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定亲始

顾宋两家所谓的定亲仪式也很简单,见证的也只有顾氏的族老叔伯,宋家也只有宋章一人,宋怀真原本是打算请陈太守一同做个见证的,可陈太守成日里泡在枯黄的庄稼地里,寻思着种麦苗的事,全然寻不着人。

好在顾家对宋怀真都十分的满意,见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反对,他们自然也不会有意见,只是顾若芙和宋怀真都是重孝之身,此事不宜在此时大肆宣扬,双方都只交换了各自庚贴,算是将这事定下了。

宋怀真看着手里的庚贴觉得十分的不真切。

宋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上,“还看还看!你都盯着看了好几日了,光这么瞧着能瞧出花来吗?”

宋怀真感受着肩膀处的疼痛,却龇牙咧嘴的对着宋章笑了。

宋章觉得奇怪,立即将手探上宋怀真的额头,“你没傻吧!别回头连累蓉蓉丫头嫁个傻子可就不好了。”

“父亲,我只是很高兴。”

宋怀真倒是极少这般唤他,也极少同他说这样体己的话,倒让宋章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久久的只闻一声轻叹。

“既然欢喜,便好好抓住机会。”宋章话里有话,宋怀真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遇仙阁那一日顾若芙便与他说清楚了,他们之间订婚只是为求心安,若是宋怀真往后遇到了喜欢的人,亦可退去婚约,重新协定良缘,若是没有,等孝期满便成婚。

宋怀真知晓她对自己无意,他不想做趁人之危的恶人,但心爱之人主动与他提及此事,即便知晓前路漫漫,过程坎坷,他也绝无法就这样放弃了这个机会。

所以宋怀真答应了。

哪怕只是黄粱一梦,他也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以陪在她的身边,想要为自己争上一争。

而盛京城中,原本风声鹊起的定亲之事,在永安侯府选择置之不理之后,倒也未能谣传多久。

被百姓当做茶余饭后的话题讨论也不过半月,便被新的话题所掩盖,后来就连哪家茶楼里新出的饼子,都比这反复咀嚼过千万遍的痴男怨女之事要更加让人感兴趣。

文越郡主一度还不死心,又派了许多人再去将这件事情宣扬一遍,可除了得了一通嘲笑之外,旁的再无回音。

气的她在府中砸了好些个名贵物件,荣王爱女心切,也曾不止一次的为了此事进宫面圣,甚至还将肖鹤渊一同捉去对峙,可肖鹤渊却一言不发,不管他与陛下说什么都只低头不语,不反驳也不点头,较之前的拒绝态度要好了许多,荣王本以为是他愿意松口了,想着趁热打铁请旨赐婚,可他的皇兄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变得对此事缄口不语。

事已至此,荣王心中哪里还不懂,手持重兵的血亲封王与执掌天子近卫的心腹重臣,若不是有些实质性的事实摆在跟前不得不为之,皇帝又怎么可能开口赐婚。

荣王看着皇兄目光之中越发猜忌的忌惮之意,也不得不暂时将这件事情搁置下来,但对于爱女的狂热举动,他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那一日起,侯府与陵江府之间的联系便减少了许多,由之前的三两日一次书信变成了现在半月有余的一封书信,毕竟荣王一家现在将肖鹤渊看做掌中之物,文越郡主又看的他这么严实,若是让他们知晓了顾若芙的存在,到时不知该做出些什么样的事情。

松青看着自家公子越来越凶煞的气息,也是自觉与之保持距离,生怕被殃及池鱼。

他听着外界对他家公子的描述,从原先的清风霁月肖司业变成了当下果断狠绝的大理寺少卿,从原先的人人艳羡走到了如今的闻风丧胆,松青知晓他家公子快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了。

相较于盛京的水深火热,顾若芙这边倒显得平和了许多。

自打定亲之后,她便可以全身心地将心思都放在顾氏的经营之上,宋怀真除了像往常一样总会寻些由头来见她,给她送一些新奇玩意儿之外,倒很少会打扰到她。

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绝大多数也都只是,他看书,她看账,二人互不打搅,界限分明的很,就连今日这般备受推崇的上元灯会,二人也都是在顾氏商会的火烛下度过。

肖鹤渊高坐在茶楼之上,瞧着底下灯火通明的街巷,不由的想起前世与顾若芙婚后的那些年,她虽也事务繁忙,但每年上元灯会倒都会陪着她一同出来逛逛,彼时他们或许不算是恩爱夫妻,但也是平淡相守。

肖鹤渊轻抿了一口茶水,瞧着外头廊桥上聚集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大多都是两两相伴的爱侣,一时间不免有些羡慕。

花灯摇曳,烛火通明,盛京全然被浸在一片火光之中,全然如白昼一般,让人可以将每一处都看的清清楚楚。

忽然,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身影出现在肖鹤渊的视野之中,他眸光一沉,立时将茶盏搁置在桌案上。

松青意识到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朝底下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因为不适应身上繁杂的服饰,连走起路来都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但依旧嚣张跋扈的身影,正费力的穿梭在廊桥上拥挤的人群之中,朝着茶楼的方向赶来。

这位文越郡主还真是不死心,只不过过了今夜她便再没有机会纠缠他家公子了。

文越郡主身上穿着的襦裙是当下最时新的样式,身上也带满了珠玉挂件,瞧着与盛京的贵女倒也是十成十的像,只是一跑起来就有些叮铃咣?的声音,活像是个移动的铃铛。

只是这身繁杂的衣物实在拌脚,她只要稍稍大步些,腿脚便被绞住了,鞋子上镶着的珠玉也喜欢挂在裙摆的薄纱上,叫她举步维艰。

这比在边境时扛着流星锤还要难行。

她不免有些急躁,而廊桥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还总会有意无意的撞到她身上,让她不得不慢下来稳住些脚步。

文越郡主觉得又气又急,她抬眼看着前方的茶楼,却在无意间对上了楼里那道疏离清冷的目光,在这处处亮着的通明烛光下,那人显得愈发好看,再配上这样清冷的神色,肖鹤渊愈发的像是无欲无求的云间仙人,叫她心驰神往。

文越郡主一脸沉迷,可那张脸却消失在了窗前。

她立即在心中道了一声不好。

这人向来不待见她,总是躲着她,今日若不是买通了侯府的一个杂役,才得知他在此的消息,想找到他实在困难。

文越郡主立即拔腿就跑,势必要在人溜走之前堵到,否则今日又要白费功夫了。

可越心急,就越会出错,鞋也绊住了,裙子又绞住了,连对面的来人也更加多了,廊桥之上变得拥挤起来,文越郡主想要弯腰去整理裙摆也腾不出空隙,反而被人推搡着挤到了一旁,连跟着她的侍从也不知被挤到了何地去。

她又急又恼,呵斥道:“滚开!别挤我。”

可是却被周遭的叫卖声所掩盖,未曾得到一丝回应。

她气急了,直接伸出手去推身前的人,可这一推却让周围的场面变的一片混乱,文越郡主被人群挤着,只觉得腰抵在了一根冰冷的硬物上,还未来得及瞧清,暗处中忽的伸出一只手来,文越郡主顿时失了平衡,径直朝身后扬起。

“扑通”一声。

原本喧闹的桥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啊!快救人!”

“郡主!是郡主!”

“来人!救救郡主!”

一声未平,一声又起。

廊桥上变得喧闹不已。

肖鹤渊站在岸边,冷眼看着下饺子般跳入水中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寒的笑意,随即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

第二日一早,关于文越郡主昨夜衣衫不整的被多名男子从水中捞出的事迹,便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据说当夜,那几名男子为了争夺救了郡主的功劳,而在水里争抢郡主,拉扯间便将郡主的衣物扯的零散,最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从水里贴身抱了出来

传言之甚,要远超当日与肖鹤渊的事,毕竟此事见证之人众多,传到最后甚至传出来的版本也是层出不穷。

更有甚者直接说郡主当日已经在水下失了清白之身。

连原本成日里盯着永安侯府的荣王,现在也不得不龟缩在家中处理后事。

夜里寒风萧瑟,侯府的祠堂中火烛通明。

肖鹤渊穿着单衣跪在肖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永安侯亲自拿着长鞭,一下一下的重重抽在他的背上。

随着簌簌响起的鞭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脊背上。

“你可知错?”

鞭子声停下,问责声响起。

肖鹤渊只觉得的脊背一阵火灼撕裂的痛,但他却一声不吭的直着身子,全然一副打死不认的模样。

见他不答话,永安侯更气了,拿着鞭子指着他问道:“你还挺理直气壮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设计毁人姑娘清白,你让她日后如何做人?”

面对父亲的指责,肖鹤渊噎下一口浊气,抬眼冷漠的对上父亲的怒火,反驳道:“她既敢不顾名节设计于我,我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自己都不顾清白之名,我又为何定要墨守成规,任她纠缠?”

当日敢那样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今日就该有曝于众人面前的承受能力。

永安侯被他这一说辞说的一愣,一时间也想不出反驳之言,可细细一想还是不对,“可人家毕竟是身家清白的姑娘,她痴缠不休不也没在你这讨着好吗?你这样做不就是要断人生路吗?”

“她不会断了生路的,荣王会替她寻一良婿。”肖鹤渊不再看着父亲,神色阴暗道:“况且,她的身家很快也不清白了。”

肖鹤渊顶着父亲疑惑的目光,单手撑着地站起了身,语气阴沉道:“荣王通敌叛国,这一次,他们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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