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外面没声了。
楚晚宁听到外面的对话凤目瞬间睁得溜圆,一向以头脑清楚为傲的晚夜玉衡起码呆了三秒才将这件事的因果略微串明白:
踏仙君,怀孕了?
他刚刚如何冷静地躺在床帐中等着姜曦的裁决,现在就是如何震惊地想要伸出脑袋去看看踏仙君脸上如何表情,看看法力被送出手腕,那白皙又结实有力的腕上是不是真的缠着两根红线!
晚夜玉衡犹豫着要不要将床幔撩起来一点,赌踏仙君和姜曦不会发现,让他偷偷看上一眼,甚至可以赔上玉衡长老的清白不要!
“姜曦!你耍我!”踏仙君的声音带着十足怒气的声音砸下来。
大概是真的被气得急了,他都没有用本座。
看来是真的!
帐子外踏仙君的手上缠着两根灵力凝成的红色线被那只微显病态的苍白色手腕衬托得格外醒目。
踏仙君手中紫色灵力已经聚成,看起来是想将姜曦给碎尸万段。
“帝君发怒之前,不妨想想你求生子丸前问过我些什么!”
一月前。
姜曦被囚禁在一方小院,之前薛蒙的住所。
之前风光无两的暗夜幽沉,如今却要自己炼制药丸,姜曦看着踏仙君送来的炉子,认真思考着靠生子丸将踏仙君毒死有多大可能性。
然而这个药丸他不会自己吃,那么只能借着与他双修那位的身子……
那位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的义子宁愿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将灵核修复的阵法药材炖入那个人的调理汤?
失去了灵核,男子,叫做楚妃。
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想破土而出。
不可能!这个猜想太过于荒谬,姜曦迅速否定了。
踏仙君虽然不是靠智力而是靠武力得到这天下,但是天底下想杀他的人太多了,一个都没有得逞,那么踏仙君就不可能不做防备。
同一个炉子的生子丸,踏仙君不仅会让多人试药,多半还得逼得自己吃一颗,这条路,走不通。
想杀了踏仙君,就必须等待时机。
生子丸刚刚被炼制好,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踏仙君就循着声音找来了。
“听起来像是本座孩子出世的声音。”
踏仙君黑紫色衣袍因着极速的行走有些微微飘起,但是他浑然不觉,那双总是乖巧与狠戾并生的眼睛此时竟不被其主察觉得微微弯起。
“本座和……”
他顿了顿。
“本座的孩子如果出世,必然要比这炉子刚刚那声巨响要更响!本座要昭告天下!”
姜曦神色平静如常,冷眼观察着疯魔中又见狂喜的踏仙君。
“姜宗主,本座的生子丸炼制好了?”
“好了。”
一个白色的小玉瓶子被递给了踏仙君,踏仙君拿在手里把玩着,而后倒出几颗在手上,从中随机挑了一颗递给了姜曦。
“既然是姜宗主辛苦炼制的,那本座自然不会亏待了姜宗主,这第一粒不如就由姜宗主来试试吧?”
姜曦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将踏仙君手中的药丸接过,面不改色地喂入了嘴中,一个吞咽的动作昭示着他已经亲自服下了这颗药。
踏仙君笑了两声,那声音戏谑中尤有几分快意:“姜宗主吃是吃了,可这药效该怎么证明呢?”
姜曦脊背一僵:“证明不了。”
“怎么就证明不了了,本座说能证明得了那就证明得了。”
“姜宗主仔细一看是世间难得的好颜色,但姜宗主还没有孩子吧?这么好的条件浪费了可真是可惜了,本座惜美人,你不如自己生一个?”
这也是被料到了的,幸好他义子与姜曦讨论过应对方案,不然姜曦马上就能和踏仙君玉石俱焚。
将出口的话被演练过无数遍,却到底难开口。
“我……”
“我什么?”
姜曦脸色黑得厉害。
“我有隐疾。”
踏仙君听到这里竟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看不出来啊,行吧,本座就不为难你了,本座让别人来试药。”
“再和你确认一下,这药吃下去,本座的人就可以怀上本座的孩子?”
“是这样,但是作为禁术,它也有一些不可控制的副作用。”
听到这里那双黑到发紫的眼眸谨慎认真起来:
“会不会让楚……本座的楚妃,身子出问题?”
“不会”
“那胎儿呢,胎儿会出问题吗?”
“也不会。”
踏仙君松了一口气:
“那不就行了,姜宗主,你立了大功,等本座与本座的人生下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本座就封你……本座封你为戟罢王朝第一国师!”
————
踏仙君不是个讲理的人,但不知道为何今天联想到这段回忆,他竟然散了手中的法力。
“你出去给本座好好想想补救的法子,没有办法那你和你那义子的头就都别想留了!”
姜曦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了踏仙君和楚晚宁两个人。
楚晚宁刚刚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撩开帘子观察屋里的情况,但是凭借刚刚的对话,他已经将过程猜了个八成。
他想要的孩子由他自己来怀,这当然再好不过,楚晚宁想到这里竟觉得心被羽毛挠着,发着痒。
脸已经黑透的踏仙君就是现在闯进他的帐中的,他坐在床边,低着头,眼光落进楚晚宁波澜不惊的眼眸:“楚晚宁,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没有。”
这两个字吐出时踏仙君的眼神死死钉在了楚晚宁的脸上,只要他敢露出一丁点儿嘲笑他的神色,他今晚绝对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算了……不论是谁来怀……,是本座和你的孩子就可以了。”
楚晚宁听这话嘴巴张了张。
“你想问什么?说出来。”
踏仙君与楚晚宁鼻尖相碰,像一双爱侣。
可楚晚宁到底没办法问出那一句:“为什么要是我的孩子?”,踏仙君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暧昧,极其容易让人误会。
“刚刚那句话本座收回,当然不一定是要和你的孩子,只是本座真正想要和其有一个孩子的人已经故去,可是本座,还想有个……”
还想有个什么?凤目直落踏仙君一双眼,那眼下的嘴却突然闭上了。
————
这个时期的踏仙君格外的难伺候,然而被他指来照顾他的楚晚宁是个生活十级残废。
他突然爱喝酸的,于是他要楚晚宁去给他熬酸梅汤。
一碗酸梅汤被端了上来:
“这么烫,你想烫死本座?”
又一碗酸梅汤被端了上来:
“这么酸,你想酸死本座?”
再一碗:
“这碗没味道。”
……
如此重复数次,楚晚宁终于气得要将酸梅汤往他脸上泼:
“刁民楚氏,你现在想干嘛!本座如今身上可是有着你的//!”
踏仙君与楚晚宁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楚晚宁瞪着踏仙君,听到这句话碗是搁在一边了,却如何都不肯给他再做一碗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踏仙君,楚晚宁有种错觉,他觉得踏仙君越来越黏人了,就像,像狼群里那一只最凶猛能将人肉都啃下来的狼王慢慢地褪去表面的凶残,变得越来越像一只狗,一种黑白配色又很活泼的犬类。
他不知道是不是孕期作用,就连在床上,踏仙君的动作也越来越温柔,虽然只是刚刚开始的那一段,他和他的床事的后半段依旧是激烈又凶猛,凶猛到他都害怕踏仙君就这么弄掉……。
他本来应该好好休养的,他却完全没有这个觉悟,依然纠缠他不休。
往往是昨天刚刚把他折腾完清晨就又指挥他去给他做饭,他仗着他拿他没办法。
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
这一日踏仙君心情很好,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出去杀人了,那把陌刀已经很久都没有动用过。
清晨他从浅寐中醒来,看见楚晚宁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目就那么看着他,见他醒来又迅速将头偏了偏,像是要掩盖什么东西。
心头好痒。
于是他将人一把拉过来抱在了怀里,随即一个吻便缠缠绵绵地落下:“晚宁,再睡一会儿,睡醒了本座和你去逛逛周围的闹市。”
青扶山下有个古镇,古镇中就有闹市。
身着低调奢华的黑衣的踏仙君和身穿绣着金丝边,穿着金线白衣高调奢华的楚晚宁一同走在闹市中。
楚晚宁当然不愿意穿这样的衣裳,纯属踏仙君强迫,起了床的踏仙君自己衣服都没有穿好,松松散散吊在身上,却将他拉到了梳妆台,扒下他已经穿得整整齐齐的白衣。
以为这个人又要行什么荒唐,想要站起身来不顺他的意,却听他道:
“不是要做,你将这个换上……”
那身华贵的衣袍被精美的木盒子装着,在透进窗户的晨光照耀下泛着金光:
他当然没如他的愿,可他不恼:
“算了,本座亲自帮你换。”
换完衣服踏仙君打量着镜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又拿来一箱子的发饰,一个一个在楚晚宁身上试。
楚晚宁眼看着被他磨得烦了正欲发作,踏仙君却终于敲定了一个金色发冠,将它安在了楚晚宁的头上。
如此折腾等真正到了市集已经快大中午。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好的花灯哦!中秋佳节必买花灯!十几年的手艺,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
踏仙君突然就走不动了。
楚晚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一只画着大白猫的花灯,画上那一只大白猫酣睡着,很是动人可爱。
“楚晚宁,你给本座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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