腹中的胎儿被转移到这颗小蛋壳中生长,踏仙君不再受其影响,是不是又会恢复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楚晚宁不知道,他垂下眼睫,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回冰冷的眼底,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回巫山殿吧,梦该醒了,我本也不该沉迷在这样的幻境之中,时空生死门的研习必须加快,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们之间本来有的也就是一条你死我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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